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雪，說吧，你到底怎麽想的？”
    曲常遠站在白映雪宿舍外邊，跟屋子裏躺在床上的白映雪說話，他可不敢貿然進去，他得避嫌。
    再說了，這白映雪腦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樣，她要是起個壞心思，孤男寡女的，他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嗚嗚，曲主任，我都跟您說了，我跟周大哥是清白的，我一時想不開拿剪刀尋短見，周大哥過來救我，這才咬到了他……”
    “您就那麽不相信我？您這不是往死裏逼我嗎？”
    “我可沒有逼死你，我過來是問你，你的打算到底是什麽！”
    曲常遠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她這是答非所問，故意回避話題。他終於領悟了死豬不怕開水燙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他說的很含蓄但是也意思很明白，白山軍區衛生所在籌建初期，條件艱苦工作條件簡陋任務又艱巨，除了要接診軍區戰士的病情，還要負責附近周圍村裏老百姓的接診工作，普及衛生安全及相關保健常識，需要經常下鄉。
    老百姓兜裏沒有多少錢，這就要求看診大夫準確把握病症，盡量用最便宜的藥最快的治療好疾病，可白映雪這兩下子實在是不足以應付。
    “你太年輕了，這邊又沒有親人，在這裏呆著，病了災了都沒有人能幫你……你看看你鬧這一出，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言外之意，你能力不行，留在這裏也是受罪，現在鬧的謠言四起，對大家都不好，你快回去吧。
    可她就是不接這個話茬，直接閉眼裝睡覺！
    曲常遠恨的直咬牙，他給於大海打電話，於大海在電話裏打著哈哈，說他真是不顧及同學情誼，哪個當大夫的不是從小白練起來的，他曲常遠第一次接診不也是鬧過笑話？
    一個不願意接人，一個不願意走，他自己都奇怪的厲害，被同行戲稱為兔子不拉屎的白山衛生所，為什麽這兩個人如此喜歡賴在這裏？
    他還真是想不通。
    話音未落，就看到一個穿著長裙子的姑娘急急匆匆往這邊走，曲常遠一看，忍不住直撇嘴。
    一個姑娘家的，怎麽就這麽不注意形象呢？她身上穿著的這條白裙子，前後兩側都露肉，關鍵是裙子穿她身上有點瘦，走路都邁不開步。
    再者說了，這都九月的天了，天都有點涼了，她穿這麽一件白紗裙子，她不冷啊？
    最要命的她那一雙眼睛，左眼站崗右眼放哨的，明明朝著這邊看過，一對眼珠子都斜到了白山後頭去了。這雙斜眼三角眼，配上她那滿是雀斑的一張臉和酒糟朝天鼻子，簡直是沒法看。
    他認出了她，也是家屬院的家屬，這些日子隔三差五就過來找白映雪玩。
    “曲主任，您費心了，我有人照顧的，我找的人這不過來了嗎？”
    白映雪靈機一動有了說辭，呂大芬來的正好，她得裝兩天病，還真得找個人過來幫幫忙。
    “白大夫，咋還躺下啦，病了這是？是不是又是唐月寒幹的？這人咋就那麽損呢……”
    呂大芬今天來是找白映雪過來匯報情況的，昨天趁亂把周家院子裏埋了鐵鏽釘子，沒有紮到周近東這個二楞子，倒是把王桂花好一個紮。
    聽說腦袋都紮破了，她可是給白映雪報仇雪恨了，高低也算是立功了，就衝著她的功勞，白映雪肯定得給她獎勵！
    嘻嘻嘻，別的獎勵她不想要，她就想要個年輕帥氣又能幹的小夥子。剛剛在院子裏曬衣服的那個高個頭濃眉大眼的小夥子就很好，她一眼就相中了呢！
    呂大芬齜著一嘴大黃牙站在門口跟白映雪打著招呼，一雙斜眼盯著那小夥直愣愣的看。
    正在曬衣服的李傑那是想笑又不敢笑，這姑娘一雙眼睛斜到了北山上去了！一雙眼睛還能相互配合，一個看左邊一個看右邊，兩個黑眼珠跑到了眼角兩邊，中間全是眼白了！
    這動作，一般人還真是做不來。這要是晚上碰到這麽個人，不得嚇個半死！看過黑眼珠聚集在鼻梁兩側的鬥雞眼，這種分家眼還真是沒有見過！
    李傑快速把衣服曬好，抱著盆子就往屋子裏跑。再晚一會，他擔心他真能笑出聲。
    呂大芬心花怒放，一顆心更是砰砰亂跳，他肯定是看上她了，要不然他能一直開心的笑嗎？
    曲常遠嫌棄的直撇嘴，這姑娘眼斜心歪，跟白映雪還真是一丘之貉。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還真是沒跑了。
    罷了，回頭再去催催於大海，必須讓人趕緊把這蹲大佛請走，他願意在這裏跟這麽個玩意浪費口舌，氣哼哼背著手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月寒，你怎麽回來了？今天不是休假嗎？”
    看到唐月寒回來，曲常遠一臉驚訝問道。
    “曲主任，我弟弟妹妹的報道手續都完事了，我閑著也沒事，就回來上班吧，下午再回去接他們。”
    唐月寒笑笑，快步走到曲常遠身邊，兩人肩並肩一起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為防止有人聽牆角，唐月寒進來就把房門關上。
    “曲主任，有個事情，說出來有可能您心存介懷。可我思來想去，這個事，我必須跟您說說。”
    “小唐你盡管說，我相信你！”
    曲常遠樂嗬嗬說著，不愧是他一眼就相中的同誌，說話有條理辦事情也踏實，哪裏像白映雪那個根裏帶著壞的，不惡心死人不罷休。
    “白映雪有靠山，吳成才的事情，她又是挨打又是挨罰還要寫檢討，她心裏肯定不舒服。如果她的靠山做小動作的話，我擔心會影響到您……”
    唐月寒壓低聲音小聲說道，擔心隔牆有耳，她還特意豎著耳朵仔細聆聽外邊的動靜。
    “切……她啊，我還真不怕她……她有一個衛校中專畢業證，但是我無從核實她這個受教育的真假，從她工作經驗上看，那是皮毛都不懂的。
    我就納悶了，一個上過三年衛校的人，為什麽連最起碼的聽診器都不會用？”
    曲常遠想起她剛來時候的一幕就無奈苦笑。
    為了查看她的基本功，他讓她給來為衛生所的一位哮喘病人聽聽肺部。結果這位大仙，將聽診器胸具放到了心髒位置，還煞有介事說不要緊，回去大量喝水就好了……
    甚至有一次，挺著大肚子的夏香香肚子疼的厲害，她上來給她開了打蟲藥，要不是他及時發現了，隻怕都鬧出人命了。
    唉，這哪裏是治病救人的大夫，明明就是一個濫竽充數、不懂裝懂的蠢貨！
    “治病救人非同兒戲，如果沒有經驗，這個我可以慢慢教。可她的問題是，非但沒有經驗，還肆意妄為，無良無德。吳成才這點折在她手裏，這樣的人，我怎麽可能留下……”
    “她哪裏有什麽強大靠山，我的老同學於大海，也是省城單位的一位普通大夫，他是白映雪的舅舅，就這麽點關係而已……”
    於大海？
    唐月寒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大吃一驚，左手都不自覺放到了左腎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