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顧沉舟的熱搜依舊高掛榜單。
    他的微博評論區早已炸開，全是罵聲，甚至有人開始抵製《夜雪》，在橫店門口拉起橫幅強烈要求換角。
    錢斐一大早回到公司，助理蔡晶晶就急匆匆地跑來：“老板，唐老師剛剛打電話，說要換掉顧沉舟，她說不想看著自己的心血毀於一旦。”
    唐老師是《夜雪》的原著作者，在改編權上擁有一定話語權。
    錢斐微微皺眉：“我知道了。通知公關部，把顧沉舟被呂藝刪了十幾個耳光的視頻發出去，讓工作人員下場捶原來的男女主。”
    “唐老師那邊，我會親自去解釋。”
    錢斐轉身就要走，蔡晶晶喊住她，遞給她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物。
    “老板，您的包裹。陳總秘書早上送來的。”
    錢斐接過來，連拆都沒拆，隨手扔在辦公桌上。
    陳湛的電話後腳就來了，“禮物喜歡嗎？”
    很笨拙的求和姿態。
    她瞥了一眼精美的包裝盒，敷衍他，“我很喜歡。”
    圓滿揭過昨天吃飯的不愉快。
    禮物都是他秘書選的，他一點心思都沒花。
    很快陳湛表現出他的誠意來，“熱搜我可以幫你撤下。”
    這對於陳湛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他的提議讓錢斐心動，遲疑了半晌，錢斐拒絕了。
    人情欠下，是要還的。
    陳湛輕笑，精明地像隻狐狸，“你有需要再找我。”
    “行啊。”錢斐沒有把後路堵死。
    然而，還沒等公關部行動，社交媒體上又炸開了鍋。
    有粉絲扒出顧沉舟和錢斐畢業於同一所學校，高中時期，錢斐曾瘋狂追過顧沉舟。
    爆料一出，風向驟變。
    事情發酵得如此之快，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錢斐點開顧沉舟的微博，網友的留言刺目至極。
    【帶資進組也要有個限度吧？】
    【全劇組的人都清清白白，就他一個帶床試戲？】
    【拒絕劣質藝人，堅決抵製《夜雪》！】
    她盯著這些字，心底腎上腺素猛地飆升。
    不知道顧沉舟看了沒有？
    片場的氣氛有些微妙，工作人員看向錢斐和顧沉舟的眼神，都隱隱帶著幾分曖昧。
    雖然……傳聞沒錯，但她選他做男主，並非因為他是她的前男友。
    而是因為，比起那兩個職業操守極差的原男女主，顧沉舟更加敬業。
    他努力、勤奮，也足夠優秀。
    隻因他是她的前男友，就要剝奪他的機會嗎？
    現在沒有他的戲份，他獨自坐在角落，安靜地翻閱劇本。
    其他N線演員身邊都圍著助理，撐傘的、捶背的、端茶遞水的……
    唯獨他，身邊連一個助理都沒有。
    謝延見到錢斐，連忙迎上前，壓低聲音說道：“顧老師早上被黑粉扔雞蛋了。”
    錢斐的目光瞬間淩厲，冷冷地盯著謝延：“你失職了，沒保護好他。”
    謝延心裏憋屈：“我們一下商務車，就被十幾個雞蛋砸得眼花繚亂，我自己都被砸中了。”
    錢斐垂眸，指尖輕點著手機，公關部的視頻終於發出來了。
    果然，顧沉舟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但這次，評論區的風向，稍稍有些變化，不少網友路轉粉。
    【八塊腹肌，我粉了，狗頭。】
    【拿著月薪三千的工資幹最苦的活，世另我。】
    【得不到就要毀掉嗎？每一巴掌都打在我心上，哥哥，我疼你。】
    【隻有我覺得錢斐姐姐獨具慧眼嗎？吃苦耐勞長得好看，片酬還低，不選他，選誰？】
    當然，黑粉也沒閑著，他們甚至拉群，繼續口誅筆伐，罵皇冠買熱搜洗白顧沉舟。
    【臉這麽白，怕不是腎虛。】
    【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製片人還是曾經的褲下之臣。】
    ……
    錢斐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一股悶氣堵在喉嚨上不來下不去。
    一大片黑影落在顧沉舟的劇本上，他抬頭，便對上錢斐那張明豔如花的臉。她臉色蒼白，眼瞼下隱約泛著青影，顯然昨夜沒睡好。
    原來失眠的人不止是他？
    回去後，他特意衝了涼水澡，試圖冷卻心頭的躁動。夜裏依舊輾轉難眠，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她肌膚的細膩觸感，胸前的飽滿柔軟，甚至還能隱約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想著想著，天便亮了。
    錢斐對上他純淨無雜質的眼眸，像瓦爾加湖澄澈見底的湖水，她心頭微微一顫。
    過去那些年，這雙眼睛反複在她夢裏出現，醒來後心都是空蕩蕩的。
    她壓下心頭的愁緒，又看了他兩眼，他眼底的疑惑一瞬即逝。
    看來，他應該沒看到網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論。
    明明恨透了他，可一旦他遭受網暴，她仍然想保護他。
    或許……隻是單純不想看到這雙漂亮的眼睛黯然失色吧。
    “手機給我。”她伸出手。
    顧沉舟微微挑眉，看著她，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將手機遞了過去。
    她毫不客氣地收走，“這幾天先放我這裏，阿姨有事的話，我會通知你。”
    反正，他向來是個老幹部作風的人，常年停留在2G時代，沒手機也無所謂。
    顧沉舟隻是“嗯”了一聲，神色平靜。
    其實，網上的評論他都看到了。
    傳聞確實是事實，他無法反駁。
    一旁的謝延看著兩人的互動，忍不住挑眉，等錢斐走遠後，便悄悄捅了捅顧沉舟的胳膊，一臉八卦：“她以前倒追過你，是真的嗎？”
    “假的。”顧沉舟淡淡道，語氣幹脆利落。
    謝延咂咂嘴，“你倆肯定有事。”
    他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突然正色道，“我當初簽你，就是覺得你肯定能紅。你跑龍套這麽多年了，可不能輕易放棄這個機會，黑紅也是紅。”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顧沉舟頗為無語盯著他。
    他一拍大腿，“等你紅了，周圍都是好人。別想太多。”
    顧沉舟是個死腦筋，恐怕動了辭演的想法。
    他最不願麻煩別人，因為他一個人的事，整個《夜雪》劇組都受了牽連，心裏肯定很不好受。
    謝延索性坐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謝總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她就算瘋癲，理智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