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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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椒:!
    “公子又疼了?”
    孫郎中還沒走呢,薛順是真不想承認,但他顯然沒法在劇痛之下麵不改色。
    “沒多疼。”
    薛順剛說一句,就聽見院裏有人粗聲粗氣的嚷嚷著:“人呢?都死哪兒去了?”
    沒等人回答,他就自顧自的闖進屋來,看熱鬧似的說:“呦,還真病了?死了沒?”
    薛十一不理會朝他行禮的眾人,大步走到床前,瞪著眼看薛順,一瞧就是來者不善。
    薛順已經被薛琅弄怕了,生怕他也借故教訓他的丫鬟,強撐著坐起身道:“十一哥怎麽來了?”
    薛十一本來就覺著他是裝病,看他還能坐起來,就更對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了。
    聞言頓時哼了一聲,存心找茬道:“我來看你,怎麽著?還不歡迎?”
    這不是明擺著嘛?
    薛順不想和他鬧,忍氣吞聲道:
    “十七不敢,十一哥想來隻管來就是。”
    “哼,算你識相,怎麽我來這麽半天,你連杯茶也不奉,自己坐著卻讓我站著?”
    薛十一開始挑刺了。
    “是十七疏忽了。”薛順掀開被子,扶著床架子就要下地。
    申椒怕他再來個病上加病,先一步搬了凳子過來說:“十一公子請坐。”
    瓊枝也奉了茶。
    可薛十一硬是仰著頭不聽也不看。
    薛順見狀隻能捂著肚子去夠地上的鞋。
    申椒蹲下身幫他穿上了,又要扶他。
    薛順卻怕連累到她,揮手叫她退開了,自己站起來去拿凳子:“十一哥請坐。”
    薛十一這才肯坐,又伸出手。
    薛順把茶放在他手裏。
    誰知他連蓋子都不掀一下,就怪叫道:“這他娘的如此之燙,你是要燙死小爺不成!”
    他抬手就將茶杯摜在地上,正好摔在薛順腳邊,四濺開的茶水打濕了鞋麵。
    薛順感覺腿上一疼,還沒等低頭看一下就被薛十一薅住了衣裳被迫與他對視。
    薛順:“十一哥這是什麽意思?”
    “看不慣你,你待怎地?”他怒氣衝冠,連自己剛找的挑事兒理由都忘了。
    薛順:“我自認從未得罪過十一哥。”
    “你也得敢才算,”薛十一扯著嘴角冷笑,“六哥好性子,任你欺負,小爺我卻不答應,憑你怎麽裝可憐也騙不過老子這雙眼,你要是識相,就老老實實的給六哥賠罪磕頭,和母親說明白誰是誰非,若是不識相,且看小爺如何收拾你!聽明白沒有?”
    薛順就是個泥人也有三分火氣,話說到這份上,還有什麽道理可講,他幹脆道:“不明白,我也不會去。”
    薛十一那脾氣連狗都不如,認定了他滿肚子壞水,如何能忍他這樣反駁,瞬間火冒三丈道:“裝糊塗是吧?那小爺今個就讓你明白明白!”
    說罷,便抓住薛順的衣領,一拳掄了上去打在薛順的臉上,而後一腳將他踢翻在地,好死不死的正中腹部,薛順喉嚨湧上一股腥甜,又被他強咽了下去,胳膊壓在碎瓷上也是鮮血淋漓。
    但他完全感覺不出自己的臉和胳膊疼不疼,被踢中的瞬間,他眼前就黑下來了,痛的喘不過氣,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五髒六腑都在疼。
    比以往每一次都疼。
    喉嚨裏的血咽下一次又湧了上來。
    是不是哪裏壞了?
    薛順有點兒慌,他還不想死,他才覺得日子好過一點兒,他摸索著想要站起來,可身上一陣陣發冷,打顫,一點力氣都沒有,手壓在瓷片上,有什麽熱熱的東西在往外流。
    是血吧?
    肯定是……
    “公子?!”
    薛順聽見申椒的聲音了,可眼前發黑看不見她在哪裏,直到自己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熟悉的藥香氣在鼻尖縈繞,他勉強安心了一點兒。
    抓住她的衣裳,想說讓她快去找郎中,卻不能開口,血還在試探著往上反。
    而且,而且打人的還在……
    郎中也在……
    他的意識有點兒回籠了,擠出來的第一個字是:“疼……”
    他不說大夥也能看出來。
    真夠狠的……
    連薛十一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倒在瓷片上。
    但要說爬不起來也太誇張了吧?他明明收著力的。
    薛十一這莽夫生怕被訛,仍凶狠的叫道:“我告訴你啊,你可別裝,我不是六哥可不吃你那一套,再不起來,我可抽你了。”
    他說著摘下後腰的馬鞭,揚起就打。
    力道大的都出了破空聲。
    薛順也不知道自己是那裏來的力氣,居然掙紮起來,一把抱住了申椒,鞭子結結實實落在他的後背上。
    這一下其實還好,但他真有點忍不住了,湧到嘴邊的血一下子便吐了出來。
    薛十一完全沒看到,看他還有力氣護著別人,就更認準他是在裝了,還舉著鞭子想再給他一下。
    “唉……”
    申椒歎了口氣,總算是動了,將薛順從自己身上扒下來,一把攥住了呼嘯而下的馬鞭:“十一公子似乎不懂得主辱仆死的道理,這麽想打架嘛?不如奴婢陪您過兩招?”
    薛十一對上的是一張笑吟吟的臉,可臉上那雙烏亮的眼中毫無笑意,目光還自下而上掃在他身上,像是在看要害。
    薛十一本能的感覺到危險。
    他也是這時才看見薛順嘴邊的血和越發難看的臉色。
    他也嚇了一跳,心說:我下手有那麽重嘛?怎麽就打成這樣了?
    麵上卻仍因為這個丫鬟的冒犯而生氣,試圖抽回鞭子,居然抽不動,直到用上靈力,才扯了回來。
    申椒仍盯著他不放。
    薛十一倒是不怕她,主要是心虛,已經不想動手了,有些訕訕,左右看看瞧見一人立馬道:“姓孫的,你裝什麽死呢,還不滾過來,死了人你有幾個腦袋夠賠。”
    “來了來了。”
    孫郎中哭喪著臉,小跑過來,認真把脈。
    心裏卻難免怨懟說:死了人憑什麽叫我賠?難道是我打的嘛?
    再一看那脈象。
    天殺的,保不齊真要賴到我身上!
    孫郎中命苦,孫郎中想哭,但他不能哭,他忙著紮針呢。
    薛十一看他忙的滿頭大汗還有臉問:“怎麽樣?”
    孫郎中板著臉,忙裏抽閑瞪他一眼:“髒腑出血,快沒命了。”
    薛十一:……
    “不能吧,我,我也沒怎麽用力啊,他怎麽這麽不抗揍?”
    沒人理他。
    申椒掏出一顆丹藥說:“保命紫金丸能用嘛?”
    孫郎中沉吟了一下:“喂上吧。”
    這種時候沒必要想以後,真死了大家都麻煩。
    用紫金丸提一口氣,再吃白芨護髒丹,佐以針灸,應當不妨事。
    就是這以後,哎呀,想什麽以後。
    孫郎中搖搖頭安心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