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挑了挑眉，沒敢接話。
    懂不懂的其實並不重要。
    關鍵是能哄好就行。
    蘇祈也跟著站起身：“我再去給你們買兩杯，還是先去逛街？”
    聽到逛街，柳鳶立刻來了精神，剛才的不愉快瞬間被拋到腦後。
    “對哦！逛街逛街！”她拉起雲凰的手：“雲凰姐，我們走！我跟你說，前麵有家店的衣服超好看！”
    “以前我都不敢進店……好幾次路過隻能放慢腳步，在門外偷偷看幾眼……”
    午後的陽光正好，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暖意。
    相比起雲凰，柳鳶反而更像那掙脫束縛的小鳥，嘰嘰喳喳地拉著雲凰往前衝。
    “就是前麵那家，叫‘霓裳’，名字就好聽。”
    雲凰被她拽著，麵上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淺笑，偶爾應和一兩句。
    或許她也是很開心的，隻是這麽多年一直要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必然是做不到像柳鳶這般活潑。
    又或是……她甚至很多時候不太能很好的表達自己的喜悅。
    蘇祈跟在最後麵，兩手揣在褲兜裏，步子不快不慢。
    執卡者不如修仙者的一點就出來了。
    提高屬性不等於直接就改變了身體構造。
    蘇祈胃裏那兩杯奶茶的涼意還在持續發酵，讓他覺得後背有點發冷。
    這代價，確實有點大。
    傷妹1000自損800……
    “霓裳”的店麵不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擦得一塵不染。
    映照著陳列的各式服裝，透著一股低調的奢華感。
    值得一提的是，大門掛著一層木質的珠簾。
    撥開珠簾進門後，一股混合著布料清香和淡淡香氛的氣息撲麵而來。
    此時，店裏一個客人也沒有，顯得很安靜。
    一位穿著精致工作服的店員迎上來，笑容標準
    並沒有因為蘇祈或是柳鳶一身加起來不到三百塊錢就出言嘲諷。
    嗯……或許是因為經常需要戰鬥訓練的原因，雲凰身上衣服價格也不算貴。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介紹麽？”
    柳鳶其實也不一定有要買的打算。
    隻是因為蘇祈敲雲婷三千萬竹竿的時候她也在場。
    難免會有些‘咱們家有錢了’的念頭……
    所以趁著蘇祈在場撐腰，她才有底氣進來看一眼。
    “我們先自己看一會。”
    當然……如果價格還在能夠接受的範疇……
    比如八百，一千的，那就可以趁機狠狠‘宰’蘇祈一筆。
    柳鳶眼睛亮晶晶的，拉著雲凰就撲向了掛滿漂亮衣服的區域。
    “哇！雲凰姐你看這件！這個顏色好看！”
    她拿起一條淺黃色的長裙，在自己身前比劃著。
    雲凰伸手，指尖輕輕拂過裙子的麵料，觸感細膩順滑。
    “確實不錯。”她的聲音溫和，帶著淺淺的笑意。
    店員小姐姐適時上前。
    雖然客人說不必介紹，但是作為銷售最重要的是審時度勢……
    畢竟，誰會和提成過不去呢……
    不過她保持著得體的距離，不會給人一種‘熱情推銷’的窒息感。
    “這款是我們店的新品，用了仿雲錦的工藝，透氣性和舒適度都非常好，采用‘色暈’技法實現色彩漸變，小姐您膚色白皙，很容易就能駕馭的。”
    蘇祈百無聊賴地跟坐在休息區掛機。
    他對這些花花綠綠的女裝沒什麽興趣。
    這家店鋪好像是一家“漢服專賣”。
    不像外麵那些恨不得把所有流行元素都堆砌在一起的店。
    這裏的衣服大多剪裁簡潔，細節處卻透著設計感。
    這時，柳鳶已經把衣服放了回去。
    繞到一排偏素雅風格的區域，目光落在另一件長裙上。
    裙子是由左側的淺紅色到右側漸變為白色。
    沒有太多多餘的裝飾，隻在領口和袖口，還有正麵用銀線繡了些細密的回紋。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條裙子很適合雲凰。
    清冷，雅致，又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貴氣。
    “雲凰姐，你試試這件嘛！”柳鳶拿著那條長裙獻寶似的捧到雲凰麵前，“這個好看！”
    雲凰無奈地笑了笑：“我穿這個不太合適吧？”
    服務員見縫插針：“這件名為杏花微雨，采用浮雕提花的複古工藝，純手工製作，很合適這位姑娘的氣質。”
    其實雲凰對這款式不陌生……
    有些像上古時代的女性修行者的宗門製式道服……
    “怎麽會！你身材這麽好，穿什麽都好看！”
    蘇祈看著她們互動，胃裏那兩杯冰沙似乎還沒完全消化。
    打算閉目養神一會兒。
    說實話，陪女生逛街……
    隻能說除了少部分熱戀期的情侶，和不可戰勝的究竟生物‘舔狗’外，對於大多數男性而言，這個過程是有些無聊，甚至有些人會覺得是折磨的。
    店裏的香氛味道很好聞，不是那種廉價刺鼻的香水味，而是混合著多種花香和木質調的淡雅氣息，讓人放鬆。
    唯一讓蘇祈不滿意的是店裏的冷氣開得似乎也比外麵足一些。
    他不動聲色地攏了攏外套。
    柳鳶很快帶了一件衣服過來。
    “哥哥，哥哥，你看這件！我穿怎麽樣？”
    她舉著一件紅色的短款上衣，期待地看著他。
    蘇祈抬起頭，快速掃了一眼。
    他腦補了一下，不適合柳鳶，反而顯得有點俗氣。
    但他沒直說。
    “還行。”
    蘇祈給出個敷衍的評價。
    也是大多數男生的標準發言。
    柳鳶撇撇嘴嘀咕一聲：“什麽叫還行啊！”
    她沒有和蘇祈爭辯為什麽是還行，把衣服放了回去。
    又拿起另一件過來：“哥哥，哥哥，那這個呢？這個呢？”
    蘇祈：“嗯，這個看起來還算不錯。”
    雖然也是還行的意思，但聽起來又比還行好了一點點，不會太打擊妹妹的積極性。
    “哼，我看哥哥就根本不懂審美！”
    妹妹朝蘇祈露個鬼臉又跑了。
    她感覺和蘇祈談審美有些對牛彈琴了。
    “雲凰姐，你看這件旗袍，改良款的，肯定適合你！”
    那是一件月白色的旗袍，領口和袖口用銀線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紋。
    所謂的改良，就是原本裙擺開叉的處用一小半的百褶裙代替了。
    既保留了大部分的古典韻味，又不至於遭受奇怪的眼神。
    ……
    回想以前，洛麗塔、JK製服或是漢服這類裝扮，仍是大眾眼中難以理解的存在。
    它們在當時被貼上“奇裝異服”的標簽，與整個社會的主流步調格格不入。
    穿著這樣的服飾走上街頭，幾乎是主動選擇成為目光焦點，承受那些或好奇或不解的指指點點。
    更容易觸碰到旁人的偏見神經。
    在許多習慣了樸素日常的人看來，各種風格的裙擺與蕾絲顯得過於繁複誇張了。
    畢竟，並非每個人心底都住著一位永恒的公主。
    或許有些人曾經有過類似的憧憬，卻早已被現實的磋磨消磨殆盡。
    於是，自己失去的，便也難以容忍別人鮮活地擁有著。
    幸而，近些年的變化來得迅猛，短視頻的風潮席卷一切。
    首先，在這裏聲明一下，蘇祈本人肯定是不愛點開那些短視頻看各種……
    但這股潮流的影響力卻實實在在地改變著周遭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這些曾經邊緣的服飾文化。
    然而，有句老話總是不期然地浮現在蘇祈的心頭。
    當一種曾經小眾的、私密的愛好，變得隨處可見，如同街邊的廣告牌一般時，它最初的那份吸引力，那份獨特的光暈，便也無可避免地黯淡下去。
    就如同你偶然發現了一座隱秘的玫瑰園，它藏在高聳的圍牆之後。
    你曾小心翼翼地靠近，指尖輕觸絲絨般的花瓣，深深吸入那沁人心脾的芬芳。
    你緩步徜徉其中，確信自己找到塵世間的天堂一角。
    可突然有一天，那圈守護的圍牆轟然倒塌。
    牆外的人群湧了進來，他們被眼前的景象短暫地震驚了。
    緊接著，他們便開始粗魯地折下那些玫瑰，興奮地帶回家去。
    很快，家家戶戶的廉價花瓶裏都插上了同樣的玫瑰。
    但他們僅僅是覺得這花朵漂亮，適合拍照發朋友圈，卻鮮少有人能靜心體會那縷幽微的香氣，更遑論理解其背後的故事與珍貴。
    而那座曾經芬芳滿溢的花園本身，也因此失去了靈魂。
    玫瑰被隨意采擷，枝葉凋零，曾經的靜謐與美好蕩然無存，隻剩下一片狼藉的喧囂。
    就好像這些服飾也是如此，到如今成了別人博取眼球與流量的工具。
    這樣的人在評論區收獲一聲聲‘祝大麥’不好評價什麽。
    卻也波及了許多真的隻是想純粹分享的人。
    咦，她都穿這種衣服了，私底下不知道玩的多花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