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年代文惡女後媽與寵妻狂魔(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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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顧以清兄妹倆頭一回出遠門,顧父顧母年紀大了,不願意折騰,又放心不下家裏的瑣碎,就沒跟著一起去。
    除了海島與西省,宋逸安和宋清歡還沒見過這麽繁華的大城市。
    就連顧北霄,望著濠江街頭車水馬龍的景象,都不由得有些怔神。
    街上行人的穿衣風格迥異,年輕人大多穿著短袖配牛仔短褲,或是搭一件牛仔夾克,腳踩白色運動鞋,頭發抹上頭油,光滑地貼到腦後,瞧著稀奇又古怪。
    孩子們忍不住往沈初梨身邊湊,負責提行李的顧北霄不緊不慢地跟著。
    這時,對麵街角走來一幫戴著蛤蟆鏡的男生,搖頭晃腦,舉止誇張,顧以寧瞅了他們好幾眼,小聲吐槽道:
    “他們的腦袋是陀螺嗎,怎麽總來回轉。”
    沈初梨沒憋住,被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細看就能發現,男生們牛仔褲側口袋裏都裝著一部隨身聽,連接著耳機線繞到耳廓,享受著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音樂享受。
    得知他們是在聽歌,除沈初梨以外,其他人都愣住了。
    “那麽一丁點大的東西,能放出來歌?”
    宋逸安踮腳張望,“唱歌的人在哪,我沒看見啊。”
    沈初梨無奈失笑,像這種顛覆認知的時代進步,從九十年代開始便悄然萌發,到二十世紀後狂飆突進。
    對於生活在郵寄一封信都要耗費十天半個月的他們來說,若是知道未來電子郵件會被普及,人們動動手指就能傳信,聽起來恐怕跟天方夜譚差不多。
    思及此,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顧北霄一眼,卻被雙手提滿東西的男人誤以為要貼貼親近,學著沈初梨曾經的樣子,不太熟練的輕眨右眼。
    隻是她做出來是嬌俏的拋媚眼,顧北霄純屬是眼皮抽搐。
    沈初梨愣了愣,待看到四個孩子紛紛模仿他‘四不像’的Wink後,頓時笑的合不攏嘴。
    “哈哈哈哈!你們保持這個表情別動,等我用相機拍下來。”
    一家人的表情要多搞怪就有多搞怪,全靠顏值支撐。
    這邊的笑聲吸引了對麵男生的注意,他們打量著容貌出眾的沈初梨與顧以寧,竟將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個流氓哨,試圖吸引注意。
    顧北霄目光冷厲的回視,顧以清亦擋在妹妹身前保護,宋清歡牽著沈初梨的手,望著那些冒犯媽媽跟姐姐的人,黑亮的眸子裏翻湧著壓抑的情緒。
    最激動的當屬宋逸安,揮舞著小拳頭就要衝上去。
    “不許看我媽媽和姐姐,你們這幫臭流氓。”
    男生們正要過馬路爭論,就在這時,警哨聲響起,兩名警員指著他們不讓亂動。
    幾人立馬裝慫,邊舉手邊後退,而後互相對視,突然衝過警員身邊跑開,留下一句囂張的話。
    “好心你啦!阿Sir,你有咩咁巴閉啊!”
    聽不懂粵語的顧北霄幾人滿臉茫然,“說什麽咩咩咩的?”
    沈初梨唇角微揚,“他們在嘲諷警員多管閑事啦。”
    出來玩果然能遇見新鮮事,多有意思呐。
    兩名警員例行來詢問情況,又檢查了沈初梨幾人的證件,確認無誤後才讓他們離開。
    有時候對某件事祛魅就在一瞬間,顧以寧語氣懨懨,“在這邊總有覺得不自在。”
    顧北霄趁機叮囑孩子們一個道理,“每個地方都有壞人好人,出門在外千萬別輕易相信任何人。”
    想到了什麽,沈初梨湊到顧北霄身邊小聲問道:“你這麽警惕,怎麽剛見麵就肯帶我回家啊?”
    聞言,顧北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爆紅,“你,你跟別人不一樣。”
    她不太滿意,繼續追問,“具體哪裏不一樣。”
    “說不上來。”顧北霄斂眉,眼眸低垂,“在看到其他人第一眼的時候,我不會心跳這麽快。”
    沈初梨一時語塞,隨即臉頰也泛起薄暈。
    *
    到旅館放好行李,又去飯店吃了頓飯,便準備去體育場看演唱會。
    對於第一次經曆演唱會的幾人來說,任何體驗都很新鮮。
    隨著電吉他高昂的旋律開場,樂隊開始演唱,搖滾樂的live現場瞬間點燃了氣氛,周圍的樂迷們沉浸在音樂節奏中。
    沈初梨等人起初還有些拘謹,誰料竟是顧北霄最先開口跟唱,頗有一種老實人豁出去的感覺。
    她隻後悔沒有買錄像機,記錄下這一刻。
    在顧北霄的帶頭下,沈初梨也開始跟唱,她音色動聽,每句話都能唱對調,當即甩開周圍的鬼哭狼嚎一大截。
    逐漸有樂迷注意到她,忍不住誇讚一句‘靚女’的同時,也有人悄悄靠近,想要過來搭背。
    不過很快,他就被身材高大的顧北霄擋住了去路。
    顧北霄是不敢唱了,看著沈初梨帶孩子們瘋玩,自己則警惕掃視四周,以防止有‘鹹豬手’伸過來。
    幾個小時的時間一閃而過,四個孩子臉上都露出了意猶未盡的表情,嗓子都快嚎啞了。
    顧以寧完全沉浸在樂隊表演中,“吉他手好帥,我以後也想當大明星。”
    此話剛出,身邊立刻傳來一道嗤笑聲。
    沈初梨循聲看去,是穿著職業裝的一對小情侶,生怕他們聽懂似的,全程用英語對話。
    “從大陸來的農村妹要當明星,真是異想天開。”
    “你看她穿的吧,真夠老土,我媽都不會紮她那種麻花辮。”
    雖然聽不懂全句,但顧以寧也知道這兩人是在嘲笑自己,當即氣紅了眼眶。
    抬手將她攔在身後,沈初梨先是上下打量兩人幾眼,看得他們渾身不自在。
    “看什麽看,鄉巴佬。”
    “你們的眼界恐怕也就隻有芝麻大一點了。”沈初梨語氣平淡,“刻意營造出這種中不中、洋不洋的鬆弛感,以為雞尾插上孔雀毛就成了真鳳凰,兩個裝貨。”
    一句話,沈初梨直接將兩人懟的說不出話,最後灰溜溜的走了。
    *
    發覺顧以寧仍悶悶不樂,沈初梨神秘兮兮地問,“想跟樂隊的人合照嗎。”
    “想——!”
    半個小時後,他們等到了準備離開的樂隊成員,沈初梨上前搭訕,拿出提前買好的專輯,請樂隊眾人幫忙簽名。
    對於一支新秀樂隊來說,這種做法無疑是最好的支持,況且沈初梨人長得漂亮,態度也夠好,所以樂隊每個人都爽快地在專輯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剛簽完一份,沈初梨又拿出一張明信片,“再幫忙寫張tO簽。”
    最後安排顧以寧他們分別跟樂隊的人合照。
    樂隊主唱有些訝異,“小姐,你是有備而來啊。”
    沈初梨笑而不語,現在隻是初露鋒芒,未來這支樂隊可是會紅透半邊天的,簽名不蹭白不蹭。
    如果顧以寧想要進娛樂圈,這張合照的價值會隨著樂隊的出名程度倍增。
    “還有人要合影嗎?”
    就在這時,顧北霄站了出來,本以為他要站到主唱身邊,沒想到直接牽起沈初梨的手,十指相扣,兩人背對著體育場。
    “我要跟我媳婦照。”
    莫名其妙的,樂隊幾人忽然變成了攝影師,幫沈初梨二人拍了好幾張合照以及家庭照。
    *
    濠江之行結束後,一行人轉道來到海省。
    在這裏,顧北霄第一次見到了王猛本人,同時他也帶來一個好消息:
    “孟海清已經被開除軍籍了,造成了嚴重後果,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
    這是第一手消息,恐怕海島那邊都沒有沈初梨知道的快。
    顧北霄臉上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梨梨,這件事終於有結果了,沒有辜負你的苦心。”
    然而沈初梨卻笑不出來,因為在王猛說完話的同時,係統也傳來了任務結束的提示音,以及脫離任務世界的24小時倒計時。
    孩子們不知道內情,隻是見大人們高興,便也興奮起來。
    當天請王猛去國營飯店吃飯,見宋闖的兒女被照顧的很好,作為老戰友的他也就放心了。
    翌日,沈初梨突然準備前往海島,而且隻買了自己的往返船票。
    顧北霄不解,“我們不能一起去嗎。”
    “我自己去就好,你帶著孩子們四處逛逛。”
    最終,他還是拗不過沈初梨。
    站在碼頭上,顧北霄為沈初梨係脖子上的絲巾,滿眼心疼道:“上次這樣幫你,還是在除夕那天,你瘦了好多。”
    “不過沒關係,事情已經塵埃落地,等回去你什麽都不用幹,隻要休養身體就好。”
    聽著顧北霄的囑咐,沈初梨不自覺落淚,卻悶聲解釋:
    “風太大了。”
    抬手揩去她眼角的淚珠,顧北霄抱住沈初梨單薄的身體,輕蹭她的額頭問,“這樣有暖一些嗎。”
    “再抱緊一點。”
    直到船員催促上船,沈初梨才推開顧北霄,轉身離開,全程沒有回頭。
    懷裏仍殘餘著馥鬱的香氣,顧北霄眼中有不舍,也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慌。
    看見上船的沈初梨朝自己揮手,他的臉上才終於揚起笑容。
    *
    孟海清的事情傳遍了海島。
    想當一個好人,得到許多人的認可很不容易,但變成一個被所有人口誅筆伐的壞人,隻需要做一件壞事就夠了。
    孟海清已經被逮捕,林念禾在家收拾著行李,看似與平常無異,但從時不時地碰撞到櫃子桌角的行為來看,她的心早已不在此處。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一夕之間,她內心構建出的銅牆鐵壁崩塌了。
    這時,時常來家裏說話的嫂子帶來一個消息:“小禾,那個誰……沈初梨回來了。”
    不知道帶著怎樣的心情來到碼頭,林念禾想,沈初梨此刻必定得意極了,誰能想到她們鬥了這麽多年,回旋鏢最終給予她致命一擊。
    來看熱鬧的人不在少數,在略微鹹澀的海風中,沈初梨走出船艙。
    隻見她身穿芽綠色的長裙,脖頸處圍著一條同色係的鬱金花絲巾,戴著一副時髦的墨鏡。
    臉還是那張臉,但總給林念禾一種她變了的錯覺。
    沈初梨依然無視所有人,徑直走到林念禾麵前,她摘下墨鏡,抬眼說道:
    “好久沒回來了,宋闖的墳在哪,我去看看他。”
    林念禾沒說話,轉身示意沈初梨跟上。
    本以為這是諷刺的開始,誰料她再一次猜錯了,沈初梨亦保持沉默。
    宋闖葬身大海,死無全屍,墓裏隻埋了他的軍裝。
    將宋逸安和宋清歡在濠江遊玩的照片放在墓前,沈初梨又放上隨手扯的兩朵野花。
    “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孩子們很好,你的事也清楚了。”
    “送你兩朵野花是想告訴你,路邊的野花別隨便采,有下輩子的話,咱倆還是別見麵了,都是孽緣。”
    孟海清自述,是嫉妒宋闖比自己晉升更快,才會犯下錯誤。
    但沈初梨覺著,這裏麵多少跟原身也有關係,孟海清深愛林念禾,不願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他能想象到沈初梨得勢後會有多囂張,因著兩重原因,一時糊塗更顯得合理些。
    站在不遠處的林念禾見狀抱肩嘲諷,“你還真是個無情的女人。”
    “那你呢。”沈初梨轉頭反問她,“孟海清入獄後,你要怎麽辦。”
    在這一瞬間,林念禾忽然感同身受了沈初梨。
    得知宋闖死訊,倉惶離開海島前一晚,她是否也像自己這般迷茫無助。
    誰料下一秒,沈初梨重新戴上墨鏡,“我現在的丈夫很有本事,開了個煤炭廠,讓我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你最好別被我比下去。”
    林念禾突然被激發出,從前跟沈初梨爭鋒相對時的鬥誌,“我會照顧好孩子,等老孟出獄。”
    孟海清確實做了錯事,但林念禾願意等。
    她東山再起的底氣是自己的空間,從前隻想著安逸種花種田,如今也該振作起來。
    任誰都沒想到,林念禾居然跟沈初梨和和氣氣的回家喝茶去了。
    “我還以為她們會打起來呢。”
    “還是在外麵看著點,萬一突然掏刀子怎麽辦。”
    似是看出沈初梨身體清瘦的不對勁,林念禾給她泡了杯靈泉水花茶。
    “別以為單方麵的原諒我,就會感激你。”
    沈初梨奇怪地看著她,“誰跟你和好了,我們不是死對頭嗎。”
    “我們互相傷害過、互相恨過,是永遠不會成為朋友的。”刻意證明什麽一般,林念禾語氣尤其認真。
    “嗯,我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如果你再惹到我,我還會掐你。”
    聽到沈初梨的威脅,林念禾忽然笑了,喃喃自語道:
    “我最開始怎麽沒發現,你才是我最難過的那道劫。”
    重生後,林念禾自認一路順風順水,也就栽倒在沈初梨身上而已。
    喝完一杯花茶,沈初梨隻覺得身體暖洋洋的,充滿了力氣,她起身告辭。
    “我走了,以後不會回來,再也不見。”
    故意將手提包落在林念禾家中,她在裏麵留下了最後一封信。
    *
    登上離島的船,沈初梨走到甲板上,望向天際。
    原本澄藍的天空,如墜入墨滴般暈染開烏雲。
    暴雨、巨浪、側翻……
    身體落入冰冷海水中時,她的耳邊響起了係統提示音:
    【倒計時00:47:28】
    【任務成功,請問您是否要脫離任務世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