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挨了打，又驚又怕，委屈得差點哭出來，道：
    “我……我不知道他們這麽……”
    “還不快去給兩位兄弟道歉！”李建國厲聲喝道。
    王富貴不敢違抗，戰戰兢兢的從李建國身後挪出來，對著那兩個一臉不屑的混混，點頭哈腰，聲音顫抖著道歉道：
    “對……對不起，兩位大哥，是我不會說話冒犯了。”
    兩個混混抱著胳膊，冷眼看著王富貴這副卑躬屈膝的慫樣，臉上嘲諷的意味更濃。
    “道歉就完事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他們正好無聊，可以從對方身上找找樂子。
    李建國知道再讓王富貴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折騰下去，今天連門都進不去。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將還在瑟瑟發抖的王富貴擋在身後，臉上換上了一副沉穩的表情，對著那兩個混混說道：
    “兩位兄弟，消消氣，我是李氏公司的李建國，跟刀爺之前打過交道，今天特意來拜訪刀爺，有點生意上的事情想談談，這小子是鄉下人，不懂城裏的規矩，衝撞了二位，我代他向你們賠個不是，還請行個方便，幫忙通報一聲。”
    那個寸頭混混聽到李氏公司和李建國的名字，臉上的囂張氣焰收斂了一些，他上下打量了李建國幾眼，語氣稍微緩和了點，但依舊帶著審視、
    “哦？李老板？聽說過，今天怎麽有空到我們這小地方來了？”
    他目光掃過躲在李建國身後，捂著臉不敢抬頭的王富貴，嗤笑道：
    “這不開眼的家夥，是李老板你的人？”
    李建國臉上維持著客套的笑容，點了點頭：
    “是，是我女婿，剛從鄉下過來，沒見過什麽世麵，規矩懂得少，讓兩位兄弟見笑了。”
    他說著，動作自然地從西裝內袋裏掏出兩個早已準備好的厚實紅包，不著痕跡地塞到了那兩個混混手裏，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熟稔。
    “一點小意思，給兩位兄弟買包煙抽，就當是替我女婿賠罪了，年輕人不懂事，還望多包涵。”
    那兩個混混接過紅包，手指在厚度上輕輕一捏，臉上的冰霜瞬間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滿意的笑容。
    寸頭混混將紅包麻利地揣進兜裏，拍了拍李建國的胳膊，語氣變得熱情了不少。
    “李老板太客氣了，還是您會辦事，出手也闊綽，咱們兄弟也就是按規矩辦事，您別見怪。”
    另一個玩刀的混混也收起了凶相，嘿嘿笑道：
    “就是，李老板是明白人，跟您這樣的爽快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李建國嗬嗬一笑，順勢說道：“咱們這交情，說這些就見外了，等得空了，我做東，請兄弟們好好喝一頓，樂嗬樂嗬。”
    “那敢情好，我們就等著李老板招呼了！”
    寸頭混混臉上的笑容更盛，他扭頭對同伴使了個眼色，“行了，別愣著了，李老板是貴客，你趕緊進去跟刀爺通報一聲，就說李氏公司的李老板來訪。”
    另一個混混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走進了台球廳。
    李建國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他帶著依舊驚魂未定，捂著臉的王富貴退到門邊稍遠一點的地方安靜等待。
    王富貴看著嶽父三言兩語加上兩個紅包就擺平了剛才還凶神惡煞的混混，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後怕，但更多的還是臉上火辣辣的疼和心裏的委屈。
    他捂著紅腫的臉，小聲嘟囔道：“爸，他們怎麽隨便打人啊。”
    李建國狠狠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罵道：“打你都是輕的，沒把你舌頭割了算你走運，我跟你說的是私下裏的稱呼，你他媽當著人家小弟的麵直呼其名，這不是找死是什麽？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王富貴被罵得縮了縮脖子，欲哭無淚道：
    “我哪知道城裏規矩這麽大，您又沒提前跟我說清楚。”
    “這還用我說？長腦子是幹什麽用的？”
    李建國氣得肝疼，要不是在外麵，真想再給他兩下。
    “我警告你王富貴，待會兒見了刀爺，你要是再敢給我出半點差錯，亂說一句話，你就自己滾回王家村等死去，別指望我再幫你擦屁股，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爸，我保證，我待會兒絕對不亂說話。”
    王富貴嚇得臉色發白，連連保證，再也不敢有絲毫表現自己的念頭。
    過了大概五六分鍾，那個進去通報的混混走了出來，對李建國說道：
    “李老板，刀爺在三樓等你們，上去吧。”
    “有勞兄弟了。”
    李建國客氣了一句，整理了一下衣領，深吸一口氣，給了王富貴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後才邁步朝著台球廳裏麵走去。
    王富貴趕緊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連大氣都不敢喘。
    台球廳內部光線昏暗，煙霧繚繞，充斥著煙草和汗液混合的渾濁氣味。
    幾張台球桌旁都圍滿了人，吵吵嚷嚷，看到李建國和王富貴這兩個生麵孔進來，不少人都投來打量和審視的目光，讓王富貴感覺如芒在背，隻能緊緊跟著嶽父。
    他們沿著狹窄的樓梯上到三樓。
    三樓的環境比樓下稍好一些，人也少了很多，隻有一張巨大的台球桌擺在中央。
    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背心，身材精壯的中年男子正俯身瞄準，他臉上從眉骨到臉頰有一道猙獰的蜈蚣狀疤痕，隨著他瞄準的動作微微扭動，格外駭人。
    他周圍站著幾個同樣氣息彪悍的男子，應該是他的心腹手下。
    此人不出意外就是刀疤，人如其名。
    即使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王富貴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從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殺氣。
    王富貴隻覺得雙腿發軟，心髒砰砰狂跳，下意識就想往後退，卻被李建國用眼神死死定在了原地。
    他此刻才真正體會到，嶽父口中城裏的大哥究竟是什麽分量，這跟他以前接觸過的光頭勇之流，根本就是雲泥之別。
    刀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球局中，對李建國和王富貴的到來恍若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