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嫁給你這個沒用的男人，當初真是瞎了眼，這麽多年，我為你操持這個家，我容易嗎我？你看看別人家的男人，哪個不是讓老婆穿金戴銀？我呢？連個像樣的包都沒有，你還有點良心嗎？啊？”
    她喋喋不休地訴說著自己臆想中的委屈，完全曾經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不給王富貴插話的機會。
    其實，王富貴這些年黑的錢，大多都是花在她的身上。
    就說穿金戴銀，她的首飾盒都不知道裝滿了多少。
    一旁的江塵聽著電話裏傳出的聒噪哭訴，眉頭越皺越緊，眼中的不耐煩已經達到了頂點。
    他抬起手腕，再次看了一眼時間，聲音不耐煩傳入王富貴的耳中。
    “我覺得我有必要警告你一下，已經過去三分鍾了，你隻剩下七分鍾時間。”
    隻剩下七分鍾了。
    王富貴瞬間慌了。
    他絕對不想再麵對江塵的手段。
    什麽離婚不離婚，老婆不老婆的，全都被他拋之你還。
    小命要緊。
    他猛的對著手機聽筒，用盡全身力氣咆哮道：
    “離，離！你他媽愛離就離！老子同意了！但現在，去把我要的筆記本給老子送過來，李翠花我告訴你，你晚一分鍾，別說包了，房子、車子、存款，你他媽一分錢都別想拿到，老子就是死，也要拉著你一起墊背，你聽清楚了沒有。”
    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李翠花耳邊。
    電話那頭的哭訴聲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當場掐住了脖子。
    她被王富貴這從未有過的瘋狂和決絕徹底吼懵了，一時間竟沒了聲音。
    一直以來，隻要她能罵王富貴，對方什麽時候也能這樣來跟她說話了。
    “你什麽意思？”李翠花噙著眼淚問道。
    王富貴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直接按下了掛斷鍵。
    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手機從顫抖的手中滑落，啪掉在難道上。
    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度激動後的虛脫狀態。
    江塵冷眼旁觀著這場鬧劇，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失笑道：
    “王村長，你倒是好福氣啊，攤上這麽個通情達理的賢內助。”
    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王富貴能活成現在這副樣子。
    估計裏麵少不了那女人在興風作浪。
    王富貴癱坐在地上，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忙音，再看向一旁閉目養神的江塵，內心仍舊不平靜。
    他太清楚李翠花的性格了，讓她送個東西肯定磨磨唧唧的。
    現在就剩下不到五分鍾時間，根本不夠。
    為了小命，他連滾帶爬地挪到江塵腳邊，哀求道：
    “江爺您行行好，再寬限幾分鍾，那婆娘從家裏過來也得要時間，十分鍾可能真的不夠啊。”
    江塵緩緩睜開眼，看著腳下這個一把年紀卻狼狽的男人，又想到電話裏那個蠻不講理的女人，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絲荒謬的憐憫。
    此人固然可恨，但攤上這麽個老婆，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報應。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王富貴以為又要挨揍的時候，才淡淡開口：
    “那就再給你五分鍾，十五分鍾，是我的底線。”
    王富貴連忙磕頭如搗蒜：“謝謝江爺，十五分鍾一定夠了！”
    接下來的等待，對王富貴而言依舊是煎熬。
    他坐立不安，一會兒伸長脖子望向村口發現，一會兒又緊張地偷瞄江塵的臉色，生怕那婆娘在路上又出什麽幺蛾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江塵給出的十五分鍾時限即將到達，王富貴幾乎要徹底絕望的時候。
    院門外終於傳來一陣急促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女人氣急敗壞的叫罵聲由遠及近。
    “姓王的，你個殺千刀的，你給我滾出來，敢掛老娘電話，還敢吼我，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話音未落，一個穿著豔麗連衣裙，燙著卷發，臉上塗著厚厚脂粉的中年婦女，一陣風似的衝進了院子。
    不用說，這女人就是王富貴的老婆李翠花。
    她雙手叉腰，柳眉倒豎，一進門就看到了癱坐在地的王富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的鼻子就破口大罵道：
    “你看看你這副死樣子，窩囊廢，你是不是賭輸了又欠一大筆錢，沒用的東西，還敢跟我提離婚？你……”
    “賬本呢？”
    王富貴根本沒心思聽她罵街，從地上彈起來，打斷了她的話，眼睛盯著李翠花空著的雙手。
    “我讓你拿的賬本呢？你帶沒帶過來？”
    李翠花被他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一愣，隨即更加火冒三丈，她紅著眼睛，尖聲叫道：
    “王富貴，你眼裏就隻有你那破本子？我問你，厲害是不是你說的，啊？你是不是真要跟我離？”
    “我離你嘛！”
    王富貴徹底急眼了，積壓的恐懼和怒火在這一刻爆發，他衝著李翠花怒吼：
    “老子問你賬本呢？我他媽讓你帶過來！你耳朵聾了嗎？”
    “你又吼我？！”
    李翠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來被她牢牢拿捏的丈夫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大小聲。
    以前，她在窩裏橫管了，向來隻有她說教的份。
    如今局勢逆轉，她根本無法接受。
    極度的憤怒讓李翠花失去了理智，她想都沒想，揚起手臂，使出全身力氣，朝著王富貴的臉就狠狠甩了過去。
    “啪！”
    響亮的耳光回蕩。
    世界安靜一瞬。
    王富貴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去，臉上瞬間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他懵了，似乎沒想到李翠花在這種緊要關頭，還要動手。
    看著王富貴臉上的紅印，李翠花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更加囂張，撲上來就用指甲去抓撓王富貴的臉和衣服，一邊撕扯一邊歇斯底裏地哭喊。
    “我讓你凶我，我讓你離婚，你給我道歉，立刻跪下給我道歉，不然我跟你沒完。”
    她甚至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私下裏包養什麽狐狸精了。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衣服被撕扯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