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寶得群爭,戰破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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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坎為水,水雷屯。"雲瑤指尖掐著琉璃盞邊緣的篆紋,雪粒落在她染血的鬢角瞬間蒸發成霧氣,"靈老用命數換的卦象,倒是比方才的骨鈴陣有趣。"
    話音未落,三十丈外古柏突然炸成木屑。
    八名紫袍修士踏著八卦方位淩空而立,為首的中年人腰間懸著鎏金算盤,正是天機門主吳掌門。"雲姑娘好手段,"他撫著算珠輕笑,"連靈墟宗鎮派至寶都敢染指,不如讓老夫替你保管這燙手山芋?"
    陸大俠啐出口中血沫,斷刀在雪地劃出火星:"老匹夫躲在樹後偷窺半個時辰,這會倒裝起正人君子了?"話音未落,東南方雪丘後突然亮起十數盞琉璃宮燈,趙統領的玄鐵麵具在燈影中泛著寒光:"奉聖上口諭,請雲姑娘即刻入宮獻寶。"
    "諸位怕是忘了江湖規矩。"何富商裹著貂裘從冰窟後踱出,身後二十餘名刀客腰間令牌刻著"血狼"二字,"這祭壇方圓百裏皆屬何某產業,要帶走寶物..."他摩挲著翡翠扳指輕笑,"得先問過何某的銀子答不答應。"
    雲瑤突然將琉璃盞拋向半空。
    盞中血水化作萬千金絲,在雪地上織就北鬥七星陣圖。"此物名喚"天命秤",諸公既想要——"她廣袖翻卷間星砂流轉,"且看各自命數夠不夠斤兩!"
    吳掌門算珠炸響,七十二枚銅錢化作劍陣破空而來。
    幾乎同時,趙統領手中令旗揮動,暗衛袖箭如暴雨傾盆。
    何富商身後的刀客們突然雙目赤紅,狼嚎聲撕裂寒風直撲雲瑤命門。
    君墨淵的玄鐵重劍轟然插入雪地。
    冰藍色戰紋自他眉心蔓延至劍柄,凝結的霜氣竟將三丈內的箭矢生生定在半空。"退後三步!"他低喝聲中,陸大俠的斷刀已劈開撲麵而來的銅錢劍陣。
    雲瑤素手翻飛結印,乾坤鐲中飛出十二麵玄色陣旗。
    旗麵獵獵作響間,濃霧裹挾著細碎冰晶遮蔽天光。"坎位生門,震位死門。"她指尖點在君墨淵劍柄,"陸大哥,東南巽風起時——"
    "明白!"陸大俠突然扯下染血的衣襟蒙住雙眼,耳尖微動間身形已化作殘影。
    濃霧中傳來金屬斷裂的脆響,三名血狼刀客的彎刀竟被他用斷刀生生震碎。
    吳掌門暴喝聲中,紫袍修士們突然結出蓮花印。
    空中銅錢劍陣化作猙獰蛟龍,卻在觸及君墨淵劍氣的刹那凝成冰雕。
    趙統領的玄鐵麵具突然裂開縫隙,他驚覺腳下雪地不知何時已化作泥沼,暗衛們正被翻湧的冰棱刺穿腳踝。
    "雕蟲小技!"何富商突然扯斷翡翠扳指,血狼刀客們渾身骨骼發出爆響。
    為首之人竟徒手撕開濃霧,獠牙暴漲的瞬間,雲瑤的琉璃盞突然迸射七彩霞光。
    "就是現在!"雲瑤指尖點在盞沿。
    霞光所過之處,血狼刀客身上的狂化咒文如雪消融。
    君墨淵的重劍攜著龍吟之威橫掃千軍,陸大俠的斷刀精準刺入吳掌門腰間算盤的太極鎖眼。
    雪霧散盡時,趙統領的暗衛已橫七豎八倒在冰錐陣中。
    何富商癱坐在碎裂的翡翠粉末裏,怔怔望著自己精心豢養的刀客們正跪地嘔吐著黑色蠱蟲。
    吳掌門捂著破碎的算盤連退七步,紫袍上卦象紋路正寸寸崩裂。
    "坎卦六三爻動,"來之坎坎,險且枕"。"雲瑤輕撫盞中重新凝聚的星砂,"諸位強行改命,可還安好?"
    她話音戛然而止。
    琉璃盞突然劇烈震顫,盞底庚帖筆跡滲出猩紅血珠。
    君墨淵戰甲發出刺耳鳴響,眾人腳下八卦陣圖竟開始逆向旋轉。
    遠處冰層斷裂聲愈發密集,仿佛有龐然巨物正破冰而來。
    霜風卷著碎玉般的雪粒在祭壇上盤旋,君墨淵玄鐵重劍上凝結的冰晶簌簌墜落。
    他垂眸望著懷中人染血的雲鬢,喉結滾動著咽下喉間腥甜:"方才那招星移鬥轉,耗去你多少精血?"
    雲瑤指尖還凝著未散的星輝,聞言輕笑出聲,琉璃盞在她掌心化作流光沒入乾坤鐲:"比起這個..."她突然揪住君墨淵玄色戰甲的領口,將人拉近至呼吸相聞的距離,"戰神大人方才看我時,劍意比平時淩亂三成呢。"
    話音未落,遠處冰層斷裂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
    陸大俠正蹲在昏迷的趙統領身側翻找密令,聞聲猛地抬頭:"地脈在移位!"
    君墨淵攬著雲瑤旋身後撤的刹那,他們方才立足的冰麵轟然塌陷。
    漆黑如墨的地下水裹挾著森森白骨噴湧而出,竟在月光下凝結成八尊手持巨斧的骷髏冰雕。
    每尊冰雕眉心都嵌著血玉,其紋路與雲瑤乾坤鐲上的符咒如出一轍。
    "是靈墟宗的血契傀儡。"雲瑤瞳孔微縮,乾坤鐲突然迸射金光將三人籠罩,"靈老臨死前竟用魂魄獻祭了護宗大陣!"
    陸大俠的斷刀劈在冰雕脖頸濺起火星:"這老東西果然留了後手!"話音未落,八尊冰雕突然齊聲誦起梵音,地麵浮現的血色陣圖竟與雲瑤先前布下的北鬥七星陣緩緩重合。
    君墨淵突然抓住雲瑤手腕,戰甲上的霜紋順著她皓腕蔓延:"陣眼在坤位!"他劍鋒所指處,何富商嘔出的黑血正詭異地滲入冰麵,"有人在用巫蠱之術遠程操控!"
    雲瑤反手握住君墨淵掌心,乾坤鐲中飛出十二枚玉簡。
    玉簡懸空組成渾天儀狀,將血色陣圖投射在雪幕之上。
    當星宿與陣紋重合的刹那,她突然咬破指尖點在君墨淵眉心:"借戰神煞氣一用!"
    冰藍色戰紋自兩人相觸處瘋狂蔓延,君墨淵重劍上的龍紋竟化作實體衝天而起。
    巨龍裹挾著雷霆之勢俯衝而下,八尊冰雕在龍吟聲中寸寸龜裂。
    陸大俠趁機擲出斷刀,刀刃精準穿透陣眼處的血玉。
    地動山搖間,祭壇下的青銅棺槨破冰而出。
    棺蓋開啟的瞬間,萬千螢火般的金色符咒湧入雲瑤的乾坤鐲。
    君墨淵突然悶哼一聲,戰甲縫隙滲出鮮血——他背後不知何時插著三枚淬毒的孔雀翎。
    "墨淵!"雲瑤轉身結印的刹那,西南方雪崖傳來銀鈴般的嬌笑。
    雲裳著月華裙的身影在風雪中若隱若現,指尖還纏著未散的傀儡絲:"姐姐得了這般好物件,怎麽不拿來給陛下瞧瞧?"
    十裏外的皇城觀星台上,皇帝將手中血玉羅盤重重砸在青銅晷麵。
    暗衛呈上的密信在龍涎香中燃成灰燼,映得他眼底猩紅一片:"傳旨太醫院,三日後給尚書府的避子湯換成鶴頂紅。"
    冰原上的風突然裹著檀香氣,君墨淵傷口滲出的黑血竟在雪地上開出曼陀羅。
    雲瑤乾坤鐲中的符咒突然暴動,在她白皙腕間烙出焦痕。
    陸大俠劈手斬斷襲來的傀儡絲,卻見絲線末端係著的赫然是尚書府家徽玉佩。
    "父親..."雲瑤眼底星輝驟暗,北鬥陣圖在她腳下明滅不定。
    君墨淵染血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眼睫,戰甲上霜紋化作暖流湧入她經脈:"凝神,他們在等你亂。"
    雲裳的笑聲混著風雪飄來:"陛下說姐姐最喜歡冰雕,特意讓我送來賀禮呢。"她揚手拋出個冰匣,匣中滾出的竟是雲瑤生母栩栩如生的頭顱,睫毛上還凝著細碎冰晶。
    乾坤鐲突然迸發刺目金芒,雲瑤周身星砂凝成七柄光劍。
    君墨淵的重劍卻比她更快,劍氣劈開冰匣的刹那,藏在其中的蠱蟲被凍成冰渣。
    陸大俠的斷刀已架在某個裝死的暗衛頸間:"說!
    雲尚書的囚車往哪個方向去了?"
    雪幕深處突然亮起連綿火把,兵甲碰撞聲震落鬆枝積雪。
    君墨淵抹去唇邊血跡,戰紋在他頸側綻開冰蓮:"瑤兒,這次我要你站在我劍影裏。"
    雲瑤卻笑著將星砂凝成長弓,弓弦纏繞著從他傷口引出的毒血:"戰神大人怕是忘了..."她搭箭對準火光最盛處,眸中金芒大熾,"天罰降世時,執弓者才是弑神之人。"
    千裏外的禦書房,皇帝正摩挲著雲瑤幼時進獻的桃木劍。
    劍穗突然無風自燃,灰燼在奏折上拚出卦象。
    欽天監驚恐的呼喊穿透朱漆門:"紫薇星墜!
    北方殺破狼三星耀世!"
    冰原上的廝殺聲驚起夜梟,誰也沒注意某尊破碎的冰雕掌心,藏著半枚刻有"靈墟"二字的虎符正滲出血珠。
    更遠處的雪山之巔,戴著青銅儺麵的黑影收起窺天鏡,袖口曇花紋路在月光下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