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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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是八月末,秋老虎還沒走,陽光烈的睜不開眼,脖子裏仿佛拿火在烤。
    林思成一溜煙的躲到牆根下,又往後招招手:“你們不熱?”
    熱。
    但比起心中的震憾,酷熱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這個社會,這個年代,評論一個男人是否有能力,能不能賺錢永遠是最重要的衡量標準,沒有之一。
    如果非要做個對比:李貞是助教,一個月一千六,一年還不到兩萬。
    而在文博專業中,她的工作足以讓百分之九十九的師兄師姐嫉妒到眼紅。
    林思成呢?
    一枝雞毛撣子是八萬,四支是多少?
    這根本沒辦法比。
    而最讓李貞難以接受的,是傳言與現實之間的反差感。
    傳言中:林思成動不動請假,時不時曠課,一學期掛好幾科,比學渣還像學渣。
    而現實中:林思成這個學渣稍微動動手,就等於她這樣的學霸十多二十年的辛苦努力。
    衝擊力有些大,感觸有些深,腦子也有些亂。
    再不能想了,再想下去,估計得懷疑人生。
    她用力的呼了一口氣,又拍了一下肖玉珠。
    “啊,師姐?”
    “想什麽呢?”
    “我在想那個盛專家:怪不得他那麽好心,提醒林思成東西不對,原來是想騙林思成的佛像?”
    李貞愣了愣:怎麽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玉珠,他賺了三十萬!”
    “我知道啊,但震憾太深,又想不通,反倒不覺得奇怪了。就像那個專家:
    再是騙子,專家的身份總不是假的吧?為什麽他看了那麽久,都沒看出來那樽佛像的價值,林思成還沒用到三分鍾?”
    李貞不知道怎麽回答。
    一想起林思成的年齡,她就感覺是那麽的不真實。
    “可能是天縱其才。”
    “那學習呢,他爺爺還是教授呢?”
    “他不是說了嗎,學偏了:鑒賞相關的輔課用功太多,主課反而落下了!”
    肖玉珠想了想:好像也隻剩這一個理由了?
    兩人走走停停,嘀嘀咕咕,走到陰涼下時,額頭上滲了一層細汗。
    “快餓死了,吃什麽?”林思成拿手扇著風,“先說好,我不吃小貝殼!”
    一是不好吃。
    二是真去了小貝殼,接下來的一個月,這姑娘估計得啃土。
    肖玉珠一臉的想不通:“你還能吃得下?”
    “我為什麽吃不下?”
    “三十萬喛,我都替你發愁,你怎麽花?”
    “還怎麽花?”林思成“嗬”的一聲,“買套房子就沒了!”
    對哦,西京地段好一點的房價,都快四千了!
    這麽一想,林思成雖然賺了三十萬,好像也就那樣?
    肖玉珠頓時不糾結了:“我要吃羊肉泡饃,但得你請客,不然我晚上睡不著。”
    “我請就我請,但能不能吃點好的?”
    “再加一份冷肉!”
    “嘖,挺出息的!”
    肖玉珠緊著牙,拳頭捏了起來。
    “你明天還來不來?”
    “明天沒時間!”
    他得找房子。
    之前的出租屋太小,住著不舒服。
    再者以後淘到的東西會越來越多,不可能次次都能當場賣掉。又不好往家拿,肯定得找個穩妥點的地方。
    不能離學校太遠,最好就在學校裏。
    但估計不好租。
    暗暗盤算著,林思成手一伸,一輛出租車停到路邊。
    “師傅,同盛祥!”
    ……
    泡饃倒是挺好吃,就是份量太少。
    人頭大的海碗,林思成來了三下,差點把李貞和肖玉珠的下巴驚掉。
    不記得前世飯量有這麽大?
    不對,不是不記得,是絕對沒這麽大。
    好像記憶也變強了?
    連小時候和顧明玩打火機,被老娘吊起來打的畫麵都曆曆在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生帶來的福利?
    暗暗暢想著,林思成跨進校門。
    ……
    遺產學院,行政樓。
    王齊誌打量著自己的新辦公室。
    很大,電腦家具一應俱全,還配了一台嶄新的跑步機。
    身後站著兩位老師,一男一女,都是三十歲左右。
    思考了一下,他覺得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丁老師,我新來乍到,經驗也不足,所以團委這邊的工作你多費心。再者隻是掛職,工作重心還是會放在教學方麵,所以隻要丁老師覺得有必要,完全可以直接向張書記匯報。”
    男老師不由一怔:再是掛職,級別卻是實打實。
    在院團委幹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新領導剛上任,就盤算著撂挑子的?
    但隻是在心裏想想,丁老師連忙回應:“好的王書記!”
    王齊誌溫和的笑笑:“好,那你先忙!”
    丁老師告辭,又幫他關好門。
    聽著腳步聲上了樓梯,越來越遠,越來越輕,王齊誌招招手:“走!”
    “王書記,去哪?”
    “以後別叫書記,聽著別扭。叫教授,叫老師也行!”
    王齊誌徑直往外走,“去教學樓,去問問陳秘書,這周的課怎麽安排的。”
    “啊!”新配的女助教有些懵,“王……王教授你真要上課?”
    王齊誌一臉的理所當然:“我一搞研究的,不給學生上課幹什麽?”
    也怪他自己,沒提前問清楚:就是不耐搞行政,他才從寶雞調了過來。要是知道還有掛職這擋子事,他肯定要考慮考慮。
    但組織關係已經調了過來,他想後悔也晚了。
    隻能另想辦法。
    暗暗琢磨著,他下了行政樓,女助教懵懵懂懂的跟在後麵。
    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槐葉上鋪滿露水,空氣稍有些潮,帶著初秋特有的清涼。幾隻麻雀跳來跳去,啄食著被風吹落的柏籽。
    同學三三倆倆,朝氣陽光,青春洋溢。
    王齊誌深深的呼了口氣:還是學校好。
    如果隻搞研究,順便教教書的話。
    發散了一下無病式的呻吟,王誌齊盤算著待會到了教務中心,該如何擺事實,講道理。
    他要求不高,先安排幾堂公開課練練手,同步申請研究項目。
    當然,這個得去找學校領導。不過不需要學校為難,現成的項目課題他有,研究方向明確,研究資金充沛。學校隻需簽個字,再安排間實驗室就行。
    咦,周六的時候怎麽沒和學校領導講?
    哦對,被灌大了……
    正懊惱不已,一道稍有些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不緊不慢的走向教學樓。
    王齊誌怔了一下:像是上周五,給他賣了《炎黃春秋》的那個小孩。
    認錯了,還是眼花了?
    稍一恍神的功夫,林思成已經進了樓,他忙指了指:“馮老師,那個學生你認不認識……對,個子挺高,剛進去那個男生!”
    馮老師眯著眼睛瞅了瞅:“好像是大四文保班的林思成!”
    對上了,就是林思成。
    在銀行轉錢的時候核對過名字,之後相互還留了電話。
    自己當時怎麽說來著:他學的肯定是文物相關。
    這不,剛到學校就碰上了?
    “學習怎麽樣?”
    “不太好!”馮老師直言不諱,“一學期掛好幾科。”
    “啥?”
    以為他在驚訝,這樣的學生怎麽沒被開除。馮老師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他是林副院長的孫子!”
    王齊誌一怔愣:林長常,原遺產學院瓷器保護與修複方向學科帶頭人?
    就說他怎麽那麽懂,原來是家學淵源。
    下意識的,王齊誌想起了銀行裏的那一幕:您研究的是銅器,在寶雞工作對吧……
    嗬嗬……一學期掛好幾科?
    怎麽可能!
    “走,先去教務辦!”
    既然在一個學校,以後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