“我兒高熾說的很對。”
    朱高煦很反對：“爹，咱們要向朱允熥稱臣？他會剝奪爹的兵權，將爹軟禁，最後還是個死啊。”
    “你想錯了，你們都想錯了，如果朱允熥奪我兵權，讓我在南京安家落戶，那他就一定是騙我的，而且，他也不可能來我這兒說那番話。他允許我帶甲二十萬，且封地仍是北平，聽調不聽宣。”
    這麽寬容？
    這不等於徹底放任燕王自由了麽。
    等於在大明多了一個特權優待的王爺。
    那燕王以後想要謀反，隨時都可以啊。
    “爹，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連聖旨，他都寫好了。”
    朱高煦絕不相信，他走過來拿聖旨一看。
    內容還真是如親爹所說的一般，一點出入都沒有。
    “爹，這？”
    朱棣擺擺手：“我們不用去應天，可以直接回北平。這場交戰，也應該結束了，咱們該回家了。大明，經不起折騰了。”
    話音落下，外頭來了一名小卒：“啟稟王爺，丘福將軍回來了。”
    “哦？快請！”
    丘福是被俘虜過去的，現在又放回來了。
    全身沒一點損傷，連頭發都沒有淩亂，好像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做客的。
    “末將參見王爺！”
    “丘將軍辛苦了，請起吧。”
    “王爺，末將……末將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隨我多年，但講無妨。”
    丘福眼圈通紅：“王爺，別再打仗了。”
    這話一出，陳亨等人立馬就不同意。
    “丘福！戰與不戰，乃王爺定奪，這事也是你能決定的麽？！你好大的膽子！”
    從軍中職位上分，陳、丘二人算平級，他有資格這樣說丘福。
    朱棣微微點頭：“丘福、張玉，傳本王命令，撤兵。”
    幾個還想戰的將軍同時起身，又下跪。
    “王爺！末將願意再廝殺一場！保王爺為帝！不成功、便成仁！”
    眾人，連同朱高煦、朱高燧一起，一起喊話：“不成功！便成仁！”
    朱棣雙目微閉，數秒後，他站起來：“眾人聽令，軍中之事，皆出於本王之口，不得有異議。傳命下去，天一亮，大軍從北山穀撤走。”
    ……
    應天府，朱元璋院內。
    戰爭結束了，他的孫子放過了兒子，還下了旨意。
    老朱猜到朱允熥不會殺朱棣，卻沒有猜到他有此等容人之量，能將朱棣的兵馬原封不動，還讓他做北平之主。
    這可是顛覆朱元璋的認知了。
    因為，此事若換了他自己，他是做不到的。
    常言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但朱允熥做到了，他還跑到朱棣的大帳中去。
    謀略、膽識，樣樣都非常人所能及。
    “咱這個孫子，比咱強啊。”
    “他心裏裝的不是皇位，而是咱大明的江山社稷。”
    “咱老朱後繼有人了。”
    “蔣浣……”
    蔣浣聽令：“末將在。”
    “允熥那個財神閣，現在怎麽樣了？國庫現在有多少錢？”
    “回陛下，國庫現在有存銀三百萬兩。”
    “唔……才一個多月，隻是應天一個地方發展而已，如果這個財神閣發展到大明各地去，咱大明的國庫就充裕起來了。”
    老朱將一枚玉佩丟給蔣浣：“你親自去見朱棣，告訴他，咱這雙眼睛會一直盯著他，讓他不許再作亂，好生輔佐允熥，否則，咱會要了他的命。”
    “末將遵命。”
    ……
    就在朱棣行軍回北平的途中，蔣浣追上了他。
    作為第一任錦衣衛指揮使，兼老朱最貼身的愛將，蔣浣在朱棣這邊，也有一種不可言喻的威懾力。
    他在一天下雨的時候，進入朱棣大帳內，把玉佩給了他。
    老朱這次沒有信函，隻是口頭傳話。
    “這玉佩……蔣將軍，這玉佩是我與妙雲大婚當日，爹賜給我的，意為吉祥如意，什麽時候到了你的手裏？”
    “王爺，不是在末將手裏，這玉佩在最重要的人手中。王爺這些年，早就忘記玉佩了，讓我來的人命我告訴王爺，請王爺以江山社稷為重，不可再興兵作亂，否則，那個人，早晚要王爺的性命。”
    蔣浣說話語氣，完完全全是在傳達朱元璋的聖旨。
    那眼神中的霸氣和淡定，就跟十年前、乃至二十年前，一模一樣。
    朱棣眼中產生了莫名恐懼，黯然失色：“是……是爹的意思？他老人家真的還活著？”
    “王爺，末將傳話結束，該回去複命了。”
    “蔣將軍！蔣將軍！”
    朱棣追出大帳，拽住蔣浣，懇切的說道：“爹現在在什麽地方？可否讓我見見麵？”
    “王爺，末將隻是負責傳命，沒有其他事務。”
    “前翻錦衣衛帶來書信給我，是不是也是爹的意思？求將軍告知真相，本王感激不盡。”
    “對不起，王爺，末將隻能說這麽多。”
    老朱一定還活著，一定！
    ……
    盛庸非常聰明，得知是朱允熥勝利，他加快行軍步伐，日行一百三十裏，以極短的速度來到應天，連同耿炳文、李景隆一起，朝拜新君。
    三人在奉天殿外跪了足足三個時辰。
    朱允熥就在殿內，卻不急於召見他們，因為殿內有位女人，正和朱允熥攀談。
    此女乃朱元璋之女，位列十二，是為永嘉公主。
    她在此，一是恭賀朱允熥，二是想替侄子選一個皇後。
    為帝者，後宮很重要，不但要選出皇後，還要盡快生下皇子，以示大明江山源遠流長之意。
    “姑姑，朕現在還不想選皇後。”
    “皇上君臨天下、富有四海，但皇上畢竟不是神仙，天災疾病，在所難免，需早日生皇子、定太子，才能讓天下人安心。”
    “那……姑姑以為選誰呢？”
    “這事，我也不好說，可以先選秀。”
    朱允熥微笑道：“姑姑不好說，朕卻已經有了人選。”
    “哦？皇上有意中人了？”
    “這個女人在北平，是燕王的外甥女。”
    什麽？！朱棣的外甥女？
    永嘉公主不明白，娶朱棣的外甥女，不等於在自己身邊埋藏了一顆釘子麽。
    “皇上？”
    “姑姑，說媒的事，朕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