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獄內尋蹤,謎局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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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的滴水聲像是催命的更漏,雲瑤蜷縮在黴爛稻草堆裏,指尖輕撫腕間隱現的星紋。
乾坤鐲在黑暗中泛著微弱銀光,昨夜冰原上沾的毒血竟在玉髓裏凝成三枚赤珠——正是戰神心頭血煉化的破陣箭。
"雲大小姐倒是睡得安穩。"鐵鏈嘩啦墜地,沈大人提著羊角燈跨進牢門,官靴碾碎草葉間凍僵的蜈蚣,"通敵叛國的死罪,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雲瑤抬眸時,獄牆青苔突然瘋長成猙獰獸麵。
她借著乾坤鐲的靈力看得分明,沈大人腰間掛著雲裳閨閣才有的合歡香囊,那縷金線分明是禦用之物。
"沈大人這般急著結案,"她將赤珠藏進袖袋,鏽跡斑斑的鐐銬隨著動作發出清越鳴響,"莫非是怕我父親舊部查出三年前漕銀失蹤的真相?"
沈大人瞳孔驟縮,猛踹翻牆角炭盆。
飛濺的火星中,十餘名獄卒持鐵蒺藜圍攏過來,卻在觸及雲瑤周身三尺時莫名踉蹌——那些暗器竟詭異地調轉方向,將牢門銅鎖熔成赤紅鐵水。
"妖女!
果然是妖女!"沈大人踉蹌後退,撞翻了記載罪狀的漆盤。
散落的供詞上,李二狗畫押的指印滲出紫黑毒液,分明是南疆蠱蟲的體液。
雲瑤忽然輕笑出聲,沾著血汙的指尖淩空勾畫。
懸浮的毒液凝成小劍模樣,正是皇帝賜給雲裳及笄禮的龍鱗匕形狀:"大人可知,噬心蠱最愛附在黃花梨木上?"
牢外忽起喧嘩,王捕快押著個渾身濕透的貨郎撞進來。
那貨郎懷中的黃花梨匣子應聲而裂,數十隻蠱蟲撲向沈大人官袍上未幹的合歡香露。
"快攔住這些毒物!"沈大人慘叫著手忙腳亂,雲瑤卻趁機將神識探入地牢磚縫。
那些看似淩亂的抓痕,在乾坤鐲映照下竟是靈墟門獨有的暗語——"虎符裂,冰棺啟"。
王捕快突然按住抽搐的貨郎:"昨日有人看見李二狗從雲尚書別院出來,懷裏揣的正是這種毒蟲匣!"他腰間佩刀無風自鳴,刀柄鑲嵌的玄武玉竟與雲瑤袖中赤珠產生共鳴。
雲瑤趁機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獄牆某處龜裂。
磚石轟然塌落,露出半卷裹著冰晶的前朝密檔——正是記載著皇帝年少時與南疆巫女往來的秘辛!
"王捕頭可認得這個?"她抖開密卷,冰晶在掌心化作水霧,"三年前滄州瘟疫,太醫院丟失的朱砂,最後可是出現在沈大人外宅的密室裏?"
突然有獄卒驚慌來報:"朱雀大街的望火樓倒了!
磚石裏全是刻著"靈墟"的虎符!"王捕快聞言猛地轉身,佩刀不慎劃破沈大人衣袖,露出內襯上曇花狀的兵符印痕。
雲瑤趁機將赤珠按進牆縫,地底傳來機關轉動的悶響。
整座刑部大牢開始震顫,關押死囚的玄字號牢房竟緩緩升起青銅祭壇,壇心凹陷處赫然是半枚染血的虎符形狀。
"原來所謂天牢,竟是靈墟門煉製屍傀的祭場。"雲瑤踏著翻湧的陰氣躍上橫梁,乾坤鐲爆出的銀光撕開地磚,露出底下浸泡著百具官屍的寒潭。
那些屍體額間都釘著桃木釘,樣式與皇帝把玩的那柄一般無二。
王捕快突然劈開欲逃的貨郎後背,扯出張蓋著鳳印的買賣契:"這是...雲貴妃宮中采辦的路引!"他握刀的手劇烈顫抖,多年前妹妹被充作官妓的舊案卷宗,此刻正在寒潭中浮沉。
遠處傳來宮門擊柝聲,雲瑤卻盯著寒潭倒影蹙眉——本該映出弦月的波光裏,竟浮現出君墨淵戰甲染血的模樣。
他手中重劍正在斬斷某種纏繞著星光的鎖鏈,而鎖鏈盡頭...赫然係著自己腳踝!
君墨淵玄色大氅掃過牢門蛛網時,簷角冰棱正墜入他掌心。
那些碎冰在觸及雲瑤腕間星紋的刹那,竟凝成半朵並蒂蓮,幽藍花瓣裏浮動著昨夜冰原殘留的煞氣。
"王爺來得巧。"雲瑤指尖輕點蓮心,借著冰晶折射將寒潭倒影映在君墨淵瞳中,"這鎖鏈纏的是北鬥七殺陣,破陣時需借你的玄麟劍剖開天樞位。"
鐵欄在戰神威壓下扭曲成怪異弧度,君墨淵攥住雲瑤手腕的力道,恰好能讓乾坤鐲抵住他心口舊傷。
汩汩暖流順著星紋滲入經脈,他方才發現她掌心密布著反噬造成的龜裂血痕。
"三日。"喉結滾動著咽下腥甜,君墨淵將玄麟劍鞘壓進她染血的指縫,"給我三日,定讓禦前司送來特赦令。"
暗牢深處突然響起鐵器刮擦聲,雲瑤猛地拽住君墨淵腰間玉帶。
鎏金螭吻紋扣迸發的靈光裏,兩人神識刹那交融——她看見沈大人正將鴆酒灌進王捕快喉嚨,而他瞥見她腳踝鎖鏈竟延伸至皇陵方向。
"來不及了。"雲瑤突然咬破他指尖,血珠墜入寒潭激起千重鬼影,"子時三刻,靈墟門的屍傀大軍就會踏平朱雀門。"
地牢甬道傳來紛亂腳步聲,君墨淵反手將玄麟劍拍進石壁。
劍身沒入三寸時,整麵獄牆突然浮現出冰裂紋路,那些紋路與雲瑤袖中赤珠遙相呼應,竟在沈大人踏入牢門的瞬間凝成幻象。
"下官參見戰王殿下!"沈大人官袍上的曇花暗紋在劍光裏扭曲成毒蛇形狀,"此乃死囚牢房,還請王爺莫要為難......"
話音未落,王捕快踉蹌著撞開獄卒衝進來。
他脖頸處冰蓮戰紋正吞噬著皮膚下的蠱蟲,染血的佩刀直指沈大人後心:"三年前漕銀案!
我妹妹被充作官妓那日,你書房熏的就是這種合歡香!"
雲瑤突然旋身撞向君墨淵胸口,借著衝力將他玄色大氅甩向半空。
展開的衣袍遮蔽天光的刹那,乾坤鐲銀芒暴漲,將寒潭中浮沉的官屍幻影投射在四麵獄牆——每具屍體心口都插著禦賜的桃木釘。
"沈大人可要看仔細了。"她指尖掠過王捕快戰紋,冰蓮霎時綻放出帶血的花蕊,"這些桃木釘上的龍紋,與陛下扳指內側的暗記......"
"妖言惑眾!"沈大人突然掀翻漆盤,碎裂的供詞中竄出九條赤鏈蛇。
毒牙即將觸及雲瑤咽喉時,君墨淵重劍掀起的罡風竟將蛇群凍成冰雕,每一塊冰晶裏都封著半片帶鳳印的絹帛。
王捕快突然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戰紋蔓延至左眼時,他揮刀劈開了自己的官靴。
藏在鞋底的密信飄落在血汙中,朱砂寫就的"靈墟"二字正吞噬著信紙,卻被雲瑤彈出的赤珠定在半空。
"原來王捕頭早知虎符藏在望火樓。"她碾碎冰晶裏的絹帛,灰燼中浮現出雲裳貼身侍女的臉,"勞煩轉告你家主子,當年她給陛下繡的龍鱗匕香囊,噬心蠱最喜歡了。"
遠處宮牆突然傳來三聲鷓鴣啼,君墨淵臉色驟變。
他重劍劈開地牢穹頂時,月光如銀練纏住雲瑤腳踝鎖鏈,那些星光竟在她皮膚上烙出與戰甲同源的鱗紋。
"等我。"玄麟劍在石壁刻下的溝壑裏滲出黑血,君墨淵最後瞥向王捕快的眼神,令對方官服上的曇花印痕突然自燃,"刑場劊子手的鬼頭刀,斬不斷靈墟門的因果線。"
沈大人趁機將密令塞給獄卒,卻在轉身時踩到雲瑤故意灑落的蠱蟲體液。
滑倒的瞬間,他懷中的合歡香囊裂開,湧出的卻不是香料,而是半塊刻著"墨"字的兵符殘片。
"看來沈大人也不知自己做了替死鬼。"雲瑤用染血的裙裾裹住殘片,抬頭望向穹頂缺口。
某片掠過月光的烏雲,輪廓竟與皇帝冠冕上的東珠排列分毫不差。
王捕快突然撕開官服,冰蓮戰紋已覆蓋整個脊背。
他拾起君墨淵遺落的劍鞘砸向寒潭,沸騰的屍水中升起九盞青銅燈,燈芯赫然是雲瑤昨夜凝成的赤珠。
"明日公堂......"他嗓音帶著蠱蟲啃噬後的沙啞,瞳孔卻映出雲瑤腕間跳動的星紋,"姑娘可知大理寺卿最忌憚什麽?"
暗牢最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某個戴著青銅儺麵的黑影從潭底浮出,指尖曇花掠過雲瑤發梢時,留下一縷與君墨淵戰甲同源的鐵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