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內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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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為何?
    因為不想和陸璟鬧得太僵。
    不想給家人添麻煩。
    不想被人看笑話。
    昌祺覺得,她可以過得不好,但是這種不好不能放在明麵上。
    她太要麵子。
    可她也並沒有得到麵子。
    這也是她為什麽不願意同桐源官宦家族走動的原因之一,她是郡主,她不可能被桐源這種地方的人看笑話。
    但昌祺郡主心裏清楚,她的事私底不止桐源的官宦圈子知道,也早就傳回了京城。
    所謂顏麵,隻是她給自己扯的遮羞布。
    這玩意,她早就沒有了。
    “好妹妹,多虧你點醒我了。”昌祺郡主目光泠然。
    謝玉惜笑笑:“郡主您當局者迷而已。”
    “妹妹,你好生在家‘休養’,我這就回去給我父兄寫信,給宮裏寫信。”
    昌祺郡主已經等不及了。
    謝玉惜要送。
    昌祺郡主卻摁下她,道:“好妹妹,你正‘病’著,怎麽好叫你送?”還拉著謝玉惜的手,道:“明兒我再來看你。”
    風風火火地走了。
    謝玉惜繼續躺在榻上,隻讓有要緊事的管事媽媽過來回話。
    別的瑣事一概不理,隻交給佩蘭和含茹二人。
    “夫人,靈才要來回話,說是府衙裏傳話伯府。”
    “讓他進來。”
    小廝靈才站在簾子外,半彎著腰,恭敬道:“夫人,杜媽媽一家已經押送到官府,狀紙也遞上去了。”
    但杜媽媽的兒子還沒被抓到,靈才便說:“人還在春西樓,說是欠了錢,讓他家裏人去贖。”
    靈才拿不準謝玉惜心意,又問:“夫人,贖嗎?”
    如果贖了,杜媽媽的兒子也就可以一起被抓去審問,要是落下點兒罪名,這輩子就別想走仕途了。
    如果不贖,生死難料。
    但,還有另一種結局——繼續放線釣魚,能釣到什麽程度,端看二房瘋不瘋了。
    說不定二房又狗急跳牆,將把柄送到他們手上呢?
    “誰的兒子誰去贖。告訴杜媽媽,讓她想辦法贖自己的兒子。”謝玉惜吩咐道。
    可杜媽媽都下獄了,哪兒還能去贖自己的兒子?
    果然,杜媽媽身在獄中,得知自己的兒子被關押在了春西樓,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急得發瘋。
    她哐哐撞牆,引來獄卒:“救救我的兒,救救我的兒啊……”
    沒人搭理她。
    直到杜媽媽雙手緊緊握著木柵欄,發抖地大喊道:“我要招供,我要招供!我要把她們都供出來!”
    儷二太太,還有二太夫人和二房的所有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黃知府那頭,早聽梁仲驍打了招呼,十分順利地提審了杜媽媽。
    口供錄下來之後,待杜媽媽夫妻二人雙雙畫押,謄錄了一份送到西寧伯府上。
    “夫人,杜媽媽都招了。他們一家竟然貪了這麽多!塞給二房的就更多了!”
    含茹遞上府衙送來的口供,氣得火冒三丈。
    謝玉惜速速瀏覽一遍,道:“抖落的真幹淨,還真是意外之喜。”
    “接下來怎麽辦?”含茹蠢蠢欲動:“要不要咱們自己帶人去抄了杜媽媽在外買的宅子?”
    “這是官府做的事,伯府不必插手。”謝玉惜把口供遞給含茹,道:“散播出去,我要人盡皆知。”
    含茹點頭。
    其實謝玉惜不這麽做,事情也早就傳開了。
    伯府家仆裏出了蛀蟲,還告到了官府,這可不是小事。
    謝元昌在府衙裏都被人問了好多遍,便也書信一封到伯府裏打聽。
    謝玉惜匆忙回了幾語,去見了鄭氏。
    “弟妹,聽說你病了,本想著人給你回話我會打牌,心裏放不下,就親自過來了,你不嫌我煩吧?”
    “怎麽會嫌嫂子,”謝玉惜笑著請鄭氏進來說話。
    這事倒也沒有必要瞞著鄭氏,謝玉惜笑容滿麵,沒有裝出生病的模樣。
    “你這是生病了?我竟看不出,你……難道是有了?”
    鄭氏盯著謝玉惜的肚子。
    謝玉惜羞道:“嫂子別開玩笑了,哪兒那麽快。”
    鄭氏大笑:“那說明仲驍兄弟在衛所裏待太久了,你呀,別學呆了,時不時派人去請他回來。”
    謝玉惜還真沒想過這回事。
    鄭氏見她臉皮薄,便繼續說起打牌的事,“怎麽的,你家中事還不夠你料理,又迷上打葉子牌了?”
    謝玉惜實話實說:“不是我要打,是昌祺郡主想找牌友。我心想著,找旁人不如找嫂子。”
    鄭氏一愣。
    天大的好事,不便宜自己娘家,竟便宜了她?
    “我就叫你聲妹子。好妹子,我瞧著謝家倒也不缺會打牌的人,我……不過是個粗笨的婆娘罷了,叫我去陪郡主那樣的貴人,合適嗎?”
    謝玉惜笑:“郡主性格直爽,我看與嫂子您合得來。若合不來,隻打一回便罷了,又有什麽要緊?”
    鄭氏心想也是。
    二人說定,鄭氏便笑道:“來的路上就聽說昌祺郡主親自來探望你,我原先還不信……”
    郡主何等身份。
    陸家雖然家世單薄,但陸家的大老爺在京城翰林院裏整整十五年。誰又敢輕看了陸家?
    黃知府都屢次在郡主那頭吃冷灶。
    桐源官宦人家也都看清了,昌祺郡主誰都不放在眼裏。
    這就是天潢貴胄的底氣。
    如今高看謝玉惜一眼,怎能叫人不驚訝?
    同樣驚訝的,還有二房。
    儷二太太六神無主了:“婆母,昌祺郡主當真親自來見謝玉惜。我派人天不亮就在伯府門口盯著,看得真真兒的!”
    二太夫人冷淡的嘴角一抿,手裏佛珠也不撚了。
    目光冷冰冰的:“還真讓她攀到高枝兒了。”
    眼看著對手越來越風生水起, 他們怎麽能不慌?
    然而,這不過是形勢上的事。
    府衙裏傳來的才是重頭戲,梁二老爺帶了另一份同樣的口供回來,二太夫人與儷二太太一看,一個冷汗直冒,一個幾乎昏死過去。
    儷二太太將口供攥得死緊:“母親,她什麽都交代了,這可怎麽辦?”
    若是隻在伯府攀咬也就算了。
    鬧到府衙裏,錄口供按了手指印,將來要錄入府衙案件卷宗裏。
    那就不是小事。
    府衙裏要是派人徹查……
    他們二房不可能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儷二太太踉蹌著,跌坐在圈椅裏,喘著氣道:“母親,杜媽媽的兒子,咱們得撈出來。必須要讓杜媽媽改口翻供!”
    “不行!都這個時候了,我們如果上趕著去救杜媽媽的兒子,說明什麽?你還嫌仲驍懷疑的不夠深嗎?”
    二太夫人也感覺到了棘手。
    梁二老爺眼神發了狠,道:“母親,要不要兒子去春西樓把人結果了,隻要他一死,再栽贓到仲驍頭上……”
    到那時候,杜媽媽就一心隻想著找伯府的麻煩,給自己的兒子報仇了吧!
    又怎麽會咬著二房不放。
    儷二太太難得和丈夫齊心,二太夫人卻說:“不可,絕對不可以這麽做。”
    “婆母!”
    “母親!”
    儷二太太夫妻倆,同時上前規勸。
    “你們當他們夫妻倆留著杜媽媽兒子的賤命是為什麽?就等著咱們出手傷人抓個正著!”
    二太夫人心意已決:“杜媽媽口供上提到的金銀財寶,你們趕緊地按照六七分還原,趁亂塞到杜媽媽在外麵的那間宅子裏。
    “等到府衙裏帶人去搜查的時候,隻要找到了東西都藏在犯人家裏,就和咱們無關了。”
    儷二太太掌家,對錢很敏感,立刻便問:“可是……那些銀子咱們早就用了,怎麽還原?”
    二太夫人冷眼看著兒媳婦:“你掌家,你問我?”
    儷二太太隻覺得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