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是幾天過去。
    晨曦勉強撕開夜幕。
    馮夢夢還沉浸在與帥哥約會的甜夢中。
    就被一股熟悉的大力從溫暖的被窩裏直接拎了出來。
    “啊——太爺爺！”
    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睡意瞬間被驅散大半。
    馮興夏此時精神矍鑠，滿麵紅光。
    與自家曾孫女睡眼惺忪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他一手提溜著馮夢夢，動作麻利得不像個百歲老人，三步並作兩步，風風火火地衝向後院。
    “乖曾孫女兒！”馮興夏的聲音裏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快，開始，開始！”
    馮夢夢耷拉著腦袋，小臉皺成一團，滿心的崩潰。
    這些天，為了這個什麽《源流構建法》，她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每天雷打不動淩晨四點多被從床上薅起來，到這後院裏吹冷風，嚐試那虛無縹緲的源質修煉。
    她能感覺到什麽？
    什麽都感覺不到！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後院裏靜悄悄的，隻有清晨的微風吹拂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馮夢夢盤膝坐在蒲團上，按照那本被爺爺奉為至寶的《源流構建法》所述，努力嚐試在體內構建所謂的源質回路。
    她的小臉憋得通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以往，每到這個環節，她的‘視線’都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別說源質，就是一個屁都看不到。
    源質這東西，對她而言，比天邊的雲彩還要遙遠。
    大夏關於超凡者的統計中，有一條冰冷的數據百人之中，約莫隻有一人能真正踏上超凡之路。
    其中最大的門檻，便是這“源質感知”。
    足足七成的人，如同她馮夢夢一般，天生“盲人”，根本無法“看見”源質的存在，更遑論精準捕捉、煉化吸收。
    這些人並非完全與超凡絕緣，隻是他們捕捉源質的效率低到令人發指，可能窮盡一生，也難以突破四階的界限。
    耗費數十年光陰，最終成就可能還不如學院裏那些嗷嗷待考的年輕學子。
    而剩下的三成幸運兒中，又有近三分之二的人，雖然能“看見”源質，身體卻對其產生強烈的排斥反應，如同“源質過敏”，強行吸納隻會引火燒身。
    馮夢夢，便是那七成不幸者中的一員，注定與主流修煉無緣。
    可是今天……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準備迎接又一次失敗的時候。
    “嗡——”
    馮夢夢的身體毫無征兆地猛地一顫！
    緊接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如同電流般竄過四肢百骸。
    在她那片長久黑暗的‘視線中’，突然破開一縷光。
    散發著微弱光芒的，顫巍巍地浮現了出來！
    盡管那點光芒黯淡而飄忽，隨時都會熄滅，但它確確實實地存在著！
    “！！！”
    馮夢夢的眼睛驟然睜大，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她甚至忘記了呼吸，隻是呆呆地“看”著那縷‘源質’。
    幾秒鍾後，她像是才反應過來，猛地從蒲團上跳了起來，聲音因為激動而帶著一絲尖銳的顫音“太爺爺！”
    “我……我好像……我好像成了！”
    一直守在旁邊，比馮夢夢還要緊張的馮興夏，聽到這聲幾乎破音的呼喊，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先是茫然，隨即化為極度的震驚。
    “什……什麽！？”
    老人一個箭步衝到馮夢夢麵前，雙手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有些發白。
    “成了？真……真成了！？”
    馮夢夢用力地點著頭，眼眶裏已經不是委屈，而是激動和不敢置信。
    “嗯！我看見了！”
    得到肯定的答複，馮興夏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臉上的紅光更盛，那興奮的模樣，簡直比他當年從十一階的瓶頸艱難破入十二階時，還要激動百倍！
    為什麽？
    因為十二階的強者，雖然鳳毛麟角，放眼整個大夏曆史長河，也並非絕無僅有，甚至是有些‘普遍’了。
    每個時代，總有那麽幾個驚才絕豔之輩能夠達到。
    可是在源質修煉這條路上，天賦的鴻溝幾乎是不可逾越的。
    能修煉就是能修煉，不能就是不能。
    那些無法“看見”源質的，或是對源質“過敏”的，就等同於被宣判了死刑，前方是一條徹徹底底的絕路！
    從古至今，藍星從未有過任何一人，能夠打破這種天生的桎梏！
    甚至早在百年之前，相關的研究項目就已經被叫停，被認為是毫無意義的資源浪費。
    但現在！
    蘇祈那小子拿出的《源流構建法》！
    竟然真的創造了奇跡！
    它讓馮興夏看到了，在這條被認為是絕路的道路上，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馮興夏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翻江倒海的心緒。
    他知道，《源流構建法》的核心思路，與大夏流傳最廣、也最為正統的“源質捕捉法”，走的是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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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質捕捉法”，顧名思義，核心在於“捕捉”。
    而“源流構建法”，其核心在於“源流”與“構建”。
    這聽起來似乎像是廢話，但其中的差別，卻是天壤之別。
    打個比方。
    就好像你麵前站著一百個小蘿莉。
    實際上隻有兩個是真蘿莉，其它的都是小南娘。
    而這兩個真蘿莉就是‘源質’。
    那該如何找到她們倆？
    源質捕捉的處理方式就是‘看’。
    讓她們卸下防備，觀察關鍵區別點。
    最終就一目了然，將特征不同的那兩個小蘿莉給‘捕捉’出來，頃刻煉化。
    但很容易就出現出現‘魅力’不夠，不讓你看的情況。
    碰到這種情況，也有一種解決方法，就是選擇硬來一個個抓著檢查，不是的話就丟回去。
    冒著被打的風險不說，效率也十分低下，很容易出現‘複察’的情況。
    基本隻有正常超凡者百分之一的效率。
    即便記憶力超然，記得那些被檢查過，加上‘提前出貨’的可能，效率最多也就能保持個二十分之一。
    而蘇祈的源流構建法，就有些邪門了……
    他不檢查。
    他先去超市買一袋對小蘿莉有特攻加成的超級棒棒糖（先構建一個回路通道）。
    這樣一來小南娘被棒棒糖吸引的概率遠不如小蘿莉。
    直接就篩選出了一批小蘿莉（一批疑似源質的能量聚合體）。
    當然，這個篩選也不是百分百正確的。
    萬一有貪吃的小南娘就是想吃棒棒糖怎麽辦？
    沒有關係。
    蘇祈買棒棒糖的時候早就想到了……
    哦不是，源流構建法在創造的時候早就想到了這一幕。
    所以這棒棒糖還是特製的。
    裏麵添了‘利尿劑’。
    然後等被吸引來的‘小蘿莉’吃完棒棒糖之後，看她解決的方式。
    最後一眼丁真，一網打盡。
    所以當初地中海聽了蘇祈的思路之後，等人走完就去質問他。
    這不太像是人能夠想出來的東西。
    更像是降臨者那邊的產物。
    但事實證明，路子夠野的話，是可以打破常規的。
    這個流程直接排除了‘不讓看’的可能。
    所以，馮老這些天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驗證一件事。
    那批因為魅力不夠，不讓看的人，能否通過這種邪門的方式，完成源質的吸收？
    如今，馮老的答案是……
    可以。
    想到這裏，馮興夏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狂潮。
    “嘎嘎嘎！！！”
    一陣極度猖狂的笑聲，猛地從老人的喉嚨裏爆發出來。
    尖銳得有些刺耳，完全顛覆了他平日裏那份高深莫測的宗師風範。
    他仰著頭，笑得前仰後合，與他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大背心、寬大的灰色短褲，以及腳上那雙人字拖，形成無比荒誕的畫麵。
    他太興奮了！
    馮夢夢都被自己太爺爺這突如其來的癲狂模樣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小聲地喊道“太爺……爺爺？”
    馮興夏卻像是沒聽見。
    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小蘇！那個小子，當真是個曠古爍今的怪物！
    當然，源流構建法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完美。
    它的缺點也很致命。
    首先，它是一本‘低級功法’。
    沒錯，是低級功法。
    源質捕捉法的修煉上限是十二階，而且它挑人，也就是需要天賦。
    源流構建法的上限大約隻有十一階，它不太挑人，隻要不是源質過敏就能修煉。
    其次它是一本‘邪修功法’。
    修煉速度與個人實力沒有任何關係，隻與空氣中源質的含量有關。
    不管你是剛剛一階也好，十階也罷。
    如果是在常規環境，都會以五階的修煉速度修煉。
    如果在特殊環境中……
    比如在老馮的院子中，這個效率大概就能提升到七階。
    如果手握源晶，這個效率就能提升到十階。
    換在上古時代，估計早早地就得去‘殺人奪寶’，天地造化化為己身。
    所以……原本隻需要三天就能驗證走完的流程。
    大夏傾注所有人力資源的情況下，還硬生生驗證了七天多。
    但這足夠了。
    開創了源質修煉法的先河不說！
    這種‘邪修功法’，也是大夏在危難之際最需要的！
    三年之後，活下去都成問題了，還談什麽缺點？
    而且小蘇這才多大啊？
    接下來的時間裏，未必就不能優化源流構建法，甚至超越源質捕捉法，他都一點也不奇怪。
    就在馮老狂笑不止時，一聲壓抑著痛苦的呻吟打斷了他。
    “太爺爺……我……我好疼……”
    馮夢夢臉色煞白，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她抱著自己的胳膊，身體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感覺……感覺身體要被撕開了一樣……”
    馮興夏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臉上的狂喜瞬間褪去，換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心頭猛地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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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脫了？
    他雖然有把握，但畢竟是拿自己的親曾孫女做實驗，萬一真出了什麽岔子，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別動，讓太爺爺看看！”
    他一個箭步就到了馮夢夢身邊，幹枯的手掌不由分說地按在了女孩的後背。
    一股溫和而磅礴的力量，瞬間湧入馮夢夢體內，迅速探查著她身體的每一處角落。
    一切完好，沒有絲毫損傷。
    構建的靈魂海穩固，甚至比預想中還要凝實。
    那問題出在哪？
    馮興夏的探查更加細致，很快，他便找到了症結所在。
    問題不在於損傷，而在於……過載。
    源質能量湧入的速度太快，太凶猛了！
    馮夢夢隻是個從未接觸過修煉的普通人，她的身體隻能容納一條鄉間小溪。
    而此刻《源流構建法》帶來的能量，卻是一瀉千裏的洪水！
    溪流沒有被衝垮，已是奇跡，被洪水強行拓寬河道的痛苦，是實實在在的。
    查明原因後，馮興夏懸著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臉上再度浮現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忍著點，沒啥大事！”
    他拍了拍曾孫女的背，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激動，“這是尋常人求都求不來的機緣！”
    ……
    兩個半小時後。
    馮夢夢終於從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中緩了過來。
    她虛脫躺在自家的沙發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那雙大眼睛裏，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彩。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五感變得敏銳，渾身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力量感。
    “太爺爺……”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馮興夏，“這……您創造出來的修煉方法太厲害了！那我們馮家，豈不是要成為大夏第一家族了？”
    馮興夏聞言，吹胡子瞪眼地駁斥道“瞎說什麽！這東西不是我能弄出來的。”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還有，以後別張口閉口就是馮家馮家的，有啥好爭的？”
    說完之後，他好似又想起了什麽。
    交代一句“今天都不要繼續修煉了，身體吃不消的，我有事離開一下。”
    畢竟小年輕初嚐禁果，誰知道能不能把持住。
    “太爺爺去幹嘛啊？”
    “不關你的事。”
    馮夢夢也沒有繼續追問。
    因為，每當太爺爺這麽說的時候就是她沒有資格知道的‘大事’。
    馮老急匆匆的回到自己房間，換了一身正式一點的衣服。
    得去和幾個老頭去討論一下有沒有必要源流構建法展開‘新國策’。
    這已經不是國之重器那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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