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血酒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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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碗擱在桌上:“馬幫主,您別急。我這醉逍遙,不是隨便釀出來的酒。
    用的高粱是永寧縣的上等貨,工藝也是我自個兒琢磨的,裏頭有些門道,外人學不來。”
    他指了指碗裏的酒:“真酒有個講究,滴血進去,能顯出獨一份的色澤,假酒沒這反應。”
    他又抱起馬彪那壇假酒,倒了半碗,擱在石桌另一邊,渾濁的酒液晃蕩著,透著股怪味。
    “拿血糊弄人,誰信你這套?”
    許長安沒理會這些,慢悠悠拿起真酒那碗,輕輕晃了晃,碗裏的酒液混著血珠,漸漸泛起一層淡淡的紫紅,像是染了層薄霧,瞧著有些奇異。
    他把碗擱回桌上:“馬幫主,您瞧瞧,這顏色,是我醉逍遙獨有的反應。
    釀酒的火候和原料,缺一不可,外人仿不來。”
    他指了指假酒那碗:“您這酒若是真的,也該有這色澤。若是沒有,那這憑條再真,酒也是假的。”
    馬彪低頭瞧了瞧真酒那碗,紫紅的色澤在燭光下泛著光,瞧著有些怪。
    他又看了看自己那碗,渾濁的酒液裏滴了幾滴血,晃了晃,卻沒啥變化,還是那股淡得像水的模樣。
    潑皮們圍在石桌旁,瞧著這兩碗酒,嘀咕聲漸漸響起來。
    “這咋回事?這酒還真是兩樣?”
    “幫主,這小子不會真有啥門道吧?”
    “門道?小子,你這是變戲法吧?拿血糊弄人,誰知道你這酒裏摻了啥?”
    “我這酒,憑條上寫得清清楚楚,你拿一碗怪色的酒就想翻盤,沒那麽容易。”
    許長安抱起真酒壇,又倒了半碗,擱在桌上:“你若覺得我在耍把戲,那我再驗一次。
    血是我自個兒的,酒也是我帶來的,馬幫主若有懷疑,大可拿你的酒再試試。”
    馬彪站瞧著那兩碗酒,鼻尖動了動,像是聞到了什麽。
    他慢悠悠走到桌邊,抓起自己那壇假酒,晃了晃:“小子,你這把戲玩得挺溜,可惜騙不了我。
    你這酒變色,怕不是摻了啥東西,裝神弄鬼罷了。”
    他衝圍在旁邊的潑皮們揮揮手:“這書生想拿幾滴血唬人,真當咱們是傻子?”
    “幫主說得對,這小子準是作假,誰信他這套?”
    “去,把這小子帶來的酒給我拿過來,這種把戲留著沒用,砸了省事。”
    幾個潑皮聞言,放下幹糧,慢悠悠圍到石桌旁,伸手就要去搶那兩壇真酒。
    許長安見了這景象,慢悠悠上前一步,擋在酒壇前,手搭在壇身上:“馬幫主,您急啥?真假還沒論清楚,您就想毀了證據?”
    “我這人,做買賣講個公道。您若真有底氣,何必搶這壇子?”
    “你這戲演得挺好,可惜我沒工夫陪你耗。拿過來,砸了幹淨!”
    潑皮們腳步更快了些,圍到石桌前,伸手就要去抓。
    就在這當口,廟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個漢子擠了進來,身上穿著粗布衣。
    他們一進門,就急忙跑上前,擋在許長安身旁。
    一個壯漢抱起一壇真酒,緊緊護在懷裏:“這酒是許掌櫃的醉逍遙,誰敢動?許掌櫃抱歉,我們來晚了!”
    另一個漢子站在旁邊,伸手攔住潑皮:“咱們喝過真酒,那味道烈得痛快,哪是你們這馬尿能比的?我看你們誰敢砸!”
    “馬彪,你賣假酒砸人招牌,還想毀證據,忒不要臉了!”
    潑皮們被這幾人擋住,愣了一下,停下手,紛紛轉頭瞧馬彪。
    馬彪瞧著這幾個漢子,哼了一聲:“哪來的愣頭青,敢管我黑水幫的事兒?滾一邊去,別礙手礙腳!”
    他衝潑皮們揮揮手:“愣啥,給我拿過來!”
    可那幾個漢子沒動地方,壯漢抱著酒壇:“馬彪,你這假酒害得咱們花了冤枉錢,你要證據,咱們就拿出去給大夥兒瞧瞧,看看誰丟人!”
    許長安瞧著這幾人:“幾位兄弟,多謝仗義。”
    “賬簿在這兒,憑條也在桌上,真假分明,誰也賴不掉。”
    廟外的腳步聲漸漸多了起來,低低的議論聲傳進來,混著風聲,透著股熱鬧。
    許長安慢悠悠走到石桌前,從布包裏掏出那疊憑條,攤在桌上,指著上頭的字跡:“馬幫主,您這憑條瞧著是不假,可惜酒不對。
    我這賬簿裏,每一壇醉逍遙的出貨都記得清清楚楚,您這假酒的日子和數目,對不上我的賬。”
    這話剛說完,廟外的議論聲更大了些,幾個腳夫探頭往裏瞧,指著石桌上的兩碗酒嘀咕起來。
    一個瘦高漢子低頭嘀咕了句什麽,轉身就往廟外跑,另一個粗壯漢子見狀,也跟著溜了出去。
    馬彪瞧著這景象,哼了一聲,可手下的潑皮卻越散越多,眨眼間跑了一半。
    “凡是買到假酒的兄弟,憑壇子到我鋪子換真酒,一壇不少。
    這事兒,我絕對說到做到。”
    廟外的議論聲更響了些,幾個腳夫擠到門口,衝著石桌上的真酒點頭。
    “許掌櫃仗義,這假酒害人,他還肯換真貨,真是好人!”
    “對,馬彪這下沒招了,瞧他還咋賴!”
    天色剛泛起一層灰白,柳氏府邸的正堂裏暖意融融,炭盆燒得正旺,劈啪作響,映得四壁泛著昏黃。
    柳萬山坐在主位上。
    堂下站著柳福。
    柳福慢悠悠開口道:“老爺,今兒清河縣那邊傳了消息,馬彪在破廟裏栽了跟頭。
    那許長安拿賬簿和真酒當眾驗了真假,馬彪的假酒露了餡,手下潑皮跑了一半,他自個兒灰溜溜躲回去了。”
    柳萬山手裏的玉珠停了停,眉頭皺得緊緊的。
    他放下玉珠,站起身,慢悠悠踱到炭盆旁,伸出手烤了烤:“這個馬彪,真是頭彪子!收了我的銀子,辦這點事兒都能砸了手。
    滿口打包票,三天之內叫醉逍遙賣不出去,如今倒好,自個兒先栽了,廢物一個!”
    他走到木椅前坐下:“我原想著他黑水幫好歹有點斤兩,砸個酒肆的名聲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誰知這彪子連個書生都收拾不下,白搭了我那箱銀子。”
    “聽說許長安拿血驗了酒,當場分了真假,外頭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馬彪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