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梨下意識地聯想，自己是不是上火了？
    但身體不尋常的反應告訴她，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出血量不多，擦兩下就不再流血。
    剛想詢問係統是怎麽回事，遠處忽然傳來顧北霄焦急的呼喊聲。
    “梨梨——！”
    *
    三分鍾前。
    看著近在咫尺的村口大門，顧北霄向開車的趙哥道謝，“又麻煩你跑一趟。”
    趙哥笑容爽朗，“瞧你說的，反正我閑著也沒事。”
    “說起來，初霄煤礦廠最近在石墨鎮算是出名了，連所裏的領導都來問我，是不是跟你認識。”
    在沈初梨的指導下，顧北霄選擇跟公家合作，雖說每公斤煤炭利潤略低些，但公家畢竟信譽良好，也能賺個名聲。
    馬上就要回家見到媳婦，顧北霄心情頗好，難得開起了玩笑，“怎麽，領導也想訂購煤炭？看在你的麵子上，可以給他打折。”
    “還真不是，他說初霄煤礦廠以後就是石磨鎮的重點項目，能帶動……”
    趙哥一時語塞，不太好意思的撓撓頭。
    “帶動當地經濟發展？”
    “誒，就是這個詞。”
    對顧北霄的話給予肯定，趙哥再次開口，語氣沉重幾分，“我是不懂那些經濟啊、項目什麽的，可我在派出所幹這麽多年，也算看透了人心。”
    “多少案件都是因利益不均而生，要論最瘋狂的還得是嫉妒。這次你賺了大錢，衣錦還鄉，除了少數人真心祝福，估計大部分人都躺被窩裏眼紅到睡不著覺，所以……”
    “有條件的話，還得搬到安全性更高的地方住。”顧北霄再次預判了趙哥想說的話。
    “對對對，我就想說這個，原來你也想到了啊，還尋思提醒你一下呢。”
    “我媳婦兒早就說過。”
    顧北霄唇角微揚，溢出幾分驕傲。
    親身經曆後才發現，沈初梨對他的每一句細碎囑咐，都是無比正確、甚至超前的引路明燈。
    斜眼瞥見好兄弟滿臉幸福的樣子，趙哥一副被膩歪到了的表情。
    “我算是發現了，你小子現在半句話不離媳婦兒。”
    聞言，坐在後座的顧父嘿嘿一笑，“這點倒是隨我了。”
    就在趙哥又要打趣時，顧北霄的目光忽然凝聚某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蹲在路邊，纖弱的仿佛被風吹落的蝶翅。
    “停車！”
    趙哥急忙踩下刹車。
    還不等車子停穩，顧北霄便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
    沈初梨將手帕折疊藏進衣兜裏，在疾步奔來的顧北霄攙扶下站起身。
    他憂心開口，“沒事吧，身體哪裏不舒服？”
    說話間，趙哥跟顧父也下車趕了過來。
    沈初梨見狀搖搖頭，“就是等你等累了，想蹲著歇歇。”
    上下打量幾眼，顧北霄發現她鼻尖有點紅。
    “白天的風也很冷，你應該多穿點再出來。”
    說著，顧北霄脫掉外衣，衣料上還帶著他的體溫，像道暖牆將她裹住。
    眩暈症狀來得快去得也快，沈初梨倚靠著顧北霄抬頭，“我說怎麽回來的這麽快，原來又蹭上了趙哥的車。”
    “快上車吧弟妹，不差這兩步道，我給你們送到家門口。”
    上車後，顧父也表達了關心，“等回去我幫你把把脈，別是受了風寒。”
    被顧北霄半擁在懷中，沈初梨點點頭，同時在心裏急切地跟係統聯絡。
    *
    聽聞沈初梨可能著了風寒，全家人都著急起來。
    然而沈初梨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我沒事啦，可能總在屋裏待著，有點見不得風了。”
    目光落在顧北霄身後鼓鼓囊囊的背包，揚聲問道：
    “帶了什麽好東西回來？”
    顧以清兄妹倆還在學校，沈初梨左右挨著宋逸安和宋清歡，顧母和顧父坐在炕沿，顧北霄則充當‘匯報員’。
    ”半年時間，煤礦廠出了五千噸煤。”他聲音裏帶著些許遺憾，“跟大礦比產量不算高，但比大哥以前的最高紀錄多了不少。”
    89年煤炭價格有所上漲，刨去各項成本，這五千噸煤炭的淨利潤約為11萬元左右。
    顧母聽到這個數字，眼前有點發暈。
    “這，這是多少錢啊……”
    宋清歡比出六根手指頭，“是兩個1和四個0哦！”
    一旁的宋逸安也不甘示弱，“11萬就是11個1萬，1萬就是10個1千，1千就是10個1百。”
    原本顧母就頭暈，這下更是陷入到1和0的數字迷圈中。
    結果早在沈初梨的預料之內，“再還清家裏欠的3萬外債……”
    顧北霄默默打斷了她的話，“還有你的2萬塊錢。”
    “對，加上小沈的2萬塊錢，最後能剩下一半。”
    顧父戒煙了，嘴裏邊嚼著檳榔幹，邊用鉛筆計算。
    “剩下的錢明年還要給廠子升級設備。”
    這便是沈初梨不像顧母那般激動的原因，剛起步時，大部分賺的錢還要繼續投資，估計等到明年下半年，煤炭的利潤才會真正可觀。
    望著炕桌上的煤油燈，燈芯爆出的火星映在她眼底。
    隻是那時候……自己或許已經看不到了。
    顧母冷靜後，起身說要去抓隻雞燉了慶祝一下，顧父幫忙殺雞。
    重要事情說完，顧北霄開始翻包搜尋帶回來的禮物。
    “裏麵有沒有籃球！”
    “小貝殼想要洋娃娃！”
    兩個小孩左右抱住顧北霄的腿，沈初梨有些吃味，“哼，你們倆有禮物就忘了我了？”
    按照沈初梨教的，宋清歡雙手舉過頭頂比心，“我們最愛媽媽，對爸爸的愛拿完禮物就沒有了。”
    宋逸安跟著點頭，“我妹說的對，快點不要耽誤時間了。”
    顧北霄：“……”
    非要當著他的麵說這些嗎？
    無視兩個小家夥，顧北霄拿出幾件包裝精致的高級女裝。
    “我在市裏的百貨大樓給你挑了兩件衣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顧北霄眼光還不錯，挑的款式雖不時髦，卻也是怎麽穿都不過時、不會出錯的樣式。
    一件磚紅色插肩雙排扣風衣、一套粗毛呢短西裝搭配仿裘皮棕色長裙……
    沈初梨最喜歡的還是這件藍灰色圓披肩式風衣，配上深色絲襪，再穿一雙低跟高跟鞋，特別顯氣質。
    試穿後，兩個小孩上蹦下跳直誇媽媽好看。
    顧北霄在一旁看著，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
    晚飯時間，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享受著美味。
    沈初梨剛喝了幾口雞湯，忽然有些反胃，跟普通的惡心不同，她喉間充斥著某種腥甜的味道。
    她來不及說話，捂著嘴巴奪門而出。
    跑到院裏的老樹旁邊，張口便嘔出一大口鮮血。
    【小炮灰！！！】
    係統焦急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沈初梨撐著樹幹喘息，指尖冰涼：
    ‘怎麽回事，不是說還有兩年壽命嗎。’
    【原身患的是絕症，並非意外，所以會有生命漸漸流逝的過程。】
    【……你的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