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一章 生死未卜

字數:3281   加入書籤

A+A-


    冰冷的槍口密密麻麻地對準了圈內的每一個人,一股肅殺的鐵血氣息彌漫開來,與影衛們陰冷的殺氣分庭抗禮。
    而在包圍圈的最前方,一道挺拔如鬆的身影傲然站立。他穿著一身筆挺的執法者常服,肩章在探照燈下反射著冷硬的光芒,臉上帶著一絲風塵仆仆的疲憊,但那雙眼睛卻銳利如鷹,如同兩盞燃燒的寒燈,牢牢鎖定了正準備對陳猛下殺手的福伯。
    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在郊區木屋中養傷、被所有人認為生死未卜的——江塵。
    福伯那一直古井無波、仿佛萬事萬物皆在掌控之中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清晰可見的、名為震驚的神色。
    他那即將點下的手指硬生生停在半空,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珠死死盯住突然出現的江塵,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現的鬼魅。
    “你……”福伯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幹澀和難以置信,“你不是被老夫玄陰掌重創,隱匿養傷去了嗎?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他對自己玄陰掌的威力再清楚不過,那陰寒掌力侵入經脈,絕非三五日能夠驅除,江塵當時吐血的慘狀絕非作假。
    這才過去多久?他怎麽可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而且看上去……氣息平穩,目光炯炯,哪裏有一絲重傷初愈的樣子?
    江塵看著福伯臉上那罕見的震驚,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諷。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掃了一眼地上重傷昏迷的陳猛和周圍倒下的執法者,眼中閃過一絲痛惜和更加冰冷的怒意,然後才將目光重新投向福伯。
    “歐陽福,”江塵直呼其名,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仿佛隻是坐久了有些僵硬,語氣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嘲弄。
    “你以為,就憑你那點陰寒刺骨、上不得台麵的三腳貓功夫,那所謂的玄陰掌,真的能傷到我江塵的根本?”
    江塵微微搖頭,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坐井觀天、自以為是的可憐蟲。
    “不過是陪你演一場戲,看看你們歐陽家和趙家這群跳梁小醜,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樣罷了,沒想到,你們還真是不負所望,把劫獄這種自尋死路的戲碼都搬上了台麵。”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被影衛護在中間、臉色煞白的趙金虎和趙坤,以及癱軟在地的王正,最後重新定格在臉色鐵青的福伯身上。
    “就憑你那點微末道行,連逼出我全部實力的資格都沒有,也配談重傷於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若不想,你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之前不過是示敵以弱,引蛇出洞,順便看看你們歐陽家除了躲在背後耍弄陰謀,還能拿出什麽像樣的手段。”
    江塵的話語如同一個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福伯的臉上。
    他苦心積慮、以為足以重創甚至廢掉對方的絕技,在對方口中竟然成了三腳貓功夫、上不得台麵,他自以為掌控全局的獵殺,竟然從一開始就是對方精心布置的陷阱。
    福伯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著,一股從未有過的羞憤和暴怒湧上心頭,幾乎要衝垮他數十年的養氣功夫。
    他死死盯著江塵,那雙原本渾濁的眼睛裏,此刻充滿了難以置信、被戲耍的憤怒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驚悸。
    這個年輕人,不僅實力深不可測,心機竟然也如此深沉。
    福伯胸膛劇烈起伏,那身原本與他枯瘦身形頗為合襯的黑色夜行衣,此刻仿佛也因他內心翻騰的怒火而顯得有些鼓脹。
    他活了這麽大歲數,在歐陽家地位尊崇,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被一個年輕後輩當眾如此鄙夷嘲諷,將他引以為傲的玄陰掌貶得一文不值,將他精心策劃的行動說成是跳梁小醜的表演。
    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臉上的皺紋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在一起,形成一種猙獰可怖的神態,那雙原本隻是渾濁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如同瀕臨瘋狂的野獸,死死鎖定著江塵。
    數十年來修身養性磨礪出的平靜心境,在江塵那一聲聲如同冰錐般的話語下,徹底土崩瓦解。
    “好……好得很……”
    福伯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一種嘶啞的、仿佛砂紙摩擦的質感,“江塵小兒……你成功激怒老夫了。”
    他周身那股陰冷的氣息不再內斂,而是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甚至在他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扭曲光線的淡淡黑氣。
    腳下的塵土被這股氣勁卷起,圍繞著他緩緩旋轉。
    周圍的影衛感受到這股前所未有的暴怒氣息,都下意識地微微躬身,姿態更加戒備。
    “牙尖嘴利,改變不了你今日必死的結局!”
    福伯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歇斯底裏的狠厲,“任憑你巧舌如簧,今日老夫也要將你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歐陽家的威嚴,不容褻瀆。”
    江塵麵對福伯這如同實質般的殺意和暴怒,卻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甚至還有閑暇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因為匆忙趕來而略顯不整的衣領,嘴角那抹嘲諷的弧度沒有絲毫改變。
    “歐陽家的威嚴?”
    江塵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麽極其可笑的事情,“是靠躲在暗處算計,還是靠劫持法犯來維護的?如果這就是你們歐陽家的威嚴,那這威嚴,不要也罷,免得髒了這片朗朗乾坤。”
    他目光平靜地迎上福伯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神,語氣帶著一種仿佛在討論今晚吃什麽般的隨意。
    “想殺我?就憑你現在這副氣急敗壞、方寸大亂的樣子?歐陽福,你太讓我失望了,原本以為歐陽家派來的會是個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沒想到隻是個受不得激、沉不住氣的糟老頭子,看來歐陽家,也是後繼無人了。”
    這話如同又一桶油,狠狠澆在福伯燃燒的怒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