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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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蕭瑟,樹葉如蝴蝶般飄落。
輪胎軋過路邊,發出細碎的輕響。
商妍坐在後排,思緒稍有些亂。
如果知道今天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哪怕方靜閑把頭磕破,她都不會帶林思成去:好幾百萬,已經足夠讓人失去理解,乃至瘋狂。
但一切發生的太快,誰能想到?
沉默了許久,她欲言又止:“林思成,你這兩天別亂跑!”
看著後視鏡,林思成點了點頭:“商教授,我知道!”
他也知道商教授在擔心什麽:要不,你別再去公安局了,畢竟對方有財有勢,去了起不起作用?
反倒逼得狗急跳牆。
但商教授不知道:從踏進那家店,從鑒定那樽緬甸佛像開始,雙方就已經成了死仇。
道理很簡單:對正常的買家賣家而言,哪怕是交易額幾千萬上億,最終東西卻被鑒成是假的,賣家隻會懷疑鑒定師的眼力和水平,而非怨懟。
說不定,最後還會感激一下。
但如果是設局,那對不住:你哪怕露出一個懷疑的眼神,也是擋老子財路。
要麽閉嘴要麽滾,要麽老子弄死你。
所以,現在要麽是楊會長進去,要麽是林思成被楊會長弄一下。問題是,這世上哪有伸著脖子,等著敵人來砍的道理?
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轉著念頭,林思成笑了笑:“商教授,我知道分寸!”
“嗯。”
商妍回了一聲,又想了想,“還有方靜閑,你再別管她了!她那壽禮愛到哪找到哪找,找不到她就去死!”
林思成“哈哈哈”的笑:“好!”
又說了幾句,花冠穩穩的開進校園,停在家屬樓下。
下了車,商妍還是有些不放心,沉聲叮囑:“別亂跑。”
林思成遞上車鑰匙:“商教授,你放心!”
話音剛落,電話嗡嗡的一震,林思成拿出來看了一眼。
是王齊誌的短信,就仨字:回來沒?
林思成回複了一下:到學校了。
“王齊誌吧?”商妍撇撇嘴,“他老婆有沒有看這麽緊?”
林思成沒說話,隻是笑。
和商妍告辭,他又到了校門口的超市,買了點東西。
不多,就幾樣水果和零食,又給王齊誌帶了條煙。
因為今天要去鑒定,林思成覺得還是臨陣磨磨槍的好,所以昨晚就沒去。
但今天恩師又有召,說什麽也不能放鴿子了。
到了樓上,敲了敲門,王齊誌趿拉著拖鞋來開門。
剛踏過門檻,一股香氣隱隱約約的飄了過來。
林思成瞅了瞅:廚房裏亮著燈,油煙機轟隆隆的響。
王齊誌得意的笑了笑:“燉的飛龍,香吧?”
林思成愣了一下,“不是就一隻嗎?”
“中午給你打電話,你師母知道你下午要來,又讓我去弄了一隻!”
“啊?”
“別啊,就一隻雞而已!”
那是普通的雞嗎,那是飛龍!
暗暗轉念,林思成進了門。
王齊誌先接過煙,左右瞅了一圈,犯起了愁:“問題是往哪藏?”
林思成沒吱聲,瞅了瞅背投電視:那玩意下麵是空殼,別說一條,藏一箱都沒問題。
王齊誌眼睛一亮:我以前怎麽沒想到?
他樂嗬嗬的找來螺絲刀:“你不是不抽煙嗎?”
是不抽,但藏錢啊?
別人家是嚴父嚴母,爺爺奶奶慣,但林家卻反了過來:怕自己學壞,老爺子看的極嚴,老爹老媽給錢都是偷偷給。
但稍一不留意,就被爺爺沒收了。林思成沒辦法,隻能鬥智鬥勇……
任王齊誌搗鼓,林思成放下水果,先到廚房看了看鍋。
看沒問題,他又拿出茶壺泡茶。
王齊誌也沒管:反正以後要常來,正好讓他熟悉熟悉。
一會兒後,師生二人坐在沙發上喝茶。
“珠寶協會,姓楊?”王齊誌想了想,“沒什麽印象,但肯定有些手腕!”
那當然。
林思成點點頭:沒點手腕,當不了十一年的會長。
王齊誌吸溜了一口茶:“但我看你,好像不是很擔心?”
林思成笑了笑:“有老師在,我肯定不擔心!”
王齊誌:“嗬嗬!”
要是打算求他這個老師,林思成直接就會講,而不是問:如果辦,這案子能辦到什麽程度?
說明他早就有了應對的方法。
但王齊誌不太放心。
因為翡翠相對小眾,現階段的有關部門不是太重視。如果楊誌高能量足夠,頂多沒收加罰款。
所謂打蛇不死反被咬……
“說說!”
林思成點點頭:“翡翠其實沒什麽,也就破點財。關鍵的是,楊誌高賣假玉:以青海玉和俄羅斯玉,冒充和田玉,大概賣了十五六年!”
王齊誌愣住,端著茶杯的手懸在半空:賣了十五六年?
關鍵還打著“珠寶協會會長”的幌子?
他放下杯子:“你怎麽知道?”
“家裏就有兩件,大概都是六七年前買的,而且都是大件!”林思成歎了一口氣,“花了老爺子兩百多萬。”
六七年前的兩百多萬?
估計林長青,這會都還不知道?
王齊誌盯著林思成,臉色越來越古怪。
林思成給他添茶:“老師,你想笑就笑吧!”
“我沒想笑……”王齊誌咬住後槽牙,嘴裏像是含了塊糖,“誰還沒個打眼的時候?”
今天這事兒,確實挺曲折,性質也挺嚴重。但不道為什麽,王齊誌就是想笑。
他也並不懷疑,林思成所說的真實性:連林長青都能被騙,可見他幹了多久,上當的人有多多,涉案金額又得有多高?
給楊誌高算少點:上億……這輩子別想出來了。
他又提醒一下:“打蛇不死反被咬,別手軟!”
“老師我知道!”
王齊誌點點頭。
平時的時候,林思成的性格是挺溫和,也挺穩重。但認真起來的時候,也是能下得去手的。
比如賣了假倒流壺的那兩個香港人,其中一個,到現在還坐著輪椅……
正暗暗思忖,廚房裏傳來“嘀嘀”的提示聲,王齊誌站了起來:“你先看會電視!”
“我也去,一個人坐著也無聊!”
“第一次來家裏,哪能讓你動手?”王齊誌斜著眼睛,“再說了,你去了也不會!”
“老師,這個我還真會一點!”林思成笑了笑,“再說了,又不是不能學?”
王齊誌“嗬”的一聲:“林思成,你以為這是鑒定?”
“還真就沒比鑒定難到哪去!”
“好,走,讓老師見識見識!”
樂嗬嗬的帶著林思成進了廚房,王齊誌遞了件圍裙。
林思成戴好,又看了一圈。
榛雞已經燉好,又香又鮮。池子裏放著一條鱖魚,已刮好洗好,大蝦也抽了線。
還有豬脊,羊排,時蔬若幹,都已洗好切好。
看來給自己打完電話,王齊誌就開始準備的,而且用足了心思。
而且相當重視。
暗暗一歎,林思成拿起菜刀:“老師,你去喝茶吧,剩下的交給我!”
王齊誌表示懷疑:“你行不行?”
“至少能弄熟,肯定能吃!”
笑了一聲,林思成拿起一隻碗,倒扣過來:“噌~”
刀刃擦過碗底,激的王齊誌耳膜發麻。但隨即,他就瞪直了眼睛。
林思成一手扶魚,一手拿刀,輕輕一劃拉,魚背上多了一道線。
直的跟尺子劃出來的一樣。
然後開始片,賊薄不說,還一樣厚。
王齊誌頓時不吱聲了:隻看這手刀工就知道,林思成的廚藝絕對不差。
他沉吟了一下:“林思成,出來吧,我來!”
剛才是因為林思成話太滿,從而開開玩笑。沒想到,林思成是真的會?
但再是學生,也沒有第一天來老師家裏,就讓下廚的道理。
“老師,你別客氣,再說了,魚都片了?”
王齊誌頓了一下:這倒是。
片成這樣的,他就會做酸菜魚,但沒調料不說,還糟蹋東西:野生鱖魚,肯定是原味的好。
得,打下手吧。
王齊誌戴上圍裙。
“啥時候學的?”
“大一,從那時候起,我就在外麵住。”
倒是把這個給忘了。
兩人邊說邊幹,不多時,林思成片好了魚,開始燉大骨。
然後又開了另一口灶,用來燒羊肉。
動作太嫻熟,手藝太高,王齊誌光顧著驚歎,就忘了攔一下。
等菜進了鍋,香氣撲麵而來,他才反應過來。
但這手藝,比起單望舒,好像還要高那麽一點點?
……
兩人配合,速度很快,隻等單望舒和葉安寧下班就能上桌。
差不多到六點,兩人又進了廚房。
就剩兩道時蔬,王齊誌才出來。
也是巧,他剛解了圍裙,剛坐在沙發上,剛點了一支煙,門吱呀的一響。
單望舒和葉安寧一前一後,後麵跟著背書包的王有堅。
看他大馬金刀,坐的四平八穩的吞雲吐霧,單望舒眉頭一皺。
剛要說什麽,她又狐疑的轉過頭,往廚房看了一眼。
磨砂的玻璃門,看不太清楚,但油煙機在響,也能看到有個人影站在灶前,正在炒菜。
動作極為熟練,顛一下勺,“呼”的冒一股火。再顛一下勺,又“呼”的冒一股火。
看不清是誰,但餐桌上放著水果,王齊誌的麵前擺著一盒新煙。
單望舒臉色一變:“王齊誌,你要不要臉?”
王齊誌動都不動:“我剛點上!”
老娘跟你說的這個嗎,老娘跟你說的林思成。
你請人家來作客,結果作到了廚房裏?
王齊誌,你禮貌嗎你,你懂事嗎你?
王齊誌氣抖冷:“我出來還沒兩分鍾!”
老娘信了你個鬼?
狠狠的瞪了一眼,單望舒連忙放下包。
解下外套,又換了鞋,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向廚房。
葉安寧甚至忘了放包,換鞋,既驚訝,又好奇的跟在後麵。
拉開玻璃門,霎時間,單望舒的臉上全是笑:“林思成,太不好意思了……”
“師娘,我以後得經常來,你別客氣。”
左右一掃,單望舒歉疚的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麽。
灶台上全是菜,雖是蓋著蓋,看不到是什麽,但兩人有鼻子:就沒一道是王齊誌做的!
葉安寧聞了聞,嘴裏止不住的開始泛口水,又回過頭,瞄了一眼王齊誌:小舅確實挺不禮貌的。
但真香。
王齊誌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我也有出力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