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趙靈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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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是個大晴天,太陽火辣辣的在天上炙曬。
    明明才下了三天雨,可太陽一出來,暑天的感覺又回來了。動一動就要出一身汗,折磨的人隻想一直待在屋子中。
    趙靈姝也不願意動彈,隻想和她的床為伴,直到天荒地老。
    但是,不行。
    再有幾天就是皇後娘娘的生辰,她今天得出門選購一件禮物,作為贈送給皇後娘娘的生辰賀禮。
    常慧心已經往屋裏來了兩趟了,見女兒還在床上蠕動。當娘的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不行我們下午再去?”
    趙靈姝立馬從床上蹦起來,“那還是現在去吧。下午更熱,我可不想出一趟門,出一身痱子。”
    “那你快一點,再磨蹭,我們就得用過午膳再出門了。”
    趙靈姝磨磨蹭蹭收拾好,等娘倆一起出門,這時候已經半上午了。
    一邊往外走,趙靈姝一邊用團扇擋在額上遮擋熾熱的陽光。
    太陽太熱情,她快要擋不住。
    趙靈姝吐槽,“老天爺這脾氣簡直莫名其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哭時傾盆大雨一下三天,差點把京城給下淹了;笑時陽光燦爛,都能把我給烤熟——我和烤肉之間,現在就隻差一撮孜然。”
    當娘的被女兒這比喻,逗的笑的停不下來。
    這也就是她閨女了,放眼京城,絕對沒有第二個貴女,會把自己比成烤肉。
    常慧心把女兒拉到近前,“你撿陰涼地方走,就不會變成烤肉了。”
    “不行啊,陰涼地方雨水沒幹,再把我滑倒了我一想起靈溪那天滿頭滿身的泥水,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娘,我還是走太陽底……”
    “好啊,原來真是你欺負溪兒。”
    一道破鑼嗓子的聲音陡然在前方響起。
    趙靈姝都不用抬頭,就知道來人是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抬頭一看,果不其然,出現在她麵前的正是趙靈均。
    趙靈均今年十四歲,遺傳和出身使然,這個少年郎身上很有幾分貴公子的翩翩氣度。加上華衣美冠,出入仆從簇擁,這做派,勳貴家的貴公子無疑了。
    臉看的過去,身量也算頎長高挑,偏那脾性和能力,不提也罷。
    趙靈均強壓住脾氣,僵硬的和常慧心見禮打了個招呼。
    常慧心知道這侄兒是個什麽脾性。用姝姝的解說就是——說好聽點叫護短,說不好聽點,跟瘋狗差不多,遇到點事兒就亂叫。
    她一個伯娘,這麽想侄兒,肯定不對。但就事論事,姝姝的形容沒有錯。
    常慧心未免侄兒和女兒起爭執,忙轉移話題,“靈均才從學堂回來麽?今天不是休沐日,你這個時候回府,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趙靈均吞吞吐吐、含混其詞,半天回答不出個所以然。
    常慧心心善,不欲侄子為難,就說,“你要去內院尋你母親是不是?那快去吧。天越來越熱了,看你出了滿頭汗,趕緊去你娘院子裏,喝點涼茶消消暑。”
    常慧心心善體貼,奈何有的人他豬狗托生的,他不配享受這點好。
    就見趙靈均強壓著脾氣聽完伯母的絮叨,實在不耐煩了,就趁著常慧心停頓的空擋,直接對著趙靈姝開炮,“當真是你欺負靈溪?是你把她推到大雨裏,還磕破她的鼻子?”
    趙靈姝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們二房的人,是不是都選擇性眼盲?趙靈溪先推我的,難道你不知道?話又說回來,我推了她一把不假,畢竟我這人別的不擅長,就擅長以其人之道換其人之身。但我真沒把她往雨裏推,是她自己喜歡淋雨,直接跑進大雨裏的。也不是我磕破她的鼻子的,磕破她鼻子的是你腳下的地。”
    “你,趙靈姝你信不信我打你!”
    “靈均!”
    常慧心一雙秀眉擰的緊緊的,嬌美的麵頰上一片怒容。
    她在跟前看著,靈均都抬手要打姝姝,她不能想象,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姝姝又受了多少責難,挨了多少莫須有的打。
    常慧心怒聲說:“靈均,你是兄長,更是這侯府的嫡孫。我不求你做事不偏不向,隻求你明其事、達其理,對待弟妹們能多幾分寬容,不要動不動就動你的巴掌。”
    趙靈均衝動易怒,方才是被趙靈姝的白眼和話語狠狠激怒了,這才揚起了巴掌。
    但他本意隻是威懾,他沒準備真的打趙靈姝。
    但這句話說出來,別說伯娘不信,連他自己都有點說服不了自己。
    趙靈均磕磕巴巴,白淨俊逸的麵頰上一片愧紅,“伯,伯娘,我和妹妹開玩笑的。”
    常慧心冷著臉:“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我以後都不想聽到類似的玩笑!”
    常慧心壓住火氣,不與小孩兒一般計較。真要計較,也是找他爹娘。
    她一個隔房的伯娘,在下人跟前教訓侄兒,跟故意找茬沒什麽區別。
    欺負小孩子,她不做這樣丟份兒的事兒。
    常慧心帶著女兒轉身離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趙靈姝衝趙靈均做了個鬼臉。
    臭小孩兒,竟想打她,她不收拾他,她就不叫趙靈姝。
    趙靈姝:“堂哥,聽說你想進禁軍?”
    常慧心拉了拉趙靈姝,“快走了姝姝。”
    趙靈姝衝她娘撒嬌,“讓我說完這兩句話麽娘,我保證很快的。”
    常慧心不做聲了,倒是趙靈均,他一臉驚異,而後警惕。
    “你是不是要搗亂?你是不是要阻止伯父幫我?”
    趙靈姝嘿嘿笑,“我阻止什麽,我巴不得你進禁軍,一天三頓被人打呢。可惜,我爹不是許願池的王八,不能讓你想幹啥就幹啥。”
    話落音,趙靈姝哈哈笑著,拉上她娘就往外走。
    領會了閨女話中之意的常慧心見狀,忍不住笑著點了閨女一下,“真是促狹。”
    身後傳來趙靈均的暴躁聲,“她什麽意思?她是不是看不上我?她是不是暗示我文不成、武不就?”
    再就是小廝慌亂的解釋聲、安撫聲。
    趙靈姝聽到這些,白眼翻的更大了。
    她那是暗示麽,她明明是明示。
    成功惡心了趙靈均一把,他不開心,她就開心了。
    出去的路上,趙靈姝和她娘說,“這麽幼稚的人,竟然是我堂哥,說出去我都感覺羞恥。娘啊,你怎麽不早生我一天,我早出生一天,我就是姐姐了。”
    常慧心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告訴女兒她的猜測。
    其實按道理,姝姝才該是這府裏孫輩中的頭一個孩子。
    但她才被確診有孕,二房洛思潼也診出了孕脈。
    這沒什麽,畢竟趙伯耕與趙仲樵是親兄弟,他倆隻差一歲,婚期也隻隔了兩個月。兩人的媳婦前後腳進門,前後腳有孕,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明明她月份更大,她最先破水開始生產,可最先生下孩子的,卻是還未到預產期的洛思潼。
    常慧心生產過後,聽到的說法是,洛思潼焦急過來尋她,撞到門檻摔了一跤,導致提前發作。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常慧心對這個弟妹心存愧疚,當時娘家送來的、給她坐月子吃的好東西,她分了好些給二房。
    還是年月日久,她看透了洛思潼的為人,知道她麵甜心苦,不像是能見得她好的人,她這才細細查看當初洛思潼生產的細節來。
    可惜時間過去的太久,太過具體的內容也查不出來了。
    但孫叔曾查到,洛思潼身邊的婢女,曾喬裝打扮出去買過催產藥,由此,常慧心有了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
    她覺得,洛思潼是太想要這府裏嫡長孫的名號了,所以她用了特殊手段,提前讓孩子出世。
    究竟是不是,她也不知道。
    但如此爭強好勝、狠心毒辣之人,她自認不是對手,自此以後對她都是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