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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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椒記得明明白白的。
沈老板沒事兒就去找王娘子說話,說夠了就回來吃飯,偶爾會一起逛街,一起吃飯,一起去看熱鬧。
申椒覺得她們剛當上好朋友應該從最簡單的說話開始。
說那種沒有任何用處的話。
“相信我,”申椒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朋友就是這樣的,咱們做的很不錯!開心點兒就更好了。”
“哦,行,那就多笑笑。”申無庸配合的彎起唇角,和申椒一樣露出了毫無感情的假笑。
兩人揮手告別。
晚上再見麵時,申無庸提出了新的要求:“明天記得等我一起吃飯,你要說你準備了我愛吃的。”
反正也不是讓她做。
申椒點點頭:“沒問題,那你愛吃什麽?”
申無庸沉默了一下:“小時候,爹娘覺得我喜歡吃回鍋肉和青菜丸子湯。”
“那你喜歡嘛?”
“都可以,我嚐不出來。”
申無庸的味覺比痛覺還少。
申椒擺擺手:“行,知道了,再讓人給你煮一碗麵糊糊。”
“嗯。”申無庸在她身邊躺下來。
申椒半夢半醒的說:“飯桌上沒有這兩道菜。”
她們一起吃的那幾頓飯都沒見著過。
申無庸解釋說:“那是小時候的事了,我喜歡吃爹娘做的,若不是,有沒有都可以。”
這個解釋申椒懂,別問,問就是爹娘忙,而且他又嚐不出來,所以有沒有都一樣。
就像他的生辰,爹娘不記得他的生辰,可下人也給他送來了禮物,所以申椒挑撥也沒用,爹娘心裏還是有他的。
從這點上看,他跟薛順真的很像,沒有的東西非說有,清醒著騙自己,阿珠也那樣,不過阿珠純粹是腦子有病,他對自己的想法堅信不疑。
申椒可能是被困了太久……所以她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好,隻要能讓自己高興,不論真假,都很不錯。
要不然她得等到哪輩子才能交上朋友?
“回頭咱們得一起出去玩才行。”
“什麽時候?”
“更熟一點或者是你看到了什麽熱鬧,可以帶我一起去看,不是今天說的那些。”
打鐵做兵器有什麽可看的,還不如兩個小孩打架有意思,可申椒又不想看小孩打架……
兩個人多少有點兒嫌對方事兒多,都沒心情幹別的了。
“睡吧。”
“睡吧。”
想這些太費腦子了,她們花了小半個月的工夫才弄明白對方需要什麽。
其實也都是些無關痛癢的事。
申無庸需要申椒等他吃飯,送他衣裳,生病時問他兩句,若是他受了傷,申椒能哭出來就最好不過了。
申椒需要申無庸跟她說話,陪她一起四處走走,看些熱鬧,要是能陪她一起種地偷花那申無庸就是天大的好人。
兩個人坐在城牆上,啃著不怎麽好吃的糖葫蘆。
琢磨著這兩件事。
申無庸說:“差不多就這些,我會讓人準備好衣裳的,你拿給我就行。”
申椒貪心一點:“我看她們還會用一樣的手帕和荷包,買一樣的衣裳和首飾。”
申無庸:……
“我不用那些東西,手帕可以,一會兒去買?”
那好像是王娘子自己繡的吧?
申椒看了看申·王娘子·無庸,意興闌珊的搖了搖頭:“還是算了,我也不怎麽用。”
她這個王娘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會飛針走線給她繡帕子荷包的。
申椒說:“你要是有兩個女兒就好了,咱們可以一人帶一個,最好是會說話的,更好玩一點兒。”
申無庸:“……我不喜歡小孩。”
申椒說:“我也不喜歡,但她們平日裏都做這些事。”
“你為什麽老學別人?”
申無庸要的都是他以前有的,也是他喜歡的,可申椒分明是在照葫蘆畫瓢,不管三七二十一,別人怎麽弄,她就怎麽弄,申無庸最近被哄得挺開心的,所以樂意多問幾句,
“你就沒有自己想做的事?”
“有啊,我想離開這兒,好朋友願意幫我逃跑,或者陪我一起跑嘛?”申椒賊心不死。
申無庸:……我就多餘問她。
“跳過離開,如果你現在已經自由了,你想幹嘛?”
“種地。”申椒不假思索。
“你已經再種了,還有呢?”
“開個……香藥鋪子。”申椒說的略有些遲疑。
申無庸:“你會配香藥。”
“會點兒。”
“可以,那就開一個,還有呢?”
“還有香藥鋪子的對門要有家繡坊,你在對門待著,你得有個沒什麽存在感,但也不怎麽招人煩的夫君,和兩個孩子。”
申無庸:……
“你到底在學誰?”
“那你不要管,”申椒突然來了精神,巴拉巴拉的說著,“反正你就牢牢記住,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還很喜歡你的小孩,咱們最好再養一條狗,一個大一點的小女孩,和一對不怎麽討人喜歡的夫妻放在隔壁,偶爾可以去偷她們種的蘆薈,找隔壁的女人吵架。”
申椒嘀嘀咕咕的說:“也不知道城裏誰家的豬肉最便宜。”
是否還有一個李三娘子那樣做生意很厚道的人?
申椒也不是很懷念她們,她隻是覺得,那些人身上有些她永遠不會有的東西。
申無庸睨她一眼:“你真想要這些的話倒是不難,隻是得帶上人皮麵具,不能叫別人知道咱們是誰,也不能鬧到爹娘麵前去,不然我就不幹了。”
“我也可以不幹!”
“姐姐,輸了賭約的人可不是我。”
申椒:……
她歎了口氣:“還是算了,假的就沒那麽有意思了。”
申無庸不讚同:“我覺得假的也很好,有些東西是不能較真的,活的太清醒了難免痛苦。”
他是樂在其中,還勸說道:“姐姐,與其想著成為別的人,幹嘛不做真正的自己?你沒法把別人的記憶塞進自己的腦子裏,再怎麽演也不會高興的。”
“說的輕巧,”糖葫蘆上融化的糖衣把申椒的手變得黏糊糊的不舒服,像是粘著甩不掉的過去,申椒說,“我要是想當自己,幹嘛還要學別人?你就沒有一些想要忘記的事?”
“自然有,可姐姐,你這不是忘記一些事,你這是想忘記你整個人,再造一個新的出來,”申無庸說,“真想這樣的話,還是投胎最快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