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從滾落的石頭移動，滑過廢墟，最後落在被砸出來的大洞上。
    身高大約在一米九到兩米一之間，體型高大，力量極強，受過專業訓練。慣常不使用武器，打鬥時應該用的是拳頭，但在最後亦或者中間更換了劍或長刀。
    達米安的指尖摸了摸牆麵，感受著上麵深深嵌入的劃痕。
    不，應該是長劍，而且是一把重且利的長劍。
    地麵有輕微燒焦的痕跡，其中一位應該是法師，或者帶了噴火器一類的小型物品。
    達米安更傾向於法師。
    得出的結論，讓黑發綠眼的小孩更加疑惑。
    耶穌在上，黃土在下。
    他達米安發誓，來這個世界這麽久，他真的沒碰見過什麽法師。
    難不成又是布魯斯的鍋？
    認真拍了照片，然後回蝙蝠洞建立一個檔案。
    達米安想了想，還是把檔案隱藏在蝙蝠電腦那一堆並不起眼的文件夾裏。
    ……這件事，達米安有種直覺。
    他總覺得不會這麽結束，但也並不緊急。
    不知道是綠點給的錯覺，亦或者是因為來人痕跡沒有直接處理，像是隱晦表明無意隱瞞、沒有惡意的態度。
    他覺得，這些人似乎已經離開了哥譚。
    蝙蝠電腦前，黑發綠眼的小孩對著電腦陷入沉思。
    “令人驚訝，您竟然在天亮之前回來了，還是說，這已經是第二天了？”
    靠譜的管家陰陽怪氣的端上一杯熱牛奶，“我還以為我已經老到老眼昏花的年紀，達米安少爺。”
    被喚回思緒的達米安:“……”
    他有些無奈，抿唇，“你並不老，阿福。”
    這位每天照顧黑發小孩的管家感慨，“謝謝您的解釋，達米安少爺。”
    “不過我覺得，今天的您和老爺多上演幾次，我會加速衰老的。”
    達米安:“……”
    “下次，我會解釋。”
    他低聲道，“你知道的，有些事很需要時間。”
    “是的，是的，老爺也這麽說過。”
    管家看起來很平靜，隻是意有所指，“很緊急，緊急到您多咬一口飯菜都說不過去。”
    “我以為，我們家的廚房並沒有中了原地讓人看不見的魔法。”
    達米安:…………
    幹什麽幹什麽，他知道布魯斯的事很令人不爽，但阿福也不要把布魯斯的那份陰陽怪氣扔他身上啊。
    “阿福。”
    被持續說教，往日總是平靜到冷淡的小臉上破天荒出現了明明白白的無奈。
    黑發綠眼的小孩抬起眼，終於開口，他的用詞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稚嫩，高到恐怖的學習天賦讓他在短短幾周的時間就已經掌握了哥譚老式貴族的用詞。
    隻要他想，他的口吻腔調就會與自幼生長在哥譚的人幾乎無異。
    他說，“不會有下次。”
    阿爾弗雷德有了一點預感，這句話與其說是命令和普通的話語，更像是承諾。
    從過往經曆來看，達米安少爺確實是話說出口，必然會實行的小孩。
    他們家達米安少爺長大了。
    欣慰的老管家收回準備繼續的輸出，溫和開口，“感謝您的體諒。”
    聽到這句話的達米安鬆了一口氣。
    他看了眼時間，跳下椅子，“準備夜巡。”
    阿爾弗雷德不讚同，“蝙蝠俠還沒有回來，您一個人太危險了。”
    達米安並不放在心上，一邊換裝備一邊往外走，“不用擔心。”
    獨自夜巡確實很危險，但是他又不是普通的小孩，自然知道什麽地方能去，什麽敵人能打。
    知道自己阻攔也不會有轉圜餘地的阿爾弗雷德歎氣，“好吧，希望您一切順利。”
    不過在小刺客離開蝙蝠洞的第一時間，他還是給遠在外地的蝙蝠俠留了一則信息。
    發完管家拿起耳麥，開始了自己身為便士一的後勤工作。
    而遠在冰島突然收到信息的蝙蝠俠aka布魯斯:…………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一天都沒接到阿福通訊的布魯斯還以為今天會這麽平和的過去。
    顯然，他想的太美了。
    生活總是這樣在你沒有絲毫準備的時候給你來一記突然的背刺。
    等等，這個描述是不是有點熟悉？
    蝙蝠俠沉思。
    而坐在他身邊，無比不適應酒吧熱鬧哄笑氛圍的記者扭頭，“怎麽了？”
    怎麽了？蝙蝠俠沒怎麽。
    他隻是不敢想象獨自夜巡的羅賓，以及被羅賓獨自夜巡的哥譚。
    天知道他明天回去，是會看到被捅了幾刀的羅賓，還是韋恩旗下的醫院icu多十幾個這輩子都不會睜眼的病人。
    頂著另一幅外貌的蝙蝠俠冷靜地衡量片刻，“送我回哥譚，克拉克。”
    同樣喬裝打扮來找人的記者先生驚訝一瞬，他們已經找過幾個義警，隻剩下最後一個，“不找海王了嗎？”
    “我有事，需要回去。”
    布魯斯·韋恩這麽說道，不容置疑，“現在，立刻。”
    好脾氣的超人想了下，覺得找海王這件事不是很急，於是答應了他的請求。“那好吧。”
    蝙蝠飛機有自己的自動導航駕駛係統，可以自己飛回去，蝙蝠俠借用滴滴打超，迅速回了哥譚。
    剛發過信息就在蝙蝠洞附近監控找到自家老爺的管家:“……”
    他看了看監控上正對著殺人犯拳打腳踢，刀刀暴擊的小刺客，又看了看告別超人正大踏步往蝙蝠洞趕的蝙蝠俠。
    理智又靠譜的管家俠選擇打開公共頻道，道上一句，“老爺，您回來了。”
    監控上的小刺客長刀頓了一下，微不可察地轉了轉角度，本來應該被開個大洞的殺人犯好運地隻劃了道口子。
    蝙蝠俠低沉應了一聲，“嗯。”
    他知道自己的管家為什麽在公共頻道說話，偵探的思維讓他幾乎是瞬間就得出了答案。
    達米安。
    於是蝙蝠俠冷靜地說，
    “匯報你的位置，羅賓。”
    耳麥裏傳來一聲不爽地回信，“tt”
    ……
    雞飛狗跳劃掉平靜的夜巡結束後，無論是蝙蝠俠還是達米安身上都帶了點傷。
    達米安身上的傷更重點——他們今天查到了一個販賣不該賣的東西的□□，蝙蝠俠在另一個位置沒有趕過來，而率先潛入的達米安在以傷換傷的情況下自己脫困。
    所以身上被人用槍開了個口子。
    在外麵，蝙蝠俠隻能簡單給他做了急救處理，然後立刻送人回到了蝙蝠洞。
    抱著孩子的黑漆漆的大蝙蝠因為麵罩看不出神情，捂住傷口的手掌感受著溫熱的黏膩，露出的下巴線條愈發緊繃。
    “阿福！”
    管家幾乎是立刻迎上來，手裏帶著各種各樣需要用到的手術用具。冰冷的機械整整齊齊排成一排，“老爺達米安少爺——”
    蝙蝠俠小心翼翼將人平放在手術台上，喉嚨發緊，“可能有點痛。”
    “忍著點。”
    在場大人都小心翼翼，活像是被開了個洞的是他們自己。
    唯有出事本人的小孩看起來沒有絲毫的異樣，隻眉頭緊皺。
    “tt”
    他冷靜地看著，蝙蝠俠撕開與傷口粘連的衣服，又在目睹被遮蓋住已經愈合七成的傷口時，眼底閃過一瞬驚訝。
    這並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愈合速度。
    先前達米安也受過傷，但他很少會讓阿福或者蝙蝠俠來幫忙上藥，隻有他自己難以上藥的時候，才會由管家或者蝙蝠俠代勞。
    不過那都是小傷口，愈合快一些也勉強說得過去。但大部分時間，小刺客都是在洗澡的同時將傷口纏起來。
    所以蝙蝠俠一直以為，他的便宜兒子隻是身手很好，警惕性與獨立性過強。
    從來沒有想過，塔利亞會給一個才十一歲的小孩做不知名的改造。
    蝙蝠俠低頭看了一眼自始至終都很冷靜的黑發綠眼小孩。
    他沉默，拳頭慢慢捏緊，心底有一種不知名的憤怒在翻湧。
    達米安很想歎一口氣，但他生生忍住。
    畢竟他很疼，最需要的是抓緊時間把子彈拿出來。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體質問題的小孩幹脆不解釋。
    他垂眼，手拿過另一邊的手術刀，眨眼間就重新將傷口割開，鮮紅的血液源源不斷的流淌。
    “達米安少爺！”
    阿爾弗雷德不讚同地抽走他手中的手術刀，接替了剩下的工作。
    “請您好好愛惜您的身體！”
    鋒利的刀刃刺入身體而產生的尖銳疼痛讓達米安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不過先前在刺客聯盟的訓練讓他飛快適應，緩緩吐了口氣，“……我沒事，阿福。”
    阿爾弗雷德已經有些生氣了，“達米安少爺，如果可以，我還是更想聽到您活蹦亂跳的說這句話。”
    蝙蝠俠緩緩開口，“接下來你不用再去夜巡。”
    說完這一句，他又像是察覺到自己態度的僵硬，又補充開口，“我的意思是，你需要休息。”
    蝙蝠俠沒提等達米安傷養好了之後的事情。受傷的孩子，包括從他本該享受童年的親生兒子身體流出的鮮血，讓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否正確了。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達米安沒辦法反駁蝙蝠俠關於休息的事，身體已經被開了個洞。
    如果不想以後做個喝水會漏的人，還是要好好修養的。
    所以達米安理智地沒拒絕，但心情也算不上好。
    所以在能夠暫時行動之後，就由阿福扶著回了房間。
    等阿爾弗雷德下樓，就看到仍舊沉默坐在蝙蝠電腦前的布魯斯老爺。
    不是蝙蝠俠，而是洗漱過後穿著居家衣服、看起來憂鬱英俊的布魯斯韋恩。
    阿爾弗雷德:“我假設您知道——人，至少需要睡眠？”
    “老爺，或者說，真希望我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的意思是，起碼人類在這幾年裏沒有進化到不需要休息？”
    布魯斯:“……”
    他停下敲擊鍵盤的手，無奈，“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