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帶著委屈的聲音，顧沉舟恍然間以為，兩人還在戀愛。
    曾經，她也是這樣撒嬌似的埋怨他，每次都能讓他心甘情願地服軟。
    可這句話將他猛然拽回現實。
    “顧沉舟，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她雙手抱胸，氣呼呼地睨著他，水潤的眼睛裏沒有半點殺傷力，反倒透著幾分嬌嗔，“一千萬，連親個嘴都不可以？”
    鏡子裏，他的唇上破了一點皮，滲出絲絲紅血。
    他抿抿唇，嘴上有微微刺痛感，一說話發現自己嗓音沙啞無比，“對不起，嘴腫了，上鏡會很明顯。”
    “你的嘴早就被謝一夢親腫了。”錢斐冷笑，“怎麽她親就可以，我這個金主就不能。”
    “那是工作。”
    錢斐不滿瞪了他一眼，“做金絲雀也是你的工作。”
    顧沉舟無言以對，低頭默了幾秒，試探地問：“很疼？”
    “疼死了，快幫我揉揉。”錢斐哼了一聲，語氣裏帶著點含怨的嬌嗔。
    畢竟是他傷人在先，道德感占了上風。
    顧沉舟無奈地歎了口氣，抬手輕輕放在她後背，緩緩替她按揉，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地驅散淤血。
    錢斐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著他的指腹按壓的力度，舒服得幾乎要睡過去。
    然而，沒過多久，一種異樣的觸感透過布料傳來。
    又硬又燙。
    她睡意瞬間被烙醒，壞壞地笑：“顧沉舟，你烙到我了。”
    顧沉舟的動作頓住，耳尖瞬間染上一抹緋紅，尷尬得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對不起。”他嗓音像被砂紙打磨過，幹澀沙啞。
    她隻負責點火，沒打算親自上陣給他滅火。
    錢斐瞥他一眼，從他腿上跳下來，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裙擺，朝門口走去。
    到了門邊，她忽然回頭，嘴角噙著促狹的笑意：“小兄弟冷靜一下，別烙到謝一夢。”
    一句話，把顧沉舟的理智徹底點燃。
    謝一夢？
    那她呢？
    除了他，她還玩過多少男人？
    玩完他，又要去找那個送咖啡的小鮮肉？
    她剛才挑逗他，如同逗弄一隻被拴住的狗，可轉頭又對別人笑靨如花？
    想到這裏，一股悶氣堵在顧沉舟的胸口，冷著臉開口：“那你呢？又要去找那個小鮮肉？”
    錢斐挑眉，慢悠悠地笑了：“你這話……是在吃醋？”
    她的笑意更耐人尋味，眼波流轉，像極了貓戲老鼠的調皮。
    “不過……”她語調一頓，輕輕揚起下巴，笑得玩味，“金絲雀，沒有吃醋的資格。”
    空氣頃刻間凝滯。
    顧沉舟臉色陡然一沉，攥緊的手指微微泛白。
    她這句話，是在提醒他——擺正你的身份。
    他喉結滾了滾，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氣息微冷，卻無言以對。
    她從來都是這樣，掌控一切，把他玩弄於掌心，卻不給他一點掙脫的餘地。
    兩條熱搜炸裂整個娛樂圈。
    #《夜雪》原定男女主角被換，海歸女製片人啟用龍套演員當男主#
    #龍套演員以套換戲#
    一時間，輿論沸騰，評論區謾罵一片。
    被換下的原男主演更是在社交平台暗諷，“有些人，手握資本就能為所欲為，哪怕毀掉一部好電影，也要把自己的人捧上去。”
    他的粉絲怒不可遏，誓要討個公道，瞬間將#夜雪換角#頂上熱搜第一。
    與此同時，新晉男主角顧沉舟的百度詞條也被連夜更新，一時之間風頭無兩，畢竟黑紅也是紅。
    錢斐的手機從早上開始就沒停過，震個不停。
    她點開“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聊，未讀消息已經破百。
    她剛要隨手翻翻，辦公室門卻被敲響。
    助理蔡晶晶探頭進來，語氣小心翼翼：“錢總，陳先生來了。”
    錢斐眉心微蹙。陳湛，竟然親自找上門了？
    今兒什麽東風把他吹來了。
    門被推開，男人修長的身影逆光而立，一身湛藍色西裝，身姿挺拔，身上有著成功人士的沉穩從容。
    陳湛不見外地直接坐下，擺弄著她辦公桌上的銘牌。
    她挑眉。
    衝著熱搜來的。
    果然，男人的容忍度從來沒那麽高。
    自己這些年聽過他身邊鶯鶯燕燕的無數緋聞，如今一條熱搜，他就親自上門興師問罪了？
    “錢斐。”
    他含笑盯著她，心裏驚歎她比他的女朋友們都要漂亮。
    語氣慵懶隨意，似乎隻是隨口一問，“熱搜怎麽回事？”
    錢斐知道陳湛無事不登三寶殿。
    她靠在黑色真皮椅背上，修長的手指輕點桌麵，似笑非笑。
    “子虛烏有的事。”
    陳湛眯起眼：“把有熱度的演員換下，用非科班出身的龍套演員？你就不怕砸了？”
    他知道她膽子大，沒想到這麽大。
    她勾唇，眼神玩味：“陳總什麽時候對電影圈這麽上心了？”
    “還是說呂藝也是你的情人之一，你準備為她討個公道。”她不痛不癢刺他一句。
    陳湛很少幹涉她的事，可前幾天剛見了一麵，他的態度卻驟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錢斐並不習慣。
    他們之間保持著不近不遠的未婚夫妻關係更合適。
    男人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權當她是在吃醋，耍小性子。
    呂藝是薑梨的好友，呂藝被換下後，薑梨求過他幫忙，他不想插手過多娛樂圈的事，便拒絕。
    那時並不知道換下呂藝的人就是錢斐。
    “我跟她不熟。”
    陳湛沒必要撒謊。
    “你該不會真的看上那小子，給他鋪路？”
    娛樂圈裏，製片人與演員的豔史數不勝數。
    陳湛的語氣，甚至有點泛酸。
    可她怎會天真到以為他是在吃醋？
    他們之間，沒有感情，隻是商業聯姻。一切都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錢斐知道他說的那小子是顧沉舟。
    她輕輕笑了，如同一隻狡黠的小狐狸，跟他解釋，“原來的男女主演技不行，咖位不大，脾氣倒是不小。我看不順眼，就換了。”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新啟用的男一能吃苦，我看好他的潛力。”
    話語間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欣賞，讓陳湛的臉色微微一沉。
    他定定地看著她，忽然低笑出聲，眼底帶著審視，“我發現，你跟以前不一樣。”
    她揚眉，似笑非笑：“哪裏不一樣？”
    陳湛沉思片刻，回憶起十八歲那年，錢斐被分手，直接把錢家鬧得天翻地覆。他那時候挺瞧不上她，覺得她不過是個被感情衝昏頭的蠢姑娘。
    可如今的她，卻讓他有些耳目一新。
    “成熟中帶點瘋勁。”
    聞言，錢斐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在他那些菟絲花女朋友裏，她的確是個異類。
    他這是吃膩了清湯火鍋，忽然惦記上麻辣火鍋了？
    她在心底冷嗤一聲，忽然話鋒一轉，似笑非笑——
    “你家小花，最近不太安分。”
    陳湛眉梢微挑，目光幽深：“怎麽了？”
    她唇角微微上揚，語調輕飄飄地落下，“我這次的熱搜，就是她買的。”
    他們倆怎麽耍花槍，是他們的私事。可把她也拉下水，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一向是，有仇必報的人。
    蛇咬了她，她也要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