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魔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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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堯刃。
他握著玉佩在跟誰說話,看見東占後將發光的躍靈玉放下。
他沒跟著楚耀生,東占想了想,禮貌喚道:“堯刃師兄。”
堯刃眉頭一皺,神色突然就變了,似乎這聲招呼傳到他耳朵裏直接變成咒罵。
紅臉娃娃接嘴:“這就是你剛剛一直念叨的師兄?看起來很討厭你。”
東占說:“不是這位師兄……”
明明神情厭惡,但堯刃沒有轉身就走,而是一直盯著東占,視線最終停留在她手上。
東占隨之低頭,看向懷裏的吉彩天石,她瞬間便心想糟了。
凝滯的氣氛中,紅臉娃娃很有眼力見:“你師兄看上這石頭咯。”
楚耀生跟連竅有賭約,作為對峙的雙方,若東占給了堯刃這高階材料,本就落下風的她們會被楚耀生抓住數不清的把柄。
堯刃朝她走來,手已經撫上劍柄。
進入無人域的修士都沒有本命劍,但為了安全肯定都配了副劍,隻有被逼掉入的東占兩手空空。
東占捏緊吉彩天石,不拐彎抹角:“堯刃師兄,我不能給你,這是要給時闕師兄的。”
“嗬,說謊不過腦,時闕會需要劍石?”聽見時闕的堯刃臉色更差。
東占暗道不好,騙外人還行,但隨便一個躍雲閣弟子都比她了解時闕,堯刃的意思是時闕根本不需要這東西。
“是我自作主張想要給師兄。”東占站起來,據理力爭。
堯刃瞟一眼紅臉娃娃,判斷此人並不是名門弟子後不再顧忌:“別廢話,閣中例律是同門不見血,但我能讓你吃苦頭,識相點!”
這小子真的要明搶。
堯刃的手已經抓住石頭,但是七彩的靈氣一直在排斥他。
他也知道吉彩天石會認主,劍刃出鞘直抵東占脖子:“放手。”
“時闕師兄他……”到手的東西怎能白白飛走,東占還想狐假虎威。
堯刃徹底被激怒,他每次聽到時闕二字都像成群螞蟻在咬他:“你以為拿著時闕名頭就可以為所欲為?一個凡人,進了傳承凋零的命理脈就以為自己脫胎換骨了?”
劍刃回鞘,取而代之的是東占脖子被攥住。
呼吸瞬間被控製,她艱難掙紮但根本動不了,堯刃的力道強如鋼鐵,她的腳已經離地。
“你算什麽東西?我踩死你比踩死老鼠都簡單。”
他的眼神變換莫測,無數情緒閃過,突然腰間的躍靈玉閃了一瞬——
堯刃的神情同時定格,好似下了決定。
臉已經泛紫的東占心中恐懼狂飆。
他要殺人?!連例律都不管,突然就……
意識到劇變的東占瘋狂掙紮,吉彩天石也掉到堯刃手中。
“打斷一下,我有個問題。”
一隻手搭在堯刃的手臂上,就像來問路的人。
紅臉娃娃單手叉腰,充滿疑惑地問:“你掐死她後會不會殺我?畢竟我看到你殘害同門了。”
堯刃將石頭放進腰間錦囊,擠壓東占脖子的力道加重,他不再耽擱時間,劍刃同時出鞘刺向這個乞丐般的散修。
劍氣鋒利,紅臉娃娃的麵具出現裂痕,他卻隻是聳了聳肩。
“好吧,那得救一下。”
巨力下壓,堯刃的手臂被緊攥,甚至沒有任何靈力衝突,隻是單純的肉/體力量逼迫他鬆開東占。
就差一點昏死的東占瘋狂呼吸,比上岸的魚還狼狽。
“你!”劍氣湧動,察覺不對的堯刃朝著麵具人攻擊。
紅臉娃娃幾乎沒有靈力,但他能在狂風暴雨的劍氣中安然無恙。
他僅僅在躲避,但堯刃在他麵前就像被看穿動作的幼童,如何胡鬧都沒辦法碰到他。
“好了好了,石頭到手,你也沒殺她,咱們繼續和和氣氣唄……姑娘快跟你師兄說你不介意!吃過苦頭已經老實了!”
他雙手舉起無奈投降,但後仰的身體在狂風中分毫不動,就像海浪上炫耀能力的巨鷹。
東占哪顧得上他們,她連滾帶爬地跑路。
直覺告訴她,堯刃絕不是簡單發泄怒火,他剛剛的眼神就是有殺自己的打算!
“啊?你這姑娘不是吧!”紅臉娃娃沒有攻擊能力,隻能原地蹦跳,如此循環也累得喘氣。
無法攻擊到目標的堯刃差點咬碎牙齒,他麵色蒼白地看向自己手中劍,全身爬滿顫抖的羞憤。
一個凡人不夠,還加上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修,竟然敢這麽看低他……竟然敢!
靈力爆炸,實質的劍意劃開空氣,掀出層層氣浪。
堯刃跨步向前,手中劍刃嗡鳴,他動了真格。
聽見異響的東占回頭看,紅臉娃娃同時朝著堯刃尖叫。
“你別!你搞這麽大動靜純粹在告訴別人咱們在這兒!”
紅臉娃娃說過得趕緊跑,因為還有一個硬茬在找吉彩天石。
趴在地上的東占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如同台風逼近,巨量的靈氣朝著風眼狂奔,連時闕都未曾帶給她這種不敢直視的壓迫感。
一個男孩憑空出現在三人中央。
他腳未觸地,衣著精致但鬆垮,外袍拖在地上,表情好奇又天真——
男孩拎著一根手臂,從肩部切斷,切麵的血液緩慢滴落,象征琉璃宗身份的臂環還在斷臂上。
東占看向不速之客的頭頂。
「*配角—蕭家繼承人,性格暴虐的天才,最終飛升」
男孩的設定欄出現了跟楚耀生一樣的「*」符號。
堯刃在男孩出現瞬間停止攻擊,他背部猛地僵直,就像遇到貓的老鼠。
“你們身上有那塊石頭的靈氣,給我。”男孩像在玩樹枝一樣揮舞斷臂。
堯刃那高昂的、為了維護自尊的怒火毫無征兆地熄滅,甚至將劍第一時間收鞘。
“蕭少爺竟也參加此次大會,少爺要尋什麽劍石?”堯刃反應極快地行禮,手撫上自己的收納錦囊。
與此同時,紅臉娃娃後退,朝遠處地上的東占看了一眼。
雖然看不見表情,但東占知道是摻和就死的警告。
所以為什麽要偷這種狠角色的東西?東占滿頭大汗,不發出任何聲音地匍匐向前。
“……我見過你嗎?”男孩撓頭,湊近瞧了瞧堯刃,“劍氣很弱,我不認識蟲子。”
男孩甩開斷臂,嫌棄地擦用衣服擦手,結果讓布料染上更多血跡:“就是彩色的石頭,那些蟲子想從我手上搶的那塊!”
他說著說著突然尖叫,撒潑似地揮手:“那些蟲子還說石頭是時闕要的!我才不會讓給他!”
男孩似乎跟時闕關係很差。
琉璃宗弟子應該在離去後碰見這男孩,也想像東占一樣搬出時闕來蒙混過關。
堯刃抬頭,撫在錦囊的手放下,狀似恍然大悟::“是吉彩天石?”
東占突然不動,她腰間多了一個東西。
“不瞞少爺,剛剛我與命理脈的師妹因此爭執,她……想要取吉彩天石送與時闕師兄。”
東占摸到腰間突然出現的東西——是堯刃的收納錦囊,七彩的靈氣正緩緩溢出。
“少爺勿怪師妹,她還是凡人之軀,不知天高地厚。”堯刃的眼神偏了過來,跟攥緊她脖子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若是東占被外人所殺,堯刃將沒有任何幹係。
東占慌亂地想要扯下錦囊,但不管如何使力也無用,緊緊拴在腰帶上就像她之物。
下一個瞬間,東占的衣領被提起來。
男孩歪頭看她:“你要搶我的東西給時闕?”
“不是……”東占的話沒能說出口,男孩的拳頭徑直擊向她麵門。
“老天啊,比我小時候還招人煩。”
東占被提住後領,兩相爭鬥的力量壓得她不能呼吸,但紅臉娃娃更勝一籌,順利拉著她後退。
“你,我記得你!你拿了石頭!”男孩一愣,指著紅臉娃娃大喊。
“小孩叫得我頭疼。”他撓撓耳朵,看向驚魂未定的東占,“快跑吧,我也不知道能攔這小孩兒多久。”
話音剛落,男孩暴漲的靈力席卷而來,而渾身破爛的男人起身擋在她麵前。
“之前我們算扯平,現在幫你一次就欠我人情咯。”
他聲音輕佻又張揚,那滑稽的麵具似乎即將掉下。
與此同時,他頭頂那行「角色識別中」字幕開始閃爍,就像被入侵的程序界麵。
“自、自然,救命之恩……”東占感動得要死,但她的話沒能說完。
突兀的叮咚聲響起。
「已確認抓取錯誤,角色歸位成功」
隻有東占能看見的係統字幕在眼前展開。
她表情僵住。
一瞬間,紅臉娃娃憑空消失。
事出突然且詭異,三人麵麵相覷,男孩噴湧的靈力也歇火,飄到紅臉娃娃消失的地方左右查看。
他咬著大拇指:“咦?沒有劍陣?他怎麽走的……”
擺了pose沒後續,東占現在的心情像她剛中彩票就出車禍。
她也想知道為啥救命恩人還沒救便消失了——
幾乎沒有停頓,求生欲使她回神,東占用顫抖但真誠的語氣對男孩說:“蕭道友。”
該說什麽?該說什麽才不讓這瘋兒童把她腦袋打碎。
已經不止一個人跟他說自己要把石頭給時闕,現在否認立不住腳。
“我的確擅作主張想要把吉彩天石給時闕師兄,隻因我見此石有運線係於師兄,旁人或不適合。”
男孩看她,就像殘忍的捕食者觀察下位物種:“我才不信!”
“每人都有命中相合之石,道友也有,但不是這塊。”東占不稱少爺而稱道友,給男孩一種修士之間探討的錯覺。
堯刃皺眉,意識到東占就是用「我觀測天相,這塊不適合你」的話術把吉彩天石拿到手。
“我才不管,我想要就是我的!”尖銳的童音刺激著東占心髒。
“道友為何固執?明明有更相配你的劍石。”東占神情疑惑,盯著男孩,直到後者的好奇心被勾起。
“……你什麽意思?”男孩湊近,東占能聞見他身上的香薰氣與血腥味。
她手指向上,指向天空:“道友抬頭。”
東占隻有一個辦法,讓有能力救自己的人加入這場懸殊對壘——
過激也罷,哪怕是逼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