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中年男子也是剛好把杯子送到嘴邊，聞言動作僵住，差點沒嗆到。
    他看看柳鳶，又看看自己的同事。
    最後視線落回自己手裏的水杯上，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空氣在這一刻凝滯。
    剛才還算融洽的氣氛蕩然無存。
    女協理員的聲音沉穩，但仔細聽，能察覺到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水裏放了什麽？”
    中年男子也連忙把水杯放在茶幾上，身體微微後傾，拉開了一點距離，眼神變得警惕起來。
    什麽清閑，什麽執法溫度，在潛在的危險麵前，這些都得靠邊站。
    柳鳶看著他們驟變的臉色，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回答：“低階執卡者專用的助眠藥。”
    雖然不能見血封喉，但主打一手見效果，昏昏欲睡的情況下精神力的難以集中，卡牌能夠發揮出來的效果也是大大打折扣。
    當然，最大的可能是她搞不到毒藥，不然還真有可能‘聽哥哥的話’去下毒。
    柳鳶歪了歪頭，補充道：“哥哥教的，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
    “……”
    兩位協理員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表情。
    女協理員從腰間的小包裏取出一個細長的、筆狀的檢測器，小心翼翼地伸進自己麵前那杯水中。
    檢測器的尖端亮起微弱的藍光，幾秒後，光芒變成了橙黃色。
    她看著讀數，又看了看柳鳶那張純真無邪的臉，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億點點衝擊。
    好在檢查的結果真的是強效安眠藥劑，而且劑量不小。
    中年男子湊過來看了一眼，臉色也緩和了不少，但那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了。
    他抹了把臉，語氣複雜：“小妹妹，你這……安全意識是不是有點太……超前了？”
    “是嗎？”柳鳶眨眨眼：“哥哥說，小心沒大錯。”
    女協理員收起檢測器，重新坐直身體。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但沒成功，最後隻能幹巴巴地說道：“嗯，那你哥哥確實是個謹慎的人……你也很不錯，懂得保護自己，非常好。”
    好到差點把他們兩個協理員放倒在這？
    中年男子站起身：“咳，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們……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心髒受不了。
    這趟出工，真是跌宕起伏，過於“精彩”了。
    柳鳶乖巧地點頭：“嗯！謝謝你們，慢走。”
    她將兩人送到門口，看著他們幾乎是腳步匆匆地離開，背影帶著幾分倉促。
    ……
    “喂，查一下後巷那個老住宅區203的住戶是不是一對兄妹？”
    “查一下那個叫蘇祈的，我懷疑不是一個媽媽生的，嚴查他祖上三代，教的東西太邪門了。”
    ……
    另一邊。
    江鎮守交叉的手指明顯僵硬了一下。
    臉上那副故作高深的表情瞬間垮塌，像是被人來了一拳。
    他嘴角抽搐了幾下，似乎想找回剛才的氣場。
    但蘇祈那句直白的“傻嗶”實在太過破壞氛圍。
    “咳……”
    江鎮守清了清嗓子，放下了手，帶著點埋怨的語氣：“我說蘇祈，你就不能稍微配合一下氣氛嗎？”
    “台詞都給你想好了，‘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我們會讓那諸神終因知曉……’。”
    江鎮守從老板椅上微微探身，指了指蘇祈，又指了指自己。
    “非得這麽直接？”
    他歎了口氣，身體往後一靠，攤了攤手。
    “年輕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搞得我像個真的傻嗶一樣。”
    蘇祈臉上浮現出疑問：“你難道不是？”
    江鎮守：？？？
    江夏敢這麽和他說話的，蘇祈算是頭一個了。
    “得了，你也別給我耍嘴皮子了。”
    “聊聊正事吧。”
    江鎮守似乎被蘇祈噎得不輕。
    他重新坐正，表情嚴肅了幾分。
    “最近降臨者的活動，有些不對勁。”
    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規律的聲響。
    “太安靜了。”
    “按照以往的規律，這個時間點，他們應該更加活躍才對。”
    “但最近一周，多個監控點反饋，他們的活動頻率大幅下降。”
    “甚至有些區域，完全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蘇祈眉頭微挑。
    “消失了？”
    “不像。”
    江鎮守搖頭。
    “更像是……潛伏。”
    “收縮了活動範圍，變得異常謹慎。”
    “我們截獲的一些內部消息，他們在進行某種內部整合，或者說……篩選？”
    這個詞用得有些不確定。
    “篩選？”
    蘇祈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
    “對。”
    江鎮守肯定道。
    “就像是在清理門戶，或者……準備進行某種需要高度統一的行動。”
    “而且，他們似乎在避開我們重點布防的區域。”
    “放棄了一些原本唾手可得的資源點。”
    “這不符合他們一貫貪婪、急功近利的作風。”
    蘇祈沉默片刻。
    “有沒有可能是陷阱？”
    “有可能。”
    江鎮守麵色凝重。
    “這也是我們最擔心的一點。”
    “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預示著更大的危機。”
    “他們這種反常的蟄伏，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像是在積蓄力量，等待一個致命的時機。”
    蘇祈來到桌子對麵，拉了張椅子坐下：“有具體的指向嗎？不是懷疑武考？”
    江鎮守歎了口氣。
    “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
    “指向太明顯，所有線索到手不費吹灰之力，你讓我怎麽敢信？”
    “我怕他們虛虛實實，預判我預判了他們的預判。”
    “反而讓我們更沒有頭緒了。”
    “五成的概率，很高。”
    “但是，我身為江夏的鎮守者，我真要去賭這五成概率……？”
    他看向蘇祈。
    “之前你去的源境還有沒有印象？”
    蘇祈點了點頭：“我還和老李合力抓了降臨者來著。”
    江鎮守把他的手機甩在桌上，滑行到蘇祈麵前。
    “騙騙別人就行了，別把自己也騙了，李虎什麽水平，你我心裏都清楚。”
    “別說他爆種了，他就是爆腎都不可能打贏。”
    “圖片自己看看吧。”
    蘇祈拿起手機，上麵圖片是他在源境裏發的帖子。
    【求教各位大佬，突然發現網戀女友是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妹妹怎麽辦？】
    “幹嘛，這都查？我又沒玩你妹……”
    不過，蘇祈話音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的太白。
    顯然，蘇祈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