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想納顧大姑娘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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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提司怔了怔“屬下不知。”
    “屬下這就去查。”
    謝灼不願無端遷怒,清冷冷道“皇鏡司上下,有資格麵見陛下的不過是四處提司、副提司。”
    “丞昇,你親自去查。”
    “本侯倒要看看是哪方大人物野心勃勃越位上報。”
    話音落下,謝灼抬腳踏上馬車。
    三提司和丞昇麵麵相覷。
    馬車馬蹄聲噠噠敲擊著地麵。
    謝灼靠著車廂,神色冷硬,烏目沉沉。
    腦子裏恐慌和憤怒好像滿滿當當得要溢出來了,可細細一想,他好像根本沒有資格憤怒。
    貞隆帝動了納顧榮入宮為妃為嬪的心思。
    天子的心念就像是一柄千錘萬煉的利劍,無堅不摧,無人能擋。
    那顧榮呢?
    顧榮織網釣他,為的是倚仗他,為的是讓他為其所用。
    對顧榮的意圖,自始至終,他都心知肚明。
    這世上,還有比貞隆帝更大的靠山嗎?
    如果顧榮知悉貞隆帝的想法,還會圖他嗎?
    他以為,他還有很長的時間作為獵物與顧榮日久生情。
    謝灼被一種莫名的恐慌所籠罩,仿佛一個不會遊泳的人突然溺水,拚命掙紮以求解脫,然而卻越陷越深,直至完全被吞噬,失去了所有生機。
    他竟想卑劣的瞞下此事,不給顧榮做選擇的機會。
    “轉道,回長公主府。”
    舊事,還是得問舊人。
    母親是最清楚貞隆帝和顧榮亡母糾葛的人。
    知因,才能解結。
    一聲嘶鳴,馬車似是調轉了方向。
    ……
    “兒子給母親請安。”
    長公主輕輕放下手中的金剪,輕撥瓷盞中的花束,轉身回眸,笑容滿麵。
    然而,在捕捉到謝灼神情異常清冷之後,笑容瞬間凝固。
    “陛下為難你了?”
    謝灼清了清發癢的嗓子,輕呼一口氣“不曾。”
    “那你為何心煩意亂?”長公主揮了揮手。
    侍奉在側的婢女,魚貫而出,隻留甄女使在旁奉茶。
    謝灼輕抿一口茶後,便停了下來,用指腹輕輕按壓著茶杯邊緣,緩緩地詢問“母親,能否將陛下與汝陽伯府元夫人的往昔故事告訴我?”
    長公主怔了怔,眉心微跳。
    “盡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不值一提。”
    怎麽說?
    難不成說,她親自為陛下和榮氏拉郎配。
    陛下對榮氏大獻殷勤,誰料熱臉貼冷屁股,榮氏斷然拒絕了陛下?
    當年忍辱負重的皇子,已是大乾的天子。
    堆金積玉一擲千金的榮氏女,盛年亡故。
    舊事隨風逝,千帆過盡物是人非。
    舊事,實在不宜再提。
    謝灼壓著茶盞口的手一停“母親。”
    “陛下今日召我入宮議事,先言顧大姑娘肖似其母,又說欲賜顧榮恩賞免其顛沛。”
    長公主的心停跳了一瞬,聲音幹巴巴道“或許,陛下是想賜其縣主之位……”
    “母親信嗎?”謝灼反問。
    長公主手指微微蜷縮,頹然道“陛下曾有意迎娶顧榮的生母為側妃。”
    謝灼不由得攥緊了茶盞。
    果然。
    陛下對顧榮的心思不純粹。
    求不得,便成了執念。
    尤其是大權在握,富有四海的一國之君。
    凡所欲也,皆唾手可得。
    曾經的不可得,定會想方設法去彌補所謂的遺憾。
    那句相貌肖似其母,說的意味深長,聽的他心驚肉跳。
    “所以,陛下是想納顧大姑娘為妃,對嗎?”
    長公主:不可以!
    她好不容易看到謝灼擺脫孤獨終老的可能,怎麽能讓陛下奪人之好!
    “顧榮堪堪及笄,陛下已然年近不惑,興許隻是一時興起……”
    “母親。”謝灼打斷了長公主掩耳盜鈴的自欺之舉“君無戲言。陛下隨口一句,是金口玉言,是一言九鼎。”
    長公主頓覺棘手,麵染歉疚“灼兒,是母親入宮說漏了嘴。不如在陛下下明旨前替顧榮訂下婚約。”
    “陛下不是昏庸無道之輩,絕不會君奪臣妻。”
    “要不然,早就在榮登大寶後,強搶榮氏入宮為妃了。”
    謝灼斂眉垂眸。
    不一樣的。
    貞隆帝登基時,顧榮的生母榮氏早已嫁為人妻,生兒育女。
    貞隆帝對榮氏,怨比愛多。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曠蕩思無涯。
    一個春風得意。
    一個苟延殘喘。
    貞隆帝高高在上,俯瞰榮氏,冷眼看榮氏在汝陽伯府後宅枯骨之餘垂死掙紮。
    這是報複。
    報複榮氏的有眼無珠。
    報複榮氏的不識好歹。
    但榮氏真死了。
    當人離世,即便是最膚淺和蒼白的愛意,經過一遍遍的美化,也會被誤認為是深沉而濃烈。
    那些怨恨,也轉變成了對無法得到之物的懷念。
    及笄之年的顧榮,是榮氏在貞隆帝心中最美好最眷戀的樣子。
    年輕貌美。
    沒有嫁人生子。
    且,貞隆帝是受人仰望的一國之君。
    不再是當年為了揚州榮氏的金山銀山刻意逢迎。
    大權在握多年,人的心態也是會發生變化的。
    權勢的膨脹,帶來的必然結果便是為所欲為。
    見謝灼垂眸不語,長公主急了。
    不會吧。
    灼兒不會不戰而降吧?
    “灼兒,既然顧榮將婚事托付於本宮,本宮自然要對他負責,絕不會眼睜睜看著顧榮跳入火坑的。”
    “隻是,灼兒,顧大姑娘的婚事真真是耽擱不得了,之前還想著等汝陽伯府風頭漸歇後再提,可世事難料,計劃趕不上變化。”
    “你在朝中任職時日已不短,對勳貴官宦之家的兒郎也略知一二,閑暇時,你替母親參詳一二。”
    先下手為強!
    可先下手的前提是,灼兒承認自己的心意。
    烈女怕纏郎,承認了心意,那就死皮賴臉纏著。
    “對了,本宮聽聞,昨日午後,奉恩公南家的奕小子在街上用軟鞭抽人,據說是鴻臚寺左少卿之子以訛傳訛詆毀顧榮,奕小子就直接動手了。”
    “南子奕雖說蠻橫頑劣了些,但也沒什麽大毛病,如若周域的弟弟周棠無意顧榮,南子奕勉勉強強也算良配。”
    “最起碼知道維護顧榮。”
    “儷貴妃有意與本宮交好,本宮保媒……”
    長公主邊說,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謝灼。
    不是。
    她都說的口幹舌燥了,謝灼為什麽還是無動於衷?
    行不行啊!
    清清冷冷的模樣能抱得美人歸?
    “母親,不妨征詢一下顧大姑娘的意見吧。”
    謝灼心想,他不能卑劣的隱瞞顧榮,更不能自作主張替顧榮做決定。
    他希望他是首選。
    可依舊要給顧榮做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