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語氣平淡，卻帶著命令口吻，“現在，馬上。”
    王富貴麵色驟然一變，心髒猛地收緊。
    讓外人來送賬本。
    難道真要把東西交到江塵手上……
    他臉上擠出為難的神色，做最後的掙紮：
    “江爺，這……這不太好吧，賬本我藏得比較迎賓，別人也不知道具體在哪兒。”
    “那就直接在電話裏指導他該怎麽找。”
    江塵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借口，眼神銳利如刀，“怎麽，王村長是覺得，我很好糊弄，還是覺得，你的命，不值錢？”
    王富貴被江塵的眼神看得心底發寒，冷汗涔涔而下。
    他還想再找理由拖延，或者說點什麽緩和一下氣氛。
    然而江塵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他往前踏了一小步，雖然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但那無形的壓迫感卻讓王富貴呼吸一滯。
    “王富貴，我沒時間也沒興趣跟你在這裏沒錯，現在，我隻問你最後一句，你，是想死，還是想活，給我個痛快話。”
    王富貴看著江塵那毫無波動的眼神，知道對方絕不是在開玩笑。
    之前或許還留有一點，但這一刻，他從江塵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種對生命的徹底漠視。
    對方真的會殺了他。
    求生的欲望最終壓倒了一切。
    什麽賬本，什麽後果，什麽以後報複的念頭，在死亡威脅麵前，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他咽了口唾沫，喉嚨幹澀發疼，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想活。”
    “想活，就照我說的做。”
    江塵語氣沒有絲毫緩和，直接下達了最後通牒，“打電話，你隻有十分鍾時間，十分鍾內，我要是見不到賬本放在我麵前……”
    他頓了頓，“你就自己選個舒服點的姿勢，準備上路吧。”
    十分鍾。
    王富貴渾身一顫，手忙腳亂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起來。
    因為極度的恐懼，他的手抖得厲害，掏了好幾次才從褲兜裏掏出手機。
    他顫抖著手指解鎖屏幕，翻找著通訊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無法思考該打給誰更穩妥。
    王富貴的手指在屏幕上胡亂劃動著，通訊錄裏一個個名字掠過，他卻覺得誰都不夠可靠。
    最終，在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逼迫下。
    他顫抖著按下了備注為黃臉婆的號碼，那是他的老婆，李翠花。
    電話響了七八聲才被接通，還沒等王富貴開口，聽筒裏就傳來一個尖利潑辣的女聲，帶著濃濃的不耐煩。
    “死鬼，你還知道打電話回來？這都幾點了？又死到哪個狐狸精那裏鬼混去了？我告訴你，今晚你要是不回來，以後就都別回來了。”
    王富貴被劈頭蓋臉一頓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又不敢發作。
    他隻能壓低聲音，帶著哭腔急切的說道：“老婆，出事了，我出大事了。”
    “出事？你能出什麽事？”
    李翠花的語氣非但沒有絲毫擔心，反而充滿了懷疑，
    “是不是又輸錢了？我告訴你王富貴，輸了多少你自己想辦法，別想從老娘這裏拿一分錢，還有，我看上的那個包，你什麽時候給我買？我朋友都背上了。”
    王富貴聽著老婆在那頭隻顧著要包，心裏又急又苦，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瞥了一眼旁邊臉色越來越冷的江塵，聲音更加經常，幾乎是在哀求。
    “包以後再說，現在沒錢，而且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命都快沒了，你現在在家嗎？”
    李翠花根本不信，“你少來這套，沒錢了是吧？沒錢了你就去找村裏那些老不死的要啊，你不是村長嗎？隨便找個名目，修路啊，挖渠啊，誰家敢不給？趕緊的，弄到錢先把我的包買了。”
    什麽要不要命的，她全當是王富貴的同時。
    再重要的事，哪有自己的包重要，好歹是村長夫人，沒名牌包包彰顯身份，她都不好意思出門。
    站在一旁的江塵，將電話裏傳出的尖銳女聲聽得一清二楚。
    他眉頭緊緊皺起，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這一家子，還真是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有些不耐煩的發出一聲冷哼，目光冷淡掃過王富貴。
    王富貴被江塵這一眼看得魂飛魄散。
    他哪能看不出來，對方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了。
    他顧不得會不會惹老婆生氣，對著手機幾乎是吼了出來。
    “行了別說了，你他媽快給老子閉嘴，聽我說，現在立刻去我書房，有一個鎖著的抽屜，鑰匙在床頭櫃下麵那個舊襪子裏藏著，把裏麵那個黑色的硬殼筆記本拿出來，馬上送到根生家來，快，十分鍾之內必須送到。”
    他語無倫次，幾乎是嘶吼著說出了賬本的王者，生怕慢了一秒，旁邊那個煞星就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好在他條理清晰的說完了一切，內心稍安。
    隻不過下一秒，他就差點兩眼一白暈過去。
    他得到的不是李翠花答應的聲音，而是尖叫聲。
    “你還敢凶我？”
    王富貴聽到尖利反問，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沒想到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李翠花還在糾結他語氣的問題。
    他強忍著破口大罵的衝動，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可能平和，甚至帶著一絲哀求：
    “翠花……翠花你聽我說，這次是真的真出大事了，人命關天啊，你先別鬧了，算我求你了，快去把東西拿來，救我這一次，行不行？”
    然而，他的哀求非但沒有換來李翠花的理解。
    反而讓她更加篤定王富貴是在糊弄她。
    李翠花的聲音陡然拔高。
    “王富貴，你少來這套！還人命關天？你蘋果呢，我看你就是不想給我買包，好啊！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跟你離婚！我現在就回娘家，這破村長夫人誰愛當誰當去！”
    離婚兩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砸得王富貴頭暈眼花，一時語塞。
    他了解李翠花，這女人撒起潑來什麽都幹得出來。
    李翠花見電話那頭沒了聲音，以為自己拿捏住了王富貴，更加來勁了，開始哭天搶地地數落起來，聲音帶著誇張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