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了！炸了！”
    “不愧是學委！念能溢散，我的腦子被滋潤了。”
    “一腦落而萬腦爽啊！”
    周邊傳來學生們的驚歎聲。
    柳鈞縮在角落，聽著窗外的雨聲，驚喜地回想著前世這款小遊戲。
    故事的主角是一株帶著反抗精神的蘑菇。
    它在餐桌上煮沸的蘑菇湯裏一朝頓悟，獲得一個個天賦，超快速成長，發誓要打敗了熱愛吃菌子的邪惡人類。
    它散發孢子，開始孢子進化，長出瘟疫，致幻，病毒...各種天賦，然後和人類的醫藥公司對抗，毀滅人類。
    這種能力，若是放在現實中簡直堪稱變態，就像是一個星球中的瘟疫神明。
    “等回去再看，小心謹慎無大錯。”
    接下去，一整天的課程柳鈞都有些心不在焉，內心卻是滿懷期待。
    直到放學。
    隨著一聲鈴響，學生們蜂擁出教室。
    跑道上又出現了一批內卷的學生，淋著雨在奔跑加練。
    主打一個：隻要吸不死，就往死裏吸。
    畢竟不突破三階，這輩子就真隻能活到三十多歲了。
    “走了。”
    李峰拍了拍柳鈞的肩膀，“別羨慕了，我們沒資格加練，學他們的話身體會垮的。”
    李峰頭頂已經有了斑禿，但總體上還是十分高大帥氣的校隊籃球少年。
    鄒安夢認真點點頭，“我們一天就隻能上課八小時，他們有錢人才有資格補課。”
    鄒安夢才十八歲也已經是一個美熟女，一舉一動透著成熟風韻，校服穿在身上有種清純又魅惑的氣質。
    “嗯，我們走吧。”
    柳鈞也急著回家看看自己的金手指。
    帶上書包，換鞋，撐傘，和他們並肩而行，走出校門。
    三人也算是世交。
    現在是戰友關係，一起合力當腦攤，還貸款。
    這個故事要追溯到他們的父輩也都是腦攤，學生時代的戰友一起合力貸款，不過全都三十多歲就壽終正寢了。
    當時還是初中生的三人繼承父輩的意誌，繼續還他們生前留下的腦癱貸，繼承他們留下的智腦上學。
    實際上，熱河市這樣的合作家庭其實有挺多的。
    ——猛虎總是獨行，牛馬才會結群。
    這是熱河市的至理名言。
    如果突破不了，柳鈞原先的未來也是顯而易見的。
    像是父母一樣三十多歲因為病痛躺在病床上老死，然後把遺產留給後代，讓他們三人的後代繼續抱團。
    一貸一袋傳一代，並非玩笑。
    如此循環，直到柳鈞的兒子甚至是孫子有突破三階念師的希望，族譜另開一頁，實現家族階級的跨越。
    “穿越到這個世界，從三歲覺醒宿慧的那年開始，作為嬰兒的我就知道，往後人生是一眼望到頭的。”
    柳鈞的目光幽幽，背著書包，腳下的帆布鞋一步一個腳印。
    “前世，隨著社會發展，房貸，車貸一眼望到頭，本以為已經是極限。”
    “卻不想這個更發達的讀書人世界，會連輔助用的AI智腦都要貸款，不然就是個原生智力障礙人群...”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人生重新有了盼頭。”
    至於旁邊正在討論徐長生的兩名青梅竹馬，並不打算告訴他們自己今天的經曆。
    把生命寄托在他人的品性上，本就是最愚蠢的行為。
    李峰聊起了今天的事：“徐長生好慘啊，誰背地裏還不是個腦攤？他們裝什麽呢？”
    柳鈞插嘴道：“現在讀書壓力大，誰沒點賽博精神病，大家都想發泄一下壓力，聽說都因為徐長生那失蹤的爹好賭，傾家蕩產後，在黑市賭場失蹤了。”
    鄒安夢歎道：“哎，我反而聽說另有內情，是校花家的老媽臨死前算計徐長生的父母，校花現在資源才那麽多的，真不是東西啊。”
    李峰瞪大眼：“哪來的小道消息，人家校花資質本來就厲害好嗎！肯定是有女生造謠詆毀她了，徐長生的老爹就是好賭。”
    柳鈞不動聲色地附和道：“哎，徐長生身邊，隻剩下個講義氣的世交胖子了。”
    李峰：“反正和他們三個不同，我們三個不會變成那樣相互算計！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等我李峰突破三階念師，我會帶著你們兩個一起享福！”
    夕陽下，三人迎著雨霧朦朧走進街道，雨水鏽蝕著街道的每一處建築。
    遠處的煙囪散發著濃濃黑煙廢氣，鋼鐵叢林的大樓林立，巨大的霓虹燈廣告牌宣傳著最新的輕薄機械衣甲。
    隨處可見的低頭族行人玩著全息投影眼鏡，刷著短視頻，腳下的廉價義足開了自動導航，倒也不怕撞人。
    走進地鐵口，坐上擁擠的電車，三人開始了兩個多小時的通勤，前往隔壁的蒼雲城。
    熱河市的學區房價格太高，他們三人租房在隔壁市郊區。
    車廂裏，因為常年下雨，滿是汗臭味以及鞋子底攜帶的泥雨味。
    一群學生和上班族擠成了沙丁魚罐頭，絕望，麻木，痛苦...
    車廂上貼著貼心的標語。
    【天氣共體管理局提醒您：雨天路滑，為保證車廂的空氣清新幹淨，請在進入車廂前，用智腦屏蔽嗅覺神經！】
    嘩啦啦！
    列車開動。
    車廂中不斷搖晃著一路流逝的鐵鏽建築風景。
    蒼雲市，回到出租屋，柳鈞和兩個人說了幾句，就馬不停蹄地回到房間，關上門。
    【請加入光榮的菌湯進化！】
    【一旦進化就無法停滯，生命崩潰亦或者是走到終點！】
    緊接著眼前浮現一個遊戲畫麵，飯桌上坐著一個人類身影夾著筷子，麵前擺著一鍋鮮美香甜的蘑菇湯，湯中一隻憤怒的蘑菇露出(〒︿〒的眼神，準備開始和人類戰鬥。
    畫麵漸漸轉動。
    蘑菇湯的畫麵漸漸放大，滾動的菌湯之中浮現三個節點初始天賦。
    【菌湯】正是小遊戲裏的放置掛機天賦頁麵，掛機放置還有×2、x3、x4等選項，加快天賦生產速度。
    目前是一倍速。
    前世是看廣告解鎖倍數。
    隻是現在不能看廣告了，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提升放置掛機速度。
    蘑菇湯裏三個可愛表情的初始天賦蘑菇，在隨著鮮美清澈的湯水沉沉浮浮。
    一號蘑菇頭做出一個隱忍的表情。
    【低症狀：潛伏期加強，症狀降低。】
    二號蘑菇頭做出一副zzZ~的睡覺表情。
    【低消耗：提高能量利用率，隻需要相對較少的能量就能維持細胞運轉。】
    三號蘑菇頭做出一副睿智的模樣。
    【低智慧：具備一定低等智慧。】
    這三個選項是很經典的開局。
    點了低的前置天賦，才能點更高級的科技樹，一路進化。
    【低症狀】，首先第一個要排除，目前自己這個蘑菇之王什麽感染能力都沒有，潛伏能力自然也沒什麽用。
    【低智慧】，在遊戲裏很重要，菌子會加速自動進化的速度，但若是放在現實，各方麵的問題就太大了。
    保險起見。
    他果斷先選擇【低消耗】。
    下一刻，柳鈞的眼中出現了自己整個身體3D投影，自己渾身細胞像是遊蕩的一鍋人形濃湯。
    他整個人像是一鍋沸騰的熱湯，無數顆粒材料在裂變，碰撞，重組，突破，拔高生命的上限。
    仿佛破繭成蝶一般，整個人的精氣神截然不同。
    然後。
    他整個人開始融化了。
    渾身細胞的細胞核開始融化，分解，結構重組，變成了多重細胞核的奇特結構，並且有些細胞是單核，有些是多核...相互混雜嵌合。
    整個人的血肉和脂肪像是菌毯一樣散落在地麵，內髒也隨之散落，最終露出了一副晶瑩剔透的白色人類骨骼。
    “那是我的骨架？”
    柳鈞在地板上爬了一下，發現自己變成了液體。
    他心念一動，整個人化為重組，融合出了一個非常自然的本體：
    蘑菇！
    緊接著一個念頭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腦海中：我是一株【低耗能】天賦的真菌蘑菇。
    下一刻液體回流。
    菌液像是衣服一樣穿上自己的骨架。
    柳鈞恢複人形，擺動雙臂，下蹲拉伸，站起身哢擦哢擦的輕鬆伸了一個懶腰，雙臂搖擺揮拳。
    “境界，突破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
    “我竟然一口氣殺入了雨境六階？橫跨五個小境界？這已經超越我們學校第一名的考生了啊？”
    這個世界，念師共分為四個境界，風、雨、雷、電。
    風境：就是簡單的念能控物能力，念能如風，初期如微風拂柳，後期如風吹麥浪。
    雨境：可凝實質性的精神尖刺，初期如春雨綿綿，後期如狂風驟雨。
    雷境：念若驚雷，念頭一撞，腦如驚雷一炸，直接精神渙散。
    “好好好。”柳鈞麵帶笑意，心情好得很，搓著手掌在屋裏來回走動。
    “我變成一株蘑菇了？我終於有資格不做人了？”
    “我身體上的疾病也解決了？”
    他第一次感覺到身體是那麽健康，那麽正常，竟然完美恢複到了十八歲的青春年少時期。
    在這個世界裏，克隆，複製，義體改造的各種技術都有，身體不過是可以隨便替換的軀殼罷了。
    但隻有富人，才有資格不當人。
    在這個高度發達的世界眼中，人類不過是他們生物進化曆史的一個中間過程罷了。
    其他念師修煉靈能，拋棄肉身，成為永恒不死的智格神，放在舊日裏是讀書人供奉的文曲星。
    某種意義上，柳鈞在這一刻已經飛升完畢，人家義體改造，我...
    蘑菇改造。
    軟軟的，彈彈的，可可愛愛的，還透著一股濃香。
    他渾身透著木質馥鬱香味，裹挾著大地孕育生命的厚重感，有鬆露的醇厚。
    “我好香啊？”
    柳鈞覺得自己不愧是鮮美的蘑菇湯孕育出來的生命，怪不得人類抓你熬成湯，這遊戲劇情的人類怎麽忍得住？！
    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柳鈞明顯感覺到了生命的進化。
    幾天孕育一個天賦。
    這樣下去，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結構，會變成什麽樣子...
    一種輕鬆愉悅的感覺充斥著全身，而緊隨而來的是無以倫比的饑餓感。
    他果斷從床頭密碼箱拿出了一支二階念能補劑，狠狠紮下。
    隨著營養的流入，作為一鍋菌湯下麵燃燒的明黃火焰，眼角重新跳動著一個冥冥中的數字。
    掛機放置倍率變成了×2。
    “可以通過補充營養，大火燃燒菌湯，提升掛機放置的倍率，加速下一個天賦的覺醒？”
    這個能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猛。
    他眼眸微閉，來自精神念師的念力開啟，照射體內，他發現整個人的細胞徹底開始各種分支異化，細胞核菌化、病毒化。
    我，究極生物。
    要做的，就是平平安安，穩穩當當的低調發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