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昏迷中的林婉兒，朱允熥也於心不忍了。
    她很美，美的不可方物。
    她善戰，不下於任何一個男子。
    在此之前，三通已經把婉兒的底細調查清楚，她不是漢人，是被朱權養大的義女，養育之恩大過天，也難怪她會自盡。
    皇後很懂事，拉著蕭貴妃出門，把太監和宮女都給支開。
    朱允熥坐在床邊，望著目光呆滯的林婉兒。
    “你想走，朕給你自由。”
    “我想死。”
    “你是女中豪傑，朕從來沒想過要讓你死。”
    “如果我想死，你阻止不了。”
    “朱權逃到高麗去了，如果你願意，朕可以派人送你去高麗。”
    林婉兒看著朱允熥，幾秒後，她笑道：“朱允熥，你不必惺惺作態，我是你的敵人，放了我，我會替寧王帶兵打你。”
    “嗬，朕不怕。”
    舍不得，美貌是一方麵，惜才更重要。
    若單純因為美貌的話，朱允熥早就臨幸她了。
    如此具備戰術意識的女人，怕是整個大明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朱允熥想降服她，她太倔強。
    “婉兒，你覺得，寧王做皇帝，會比朕更合適？”
    她不做回答。
    “你不說，那朕來告訴你，每一次帝王爭奪，天下都會死很多人，皇位是用無數白骨堆徹起來的。朕也從未想過要加害朱家人，是寧王，他對朕猜忌，想要挑起戰端，讓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你的忠，是愚昧的忠，你心裏隻有報恩，沒有家國天下。”
    “哼。”
    林婉兒隻用冷笑來回應。
    每個人的信念、信仰不一樣，這是不能強求的。
    即便這樣，朱允熥也不忍心對她下手。
    “朕不是作態，朕說要放你，就一定會放你。三寶！”
    三寶小跑進來：“陛下。”
    “送林婉兒出宮，一直送她到宮門口，給她五百兩銀子作為盤纏，再給一個令牌，沿途官員不得阻撓，不管她想去哪兒，隨她便。”
    “陛下？”
    “遵旨就是了。”
    “是。”
    朱允熥起身出門。
    這時，林婉兒坐了起來：“朱允熥，你為何不殺我？我差點毒死你，我行刺皇帝，大逆不道，你應該殺了我！”
    “大明的律法是對大明子民而言的，你不是大明人。其二，殺不殺在朕，不在你。離開應天之後，你隨時可以自盡，那朕就管不了你了。”
    說完，朱允熥拂袖而去。
    皇帝走了，皇後又進來了，還帶來飯菜。
    林婉兒已經兩天水米未進了，人非常憔悴。
    她靠在床邊，端著燕窩湯：“婉兒，你當真要走麽？”
    “何苦呢，寧王悖逆祖宗，行不義之舉，你效忠這樣的人，合適麽？陛下已經下旨，讓大明與瓦剌、韃靼通商、通婚，陛下此舉，是為了長久的和平。難道你……”
    婉兒什麽話都聽不進去，她是堅決不會跟義父的敵人在一起的。
    離開皇宮之後，林婉兒去了一個寧王曾經的秘密聯絡點。
    那兒的聯絡人還在，是個開酒樓的掌櫃。
    看到她之後，掌櫃還迷茫了片刻，跟著從裏頭拿出了酒菜。
    “婉兒姑娘，先吃一頓，吃飽了，好上路。”
    婉兒搖頭：“我不想吃，王爺真去了高麗麽？”
    “好像是，我們做屬下的，哪裏有權過問主子去了哪兒。”
    “那你們為什麽還不走？”
    “嗬，主子命我們留在這兒，時刻注意朝廷動向，你還是吃點兒吧，路還長著呢。”
    婉兒一口沒吃，上樓就休息去了。
    三通沒離開，他始終在暗處觀察這些。
    因為朱允熥吩咐過，要送婉兒安全離開應天府，但不管她做什麽，都不能強求。
    就在當天晚上，酒樓掌櫃的提刀來到婉兒房間處。
    連帶著兩個小二，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一有機會就處死林婉兒。
    因為之前，寧王認定林婉兒背叛了他，叛徒，不必留著。
    在宮裏，他們拿婉兒沒辦法，出了皇宮，要殺她可太容易了。
    林婉兒很疲憊，心力交瘁，在房間裏睡的很沉。
    但她是習武出身，聽到動靜後，她的敏銳感頓時上來。
    “誰？”
    三個持刀人，乘烏黑環境，迎頭就砍。
    林婉兒一個躲閃，胳膊上還中了一刀。
    “什麽人？！”
    三人毫不言語，繼續砍來。
    不料，門口處啪嗒一下，五六人同時衝了進來。
    黑壓壓的房間裏，三通一揮手，暗衛快速拿下店內三個不懂武功的人。
    燭火一亮，婉兒才看見，是聯絡人要殺她。
    “三通？是你？”
    “是，陛下吩咐，要安全的送娘娘離開應天，所以，屬下一直暗中保護。”
    林婉兒看著麵前跪著的三個家夥，她流血的手臂疼痛不已。
    “是寧王讓你們殺我的。”
    掌櫃的冷哼：“哼！似你這等賣主求榮之輩，不殺還待怎講！王爺對你恩重如山，你卻恩將仇報。就算你能活著離開應天，外頭也有人等著要殺你，賤人！你不得好死！”
    這話把林婉兒給震驚到了，她從未想過要背叛義父。
    三通給出手勢，暗衛將三個人給帶了下去。
    他雙手抱拳：“娘娘，你受傷了，末將這兒有上好的金瘡藥。”
    “不必，我要出城。”
    “抱歉，現在已經宵禁了，各城門都出不去，您隻能明日一早離開。末將會在此守護，娘娘若想休息，請便。”
    三通放下金瘡藥才離開。
    天明後，林婉兒拖著傷勢出城，她沒有拿朱允熥的令牌。
    到了一處路邊小店，饑腸轆轆，婉兒拿出身上的銀子。
    可一想，這銀子是朱允熥給的，她用了算怎麽回事呢，欠皇帝的人情麽。
    小二在遠處眯眼注視著她，然後走到掌櫃身邊。
    二人竊竊私語，林婉兒已經發現了這個端倪。
    這家野店，也是寧王的人開的。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離開的好。
    小二高聲叫住她：“姑娘！前麵的鎮子還很遠呢，坐下喝杯茶再走吧！”
    婉兒不聽，繼續走，那小二從桌下抽出刀來。
    “殺！”
    林婉兒胳膊受傷，還要與二人纏鬥，幾下就敗陣。
    “林婉兒！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