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斐越刷評論區，心情越暴躁。
    索性注冊了個小號“愛蘑菇”，下場和毒唯對罵，又臨時組建了顧沉舟的粉絲團，取名“粥飯”。
    罵了幾個小時，她的肚子都餓癟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學長王安冉拎著一盒抹茶蛋糕走進來。她饞得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拿起叉子戳了一小塊放進嘴裏，滿足地眯起眼，“海狸私坊的海鹽抹茶蛋糕？三環的？”
    王安冉嘴角微微勾起，“剛好在附近談生意，知道你愛吃，特地打包的。”
    其實是他特地開車去買的，說出來就太矯情了。
    他穿著熨燙平整的鐵灰色西裝，長腿交疊，金絲邊眼鏡為他平添了幾分儒雅斯文，舉手投足間皆是溫潤氣質。
    “吃人嘴短，說吧，什麽事，看我能不能幫忙？”
    錢斐單刀直入，聽說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難得有空來找她，肯定有事。
    王安冉輕笑，開門見山：“我策劃了一檔戀綜，想邀請你參加。”
    “哈？”她差點被蛋糕噎住，連忙放下叉子，“我有未婚夫，這不太合適吧？”
    “我知道。”王安冉語調溫和，但透著一絲諷刺，“陳湛女朋友換了一茬又一茬，你真的要和他結婚？”
    錢斐微微一怔，陷入沉思。
    婚後貌合神離，第三者前仆後繼，重複上演著逼宮，將她硬生生逼成甄嬛，光想著就讓人窒息。
    她遲疑了一下，“不一定。”
    王安冉聲音低緩：“沒結婚前，你還有其他選擇。”
    他了解錢斐，她不是個為了錢忍氣吞聲的人，嫁給陳湛，大概率是悲劇收場。
    他頓了頓，心跳微快，目光深深看著她，“比如我。我家也不差。”
    錢斐噗嗤一笑，“我們太鐵了，下不去手。”
    王安冉盯著她，眼神意味不明，“我會難過的。”
    她沒當真，隨口打趣，“你要找嘉賓，我可以推薦一個人——《夜雪》電影的男主，顧沉舟。”
    “有話題，有熱度，又是新人，工作還很積極。”
    王安冉挑眉，眼底浮現一絲興趣，“他真的是你前男友？”
    錢斐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似乎不願多談。
    王安冉識趣沒有逼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除非你也一起參加。”
    錢斐撐著頭，斜睨他一眼，埋怨道：“哎，同門師兄妹，你還搞打包營銷。”
    “在商言商，你們倆同框，熱度更高。”
    外表溫潤如玉，實則是個笑麵狐狸。
    她歎了口氣，“我考慮考慮，回頭給你答複。”
    王安冉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發白的指尖出賣了他的緊張，“你這麽多年不談戀愛，是因為他？”
    陳湛不足為懼，但刻骨銘心的白月光那就很難說了。
    錢斐白了王安冉一眼，敷衍道：“學業太忙，沒時間。”
    王安冉目光灼灼望著她：“現在都畢業了，總該有時間談戀愛了吧？”
    她刻意避開他的眼神，“你也該找個女朋友了，別老是拿我出去擋桃花，下次再找我收費。”
    上學期間，有奔放的外國妞對他窮追不舍，每次都要她扮演他女朋友，替他攆桃花。
    他眼裏頓時綻放出華光，“多少錢一天？”
    沒成想他還真問，她隨口說，“兩百萬一天。”
    “行。”
    錢斐覺得王安冉肯定魔怔了，她驚愕得嘴巴微張。
    盯了一眼電腦屏幕，覺得時間不早了，便三言兩語便將他打發：“燦燦在試婚紗，我得過去陪她。”
    “先走了咯。”
    兩人太熟，沒必要故意客套。
    她背起鏈條包，鏈條哇啦一聲，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的冷光，但比不得她的容顏亮眼。
    王安冉搖頭苦笑，目送她離開，眼神繾綣溫柔，而前方的女人卻渾然未覺。
    ——
    試衣間的簾子被輕輕拉開，沈燦燦從中走出，一襲香檳色低胸魚尾裙，將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金發被隨意挽起，露出一張精致的巴掌臉，琉璃般的瞳仁卻透著一絲懨懨的神色。
    一旁的工作人員滿臉驚豔：“沈小姐，您穿這條裙子簡直美得像仙女下凡。”
    “這身材絕了，曲線完美，該有的都有，該瘦的地方連一絲贅肉都不帶。”
    沈燦燦情緒並無半點波瀾。
    她目光淡淡地從落地鏡中移開，望向正低頭看手機的錢斐，藍色的屏幕光映在她微蹙的眉心上。
    “又是顧沉舟的事？”
    錢斐一向大大咧咧，唯獨對顧沉舟的事出奇在意。
    誰惹了她，她都要當場報複回去，唯獨對顧沉舟卻是以報複之名，行愛之事。
    打著折辱顧沉舟的旗號，瘋狂給他資源，連自己都搭進去。
    恐怕連她自己都沒看清自己的真心。
    聞言，錢斐手指一頓，隨後熄滅手機屏幕，抬眼的瞬間，目光倏地一亮。
    她揚唇微笑，如四月牡丹盛放，衝沈燦燦豎起大拇指：“認證小仙女一枚！”
    “我是你老公，看到你都移不開眼。”她瞥了一眼沈燦燦微微敞露的酥胸，促狹地擠眉弄眼。
    沈燦燦被她逗笑，輕嗔：“嘴貧。”
    錢斐走上前，一把抱住她，頭埋進她柔軟的胸前，左右蹭了蹭，撒嬌似地歎道：“我可舍不得你嫁人，以後我就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了。”
    沈燦燦又好氣又好笑，拍拍她的肩膀，“別亂占便宜。”
    話鋒一轉，她微微皺眉：“霍安宇怎麽回事？新娘子試婚紗，他人呢？”
    “我沒告訴他。”沈燦燦眼底無波。
    “……”
    人家夫妻的事，她也不好多管。
    片刻沉默後，沈燦燦問錢斐，“說說你吧，‘愛蘑菇’是你小號吧。”
    這不是疑問，而是篤定的語氣。
    今天熱搜榜上，又頂起了一條#顧沉舟唯粉愛蘑菇一人單挑黑粉#的消息。
    錢斐挑了挑眉，索性破罐子破摔，坦然承認：“對啊，你也進群，湊個熱鬧。”
    “咚——”
    微信提示音響起，沈燦燦低頭一看，錢斐給她發來了“粥飯”群聊邀請。
    她哭笑不得地點開，加入群聊。
    群裏不過兩百人不到，而群主正是錢斐。
    滿屏的信息幾乎都是顧沉舟的劇組日常照片和視頻，錢斐在群裏號召大家給他打榜、支援、刷數據，紅包都發了好幾個。
    “阿斐，你別騙自己了，你分明還喜歡他。”
    錢斐一愣，隨即瞪她：“胡說八道，我這是為了我的電影！”
    沈燦燦似笑非笑揶揄她，“那你還不如換個演員，他畢竟還是個新人。”
    錢斐不服氣地哼道：“新人一炮而紅，才能證明我獨具慧眼。”
    死鴨子嘴硬。
    沈燦燦無奈，“行吧，你說什麽都對。”她頓了頓，又問：“他知道你為他做的這些嗎？”
    錢斐沉默了。
    她想讓顧沉舟知道嗎？
    不，她不會告訴他。
    可如果他不知道，那她做這一切的意義又是什麽？
    有個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她卻刻意甩了甩頭，不讓自己再深想下去。
    當然是為了融化他的心，再狠狠地報複她。
    她又一次催眠自己。
    就在這時，清脆的風鈴聲響起，門口迎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