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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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椒的靈台修不好,在申無庸看來,就是她想不通的緣故。
嘴上說的再狠再明白,可她心裏根本不接受這樣的自己,連自己到底想做什麽都弄不清,這樣肯定是不行的。
不過這種事,別人說的再多,看的再明白也沒用。
靠三言兩語就想改變一個人的想法,那是癡人說夢呢,多少高僧大儒都做不到的事情,申無庸自然也不行,再說他這些話也起不到振聾發聵的效果。
歸根結底還是要申椒自己想的通。
申椒:……
申椒什麽也沒想,她從靈台裏放了些水出來洗手,把黏糊糊的手弄幹淨了,然後悄默聲的扯過申無庸的鬥篷擦了擦上頭的水,再將光禿禿的糖葫蘆棍子塞進他手裏。
指著天邊生硬的說起別的事:“你看,月亮出來了。”
申無庸點點頭:“……嗯,真想把你扔上去。”
“那也不錯,”申椒說,“有人跟我說,水裏的月亮通著天上的月,跳著跳著,就能上天,可他試了很久都沒成,你要是能直接把我扔上去,他會嫉妒死的。”
申椒說的是阿珠,他曾給申椒講過這樣一個故事,具體說了什麽她已經記不太清了,反正當時聽起來純粹是在胡說八道。
申無庸看了她一眼:“姐姐想念以前的好朋友了?”
“好朋友?他可不是我的朋友,更說不上好,”申椒有點悵然道,“我好像從沒有過真正的朋友……”
無論是穀裏的師兄弟姐妹還是一起做過活的人,都算不得真正的朋友。
就算偶爾很可靠,也摻雜了許多權衡利弊的複雜情感。
像是沈老板和王娘子那樣,隻是因為在一起高興,才在一起玩的朋友,她好像從沒有過……
哦,也不是!
“南茂有個小女孩,如果我留在了那裏,或許她會成為我的朋友,可她連我到底叫什麽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申椒還是挺喜歡跟著雲雀四處亂跑的,要是自己還是小時候就好了,她們兩個做朋友就剛剛好。
她看向申無庸:“你呢?你有好朋友嘛?”
申無庸瞥了她一眼:“很小的時候有過,現在……隻有姐姐了。”
往事不可追,未來也沒什麽可期的,這是他們這種人的悲哀。
“起風了,”申無庸提醒道,“回去吧,明日要去陪爹娘練功。”
申椒光是聽聽這句話,就十分難過了。
“咱們也不是真正的朋友,朋友才不會拉著對方做這種事。”
也不會拉著對方做顛鸞倒鳳的事。
申椒和申無庸的關係,放到哪裏都挺奇怪的,更奇怪的是,申椒居然……慢慢的習慣了,這破地方有千般不好,可有一點好處是——她可以做自己。
不用費心費力的去討好什麽人,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她偶爾還會試著殺掉申無庸,隻不過從沒成功過……
或許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
申椒試圖這麽想,可她很清楚,戰事早晚要來的,申枸和屈柔的野心和他們的功力一樣,日益上漲。
直到三年後,天雷落下來。
他們的神功大成,申無庸也整裝待發了,這次申椒要跟著一起去。
薛阿娘帶著她變成器物的‘孩子們’留守湧城。
申枸和屈柔不太在意這裏能否守住,在他們眼裏自己才是最重要,所以他們毫不客氣的帶走了大半兵力,浩浩蕩蕩的,朝著通財山莊去了。
理由還挺可笑的,他們說以前那位湧城城主對他們有知遇之恩,卻死在了通財山莊,這個仇不能不報。
多有‘義氣’,死因他們是一點兒都不提。
申無庸安慰似的跟她說:“姐姐不必太過擔心,薛無量已經死了,如今通財山莊是洛夫人和二公子做主,你的那位十七公子人在北境,趕不回來,不會有事的。”
申椒沒回答,她說:“好像有魔教的人。”
“自然有,咱們又不是什麽好東西,能拉到的盟友可不多,”
申無庸笑道,
“姐姐隻看到了他們,怎麽不提自己的同門?”
申椒:……
回生穀眼熟的弟子服落在眼中分在醒目。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你們給穀主開了什麽價錢?”
“沒什麽,就是許他裂土封王,”申無庸說,“姐姐不知道,那個笑麵虎的生意這幾年可不好做,說是一落千丈也不為過了,如今用生祭的少了,各處買賣奴隸的規矩也變多了,他自然想要當家做主,不然真變成懸壺堂那樣隻收診費,跟要他的命有什麽分別。”
申椒這些年人在湧城,可心從來不在,所以連眼前的事也不打聽,但凡她多問幾句,也不至於連同盟是誰都不知道。
她朝著後頭看了看,似乎還有些異族人的身影。
“拱火的還真不少。”申椒輕聲道。
申無庸:“有好處的事誰不想摻和一腳。”
這些人隻是現在可靠,誰知道今後如何。
“姐姐怎麽又不高興了?”申無庸笑道,“我要是你就開心些,別隻顧著看眼前那一時得失,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想不打仗,想太太平平的,那就得統一起來,皇帝誰做不是做,隻有爹娘登上了帝位,他們自然會對百姓好。”
這會兒是崽賣爺田心不疼,反正都不是自己的,可勁兒糟蹋也沒什麽。
申椒還以為這一路過去會生靈塗炭呢。
誰知道申枸屈柔還挺通人性,對百姓還算不錯,不說是秋毫無犯,也比許多亂軍要好了,缺錢也是撿著大戶殺。
看得出,他們這是真想當皇帝,地盤民心全都要。
申無庸說:“這得感謝那些‘玩家’,要不是提起未來時,那些人的反應不太對,爹娘也不想這麽客氣。”
對百姓好,就得苦自己,申枸和屈柔的脾氣是一日壞過一日,戰事順不順利且不說,就他們抄家那架勢,像是恨不得能從那些大戶的骨頭縫裏刮出二兩金箔來,既要安撫百姓,還得獎賞下屬。
都說好人難做,這會兒他們的體會別提多深刻了。
申椒對這事兒有些好奇:“未來?你們的未來什麽樣?”
“不知道,”申無庸說,“那些人不能跟我們說這些,若是姐姐去問或許好些,不過看那神情,爹娘應該是成了,隻是沒有計劃中的那麽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