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95章 四佛救世,量劫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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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正如陳苦所料的一樣。
    蒼穹之下,他靜立著,神色無波無瀾,仿佛眼前這即將到來的滅世之景,早已在他心中推演過千百遍。
    預見,與親眼見證,終究是兩回事。
    失去了盤古心髒那至高神威的維係,此刻的不周山,不過是一座失卻了神魂的雄偉軀殼。
    不堪一擊。
    更何況,帝江、祝融那些早已被煞氣侵蝕心智的祖巫,已經徹底殺瘋了。
    他們的眼中再無天地,再無眾生,隻剩下最原始、最純粹的毀滅欲望。
    這一擊,抽幹了他們最後的神力,也敲響了洪荒的喪鍾。
    其後果,無可挽回。
    轟——
    那不是聲音。
    聲音無法形容其萬一。
    那是一道貫穿了時空長河,從太古傳遞至未來的崩滅之響,直接在每一位生靈的神魂最深處炸開。
    沒有震耳欲聾,隻有一片絕對的死寂。
    聽覺被瞬間剝奪。
    緊隨其後的,是神魂深處傳來的、無法抑製的撕裂感。
    眾生頭皮根根倒豎,顱骨內仿佛有億萬根鋼針在攢刺。
    肝膽欲裂,並非形容。
    一些修為稍弱的生靈,髒器已在體內化作血糜,七竅之中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破碎的內髒。
    昔日那撐天拄地,高大到無法用任何言語計量的神山,此刻正以一種決絕的姿態,向著眾生傾倒。
    哢嚓!
    一道裂痕,從山腳蔓延至山巔。
    那裂痕比洪荒大地上最深的峽穀還要寬闊,其中翻湧的不是岩石,而是破碎的大道法則碎片,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山體,在分崩離析。
    一截。
    又一截。
    每一塊斷裂的山體,都堪比一方小世界,裹挾著足以壓塌萬古的滔天之威,化作末日流火,朝著洪荒大地怒砸而下。
    墜落。
    第一塊山體砸落在大地之上。
    沒有巨響,沒有煙塵。
    那片區域的法則與空間,被直接砸穿了。
    大地無聲地塌陷,一個深不見底、邊緣光滑如鏡的漆黑天淵憑空浮現,瘋狂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光線、靈氣、乃至於時間。
    隻是短短的片刻。
    洪荒大地上,便已是千瘡百孔。
    一個個深坑,一道道天淵,縱橫交錯,宛若大地上一道道猙獰的傷疤,觸目驚心。
    這僅僅是開始。
    隨著不周山的主體徹底斷裂。
    下一刻,所有生靈的身形猛地一晃,腳下的大地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扭曲感。
    並非他們被劫光波及。
    是整座天地,都在震顫。
    是這方大宇宙的根基,被撼動了。
    無數道目光,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牽引著,駭然地仰頭望去。
    隻見那原本無邊無際,浩瀚無垠的蔚藍蒼穹,那個被譽為“天之穹頂”的所在,此時,竟也浮現出一個巨大到無法想象的缺口。
    一個正在不斷擴大的、猙獰的傷口。
    嘩啦啦……
    自那缺口之中,傾瀉而下的不是雨水,更不是星輝。
    是九天弱水。
    那種傳說中鴻毛不浮、能夠消融萬物的禁忌之水,此刻正化作一道橫貫天際的瀑布,浩浩蕩蕩,奔流不息。
    其勢,無可抵擋。
    其威,淹沒諸天。
    弱水所過之處,空間消融,法則泯滅,萬物歸於虛無。
    天塌西北,地陷東南!
    這一刻,巫妖終戰的恐怖,終於不再局限於戰場,而是以最酷烈、最無情的方式,蔓延到了整個洪荒天地的每一個角落。
    法則破碎。
    秩序紊亂!
    大片大片的劫光仍在氤氳升騰,自破碎的天地間隙中湧出,那是量劫積攢了億萬年的煞氣,是足以讓準聖都為之色變的大恐怖。
    地。
    水。
    火。
    風。
    構成世界的四大基本元素,此刻失去了秩序的束縛,開始瘋狂地重演創世之初的混沌景象。
    大地在沉淪,化作翻湧的岩漿之海。
    虛空在崩壞,顯露出背後冰冷死寂的混沌。
    霎時間,莫說是那些掙紮求生的普通生靈了。
    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自詡萬劫不磨的大羅金仙,乃至俯瞰眾生的準聖強者,也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
    神魂在戰栗,道心在崩裂。
    那是源於生命本源的驚恐,是麵對世界終結時,無可抗拒的絕望。
    “不好!”
    一尊準聖大能失聲咆哮,他的道場在弱水的衝刷下,頃刻間化為烏有,億萬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這座天地……要崩毀了!”
    “天呐!巫妖終戰,巫妖量劫……竟然會引發出如此恐怖的後果!”
    “九天弱水!那可是九天弱水啊!一旦淹沒大地,我等一切生靈,都將神魂俱滅,連輪回的機會都不會有!”
    “還有那重演的地水火風之力,這根本不是我等能夠化解的偉力!”
    “快退!”
    “快退!”
    “退回道場,開啟大陣!不!道場也擋不住!”
    “逃!遠離這片天地!否則一旦被卷入其中,便是萬劫不複的後果啊!”
    諸如此類的驚呼聲、咆哮聲、哭喊聲,響徹在殘破的天地之間,卻又被那滅世的轟鳴瞬間吞沒。
    一道道身影,再也顧不得什麽顏麵,什麽道統。
    他們撕裂虛空,燃燒精血,施展出壓箱底的遁法秘術,亡命一般地朝著洪荒天地的邊緣倉皇奔逃。
    試圖遠離這片正在走向毀滅的故土,免遭這席卷一切的浩劫。
    然而,就在此時。
    天塌地陷,萬靈哀嚎的末日絕境之中,毫無任何征兆。
    九天之上,一束光。
    一道純粹到極致,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金色神光,驟然乍現。
    這光芒並非撕裂黑暗,而是直接將黑暗與混沌本身,化作了它的背景。
    億萬丈佛光氤氳,如琉璃淨火,轟然爆綻。
    一瞬間,金芒貫穿了正在崩塌的九天與正在沉淪的十地,將整個化為廢墟的洪荒天地,映照得璀璨奪目。
    光芒太過熾盛,讓所有尚存一息的生靈,都流下了血淚,無法直視。
    那漫天垂落的佛光裏,無窮無盡的金色“卍”字符文,隨之顯化。
    它們每一個都蘊含著鎮壓、淨化、超脫的無上奧義,在虛空中高懸,隨著一道無形韻律上下沉浮,玄奧得不可言說。
    與此同時。
    一陣浩大絕倫的佛音禪唱,響徹了。
    那聲音初聽沉悶厚重,仿佛源自宇宙開辟之初,卻在下一刹那,無比清晰地落入每一個生靈的靈魂深處。
    它不是通過耳朵聽見,而是直接在心中響起。
    宏大,慈悲,莊嚴。
    在這股力量的滌蕩之下,一種祥和、安寧的聖潔威壓,開始彌布開來,對抗著毀天滅地的狂暴偉力。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讓天地重歸混沌的地水火風,其暴虐的演化速度,竟被遏製,減弱了不止一分。
    那從九天破洞中傾瀉而下,足以淹沒一切、消融一切的弱水,其奔湧的勢頭也為之一滯,變得遲緩。
    絕望的深淵裏,照進了一縷光。
    “這……這是……”
    “佛光!是佛門!是佛門的無上大能出世了!”
    一個渾身浴血,半邊身子都被混沌之氣磨滅的妖族大能,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了嘶啞的狂吼。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劫後餘生的不敢置信。
    “嘶……佛門之威,竟能幹預此等滅世天災?這……這是在救世?!”
    “沒錯!一定沒錯!我想起來了,上古巫妖大戰終末,天地間怨氣衝霄,血海滔天,就是佛門弟子出世,行走於大地之上,日夜誦經,渡化了數之不盡的冤魂,淨化了那足以讓聖人都皺眉的怨念!”
    “我也記得!佛門向來慈悲為懷,以普渡眾生為己任!”
    “眼下此情此景,定然是佛門諸位前輩不忍見我等眾生遭此無妄之災,這才終於打破清修,悍然出手,要挽狂瀾於既倒了!”
    死寂的天地間,瞬間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驚呼。
    無數生靈從等死的麻木中驚醒,抬起頭,望向那片驅散了末日陰霾的金色天穹,爆發出狂熱的喜悅。
    我們,有救了!
    果然!
    就在這一道道混雜著激動、期盼、狂喜的呼聲中,那片浩瀚的佛光海洋中心,光芒開始收束、凝聚。
    四道身影,自光芒最璀璨處,一步踏出。
    他們就那樣顯化而出,身形偉岸絕倫,氣息鎮壓萬古,風采無二。
    當先二人,一人麵容疾苦,仿佛承載著世間一切悲傷;一人手持一株七彩寶樹,神情肅穆。
    正是西方教二聖,接引與準提!
    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另外兩道身影。
    一人氣息縹緲,似苦非苦,正是二聖的弟子,陳苦。
    而最後一人,則是一名身穿紅袍的老者,本該是笑嗬嗬的福德真仙模樣,此刻卻是滿麵霜寒。
    紅雲!
    三聖一混元!
    此等威勢,何其壯觀!此等陣仗,何其震古爍今!
    然而,現出身來的四人,卻沒有半分救世主降臨的欣然。
    接引,準提,以及紅雲,三人的臉色都無比凝重。
    他們的眼神,甚至透著一絲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不忍與駭然。
    目光所及,窮盡目力,入眼的景象讓他們這等心境早已古井無波的存在,都感到了心神巨震。
    天地,已經不能稱之為天地。
    那是一方真正的,血與火交織的修羅場。
    蒼穹破碎,大地陸沉。
    無數星辰化作燃燒的隕石,拖著長長的尾焰砸落,在大地上犁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傷痕。
    弱水倒灌,混沌氣流肆虐,將一切有形之物都分解為最原始的粒子。
    先前巫妖二族最終決戰後幸存的那些強者,那些大羅金仙,乃至準聖級的存在,此刻正被卷入這場更為恐怖的浩劫之中。
    他們的神通,他們的法寶,在這真正的天地之威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一尊威震洪荒的妖神,肉身被空間裂縫切割成無數碎塊,元神剛剛離體,就被混沌之氣瞬間磨滅。
    一名頂天立地的巫族大巫,揮舞著拳頭想要撐開一片天地,卻被傾瀉的弱水當頭澆下,連慘叫都未發出,便消融得一幹二淨。
    身死道消,連一點痕跡都未曾留下。
    對於他們,或許還能說是昔日掀起量劫,導致天地失衡,如今業力纏身,罪有應得。
    可是。
    那些無辜的生靈呢?
    一座人族部落,在大陸板塊的劇烈衝撞下,被整個拋飛到空中,然後在億萬生靈的哭喊中,墜入無盡的深淵。
    一片祥和的山脈,無數草木精怪,飛禽走獸,剛剛開啟靈智,還未來得及領略世界的廣闊,就被一道從天而降的地火熔岩,徹底化為焦炭。
    哀嚎聲,慘叫聲,絕望的求救聲……
    無數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天地間最悲涼的挽歌。
    這一幕幕,太過可怖,太過慘烈。
    饒是接引、準提與紅雲這等存在,也無法洞悉天機,算到此等變故。
    共工怒觸不周山,天柱折,天地崩,在他們的推演之中,雖是浩劫,卻遠未到如此滅世的境地。
    這其中,定然還有他們所不知道的,更為深層的變數。
    故而,眼下這般結果,也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另一邊,陳苦則沒有感慨什麽。
    這末日般的景象,並未在他古井無波的心湖中掀起一絲漣漪。
    一切,早有預料。
    他的道袍在破碎虛空的罡風中獵獵作響,周身卻自成一方淨土,萬法不侵。
    濁浪滔天,毀滅性的氣息衝刷著洪荒的每一寸土地,卻繞開了他立足的方寸之地。
    目光如炬。
    那不是比喻,而是他雙眸中當真有兩團金色的火焰在燃燒,洞穿了層層疊疊的混亂法則,掃視著這片徹底淪為廢墟的戰場。
    他不錯過任何一絲細微的氣息。
    無論是強者的不甘怒吼,還是弱者的絕望哀嚎,都在他的神念中流淌而過,卻又被瞬間過濾。
    他在尋找。
    尋找那一點在無盡毀滅中,注定要留存下來的微光。
    隻是片刻。
    他那宛如萬古神佛般沉靜的麵容,第一次有了變化。
    不是動容,不是驚詫,而是一種鎖定獵物般的專注。
    “在這裏!”
    聲音不高,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意誌,穿透了天崩地裂的巨響。
    話音未落。
    陳苦直接出手。
    沒有驚天動地的起手式,沒有繁複玄奧的法訣。
    他隻是平靜地探出了自己的右掌。
    一隻骨節分明,溫潤如玉,卻仿佛能握住三千世界的手掌。
    嗡——
    一掌探出,漫天佛光自他掌心暴湧而出。
    那光芒並非刺目的金,而是一種蘊含著無盡生機與慈悲的琉璃色澤,溫暖,祥和,帶著初生宇宙般的純淨氣息。
    佛光所及之處,肆虐的地水火風都為之一滯。
    暴亂的能量洪流,仿佛遇到了無法逾越的堤壩,瞬間變得馴服。
    光芒以一種超越時空的速度,精準地射向戰場一隅。
    那裏,億萬殘魂碎片正被天災風暴撕扯、碾碎,化為最本源的虛無。
    而在那億萬碎片之中,有一點微塵般的光點,時隱時現,脆弱得仿佛下一瞬就會徹底熄滅。
    那就是伏羲的最後一線生機。
    一道微不可察的真靈。
    佛光如網,卻無半點殺伐之氣,輕柔地籠罩而下,將那一點真靈從毀滅的狂潮中剝離出來。
    眨眼之間,那道真靈便被他拘在掌心之中。
    陳苦五指緩緩合攏,卻並未握緊,而是形成一個微妙的空腔。
    掌心化作一方小小的天地,濃鬱的佛光化為最精純的生命本源,不斷衝刷、蘊養著那道隨時可能消散的真靈。
    光點在佛光中漸漸穩定下來,不再明滅不定。
    無他。
    陳苦並沒有忘記此事。
    這不僅關係到人族未來的鼎盛與否,更牽扯著女媧的一樁大人情。
    聖人的人情,因果之重,足以壓垮一尊先天大能。
    陳苦卻視之坦然。
    至此,伏羲算是徹底保下,並未在這場滔天浩劫中徹底滅絕。
    一念及此,陳苦再環視一番。
    這一次,他的神念不再是地毯式的搜索,而是帶著明確的目標,掃過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祖巫們隕落之地。
    帝江的空間神通、祝融的滅世神火、共工的滔天洪水……
    這些力量的殘響依舊在虛空中震蕩,卻失去了主人。
    他的神念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戰場,細致入微,連一粒塵埃的震動都不放過。
    沒有。
    什麽都沒有。
    沒有帝江的真靈,沒有祝融的殘魂,甚至連一絲屬於祖巫的本源印記都未曾留下。
    “是他們徹底魂飛魄散了,還是說……”
    陳苦喃喃自語。
    他的目光穿透了無盡的空間斷層,越過了哀嚎的洪荒大地,深邃地望向了幽冥血海深處,那六道輪回的所在。
    地府的方向。
    十二祖巫不修元神,這是洪荒共識。
    但盤古血脈何其強大,哪怕肉身隕滅,也不該如此幹淨,總該有魂魄、亦或是真靈殘存下來,在天地間遊蕩。
    可現在,這片天地間,再無他們的痕跡。
    以陳苦想來,唯一的解釋,便是冥冥之中,那位身化輪回的平心也出手了。
    昔日終究是有著手足之情的。
    她或許無法阻止兄長們的宿命,卻可以在他們隕落之後,為他們保留下最後的一點念想。
    這也是情理之中。
    而後,陳苦也不再多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有自己的選擇,亦有自己的因果。
    他護下伏羲真靈,已是全了人族與女媧的情分。
    現在,也該處置這片破碎天地間的浩劫了。
    他收回望向地府的目光,重新垂眸,看向自己腳下這片滿目瘡痍的世界。
    九天弱水依舊在從天穹的裂縫中傾瀉而下,腐蝕萬物。
    大地板塊的碰撞與撕裂,噴湧出焚天煮海的地火。
    毀滅性的罡風,足以刮散大羅金仙的肉身。
    “掌中佛國!”
    心念一動。
    陳苦再次抬起了他的手掌。
    這一次,不再是拘拿真靈的小心翼翼,而是托舉三千世界的宏大與莊嚴。
    頓時,一方無量淨土,以他的掌心為原點,悍然顯化而出。
    轟!
    佛國淨土擴張的速度,超越了光,超越了時空,超越了想象。
    今非昔比。
    陳苦這一式掌中佛國,早已不是當初的雛形,而是經曆過混沌域外無盡世界滋養,壯大到億萬裏之遙的真正神國。
    剛一顯化,整片天地之間的基調,瞬間被改寫。
    毀滅、狂暴、絕望的氣息被一種無上宏大的祥和聖光強行淨化、驅逐。
    天穹之上,不再是漆黑的裂縫與弱水,而是金色的雲海與琉璃天頂。
    大地之上,不再是岩漿與洪水,而是生長出金色的蓮花與菩提聖樹。
    且佛國淨土之中,一尊又一尊佛陀的身影,自虛空中走出,佇立於天地之間。
    其中,有他最早點化的佛門護法,帶著大羅金仙級別的威壓,寶相莊嚴。
    更有在混沌域外,被他度化的混元大羅金仙級別的混沌魔神。
    那些存在,有的三頭六臂,怒目圓睜,周身燃燒著降魔的火焰。
    有的慈眉善目,手托淨瓶,瓶中楊柳枝灑下點點甘露。
    有的盤膝而坐,口誦真經,一個個金色的“卍”字佛印從口中飛出,烙印在虛空之中,鎮壓著暴亂的法則。
    但無一例外,此時此刻,這些佛陀盡皆立於高天之上,周身氣機滔天,神芒浩蕩億萬裏。
    每一尊佛陀,都代表著一條被鎮壓的大道。
    每一道神芒,都是足以淨化一方世界的偉力。
    在這般難以言喻的威勢鎮壓之下,那原本暴湧不休,仿佛要淹沒整個洪荒的九天弱水,其奔騰之勢肉眼可見地平息下來。
    洶湧的浪濤逐漸變得平緩,漆黑的顏色被佛光映照得金黃。
    那撕裂大地的地火,焚滅虛空的罡風,混亂不堪的地水火風等恐怖景象,也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火焰凝固成了琉璃色的晶體。
    風暴停滯為一幅靜止的畫卷。
    整個世界的毀滅進程,被一股更加宏大,更加蠻不講理的力量,強行中止了。
    萬佛出世!
    那一刻,救世二字,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宏願。
    它在眾生的心中,有了具象的體現。
    洪荒破碎,天地哀鳴。
    無數幸存的生靈,蜷縮在殘破的大陸碎片上,瑟瑟發抖,眼睜睜看著末日劫光吞噬一切。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踏出。
    陳苦。
    他僅僅是站在那裏,萬千法則便為之俯首。
    他隻是抬起了一隻手,那無窮無盡的量劫煞氣,便驟然一滯。
    這一手,截斷了毀滅。
    這一手,定格了終焉。
    無數藏匿於洞天福地、苟延殘喘的大能巨擘,神念掃過此景,無不心神劇震,魂魄搖曳。
    他們看到了什麽?
    那是人力所能企及的偉力?
    那是聖人敢於想象的手段?
    接引道人麵上的無盡悲苦悄然斂去,一抹金色的佛光自眼底深處綻放,映照出大歡喜,大自在。
    準提道人手中的七寶妙樹輕輕搖曳,刷落的不再是寂滅,而是璀璨的生機。
    他笑了。
    那萬古不變的肅然麵容,第一次有了如此純粹的欣喜。
    紅雲老祖,這位洪荒第一老好人,此刻亦是目露奇光,長長地吐出一口鬱結之氣,渾身輕鬆。
    三人對視一眼,明悟了陳苦的意圖。
    這是何等的氣魄。
    這又是何等的機遇。
    “改天換地!”
    一聲道喝,並非出自一人之口,而是三道意誌的共鳴,響徹寰宇。
    接引、準提、紅雲,三聖亦隨之出手。
    他們不再是單純的修補,而是以無上佛法,施展出改天換地這般逆轉乾坤的無上神通大術。
    轟隆!
    整個宇宙都在震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隻見那一條條奔騰於虛空裂縫中的毀滅長河,竟被一股無形的大力攫住,猛然倒卷!
    河水逆流,衝刷的不是大地,而是時間與空間本身。
    它們逆流回寰宇的起點,將那些破碎的虛空維度,重新粘合,重新歸位。
    一陣陣厚重到足以壓垮準聖道軀的混沌之氣,自天地裂隙中升騰而起。
    它們是世界的“雜質”,是毀滅的根源。
    此刻,卻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強行從天地間剝離,一把扔回了混沌域外。
    世界的呼吸,順暢了。
    那些崩碎的法則,原本是散落的星屑,黯淡無光。
    此刻,卻在佛光的普照下,被一根根金色的絲線重新牽引、編織、重塑。
    秩序的鎖鏈,一環扣一環,再次將整個洪荒世界牢牢鎖定。
    紊亂,就此平息。
    目之所及,那遍布大地的巫妖二族屍骸,堆積如山,怨氣衝霄。
    可下一瞬,金色的佛火自虛無中燃起,落在這些屍骸之上。
    沒有慘叫,沒有掙紮。
    一具具猙獰的屍身,就在這溫和的火焰中,化作點點光塵,湮滅於虛無。
    其殘留的魂魄,那些不甘的、狂暴的、迷茫的碎片,則被一道柔和的金光接引。
    一條通往幽冥的道路,在虛空中鋪開。
    萬萬億的魂魄,匯成一條光之長河,墮入地府,或者說,是入了那剛剛建立,尚在雛形的輪回之中。
    往日的因果,今日盡消。
    就在這樣驚世駭俗的手段之下,那籠罩天地的無窮劫光,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弭。
    不複存在。
    偌大的天地之間,那股令人窒息的血腥與毀滅氣息,漸漸散去。
    天空,重新恢複了清明之色。
    大地,不再是滿目瘡痍,一片狼藉。
    雖然依舊荒蕪,卻有了新生的可能。
    看著這一幕,僥幸存活的眾生,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們的腦海一片空白。
    他們的心中,唯有那四道屹立於天地之間的身影。
    先前那般浩劫是何等可怖?
    是聖人都要退避,是準聖都如螻蟻般隕落的絕望。
    他們親身體會過。
    所以,他們才更能明白,此刻四佛救世之舉,是何等的重要。
    這不是拯救。
    這是再造。
    這是給了眾生又一條生路,給了這方天地又一次機會。
    一個活了數個元會的老修士,扔掉了手中陪伴一生的靈寶長劍,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
    他什麽也說不出,隻是以頭搶地,老淚縱橫。
    “佛門諸位前輩,救蒼生於水火之中!”
    一尊妖族大聖,渾身浴血,半邊身子都被打碎,此刻卻對著西方,深深拜服。
    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無盡的虔誠。
    “此等大義,我輩修士,永世銘記!”
    一個人族部落的族長,抱著自己幸存的孫兒,淚水與鼻涕糊了一臉,卻笑得無比燦爛。
    “好,太好了!”
    “我等……我等終於又有棲身之地了!”
    “天呐,這一次,我們億萬生靈,當真是劫後餘生……”
    一個又一個聲音響起。
    從一個角落,到一片大陸。
    從一片大陸,到整個洪荒。
    最終,匯成了一股響徹天地的洪流。
    “我等,拜謝佛門諸位前輩!”
    “拜謝佛門慈悲!”
    眾生心有餘悸,卻也是掩飾不住的欣喜若狂。
    他們跪拜下去。
    發自內心地跪拜。
    哪怕是那些幸存的準聖強者,那些曾經俯瞰一個時代,高高在上的存在,此刻也收起了所有的驕傲。
    他們看著那煥然一新的天地,感受著重新流淌的靈氣,對著那四道身影,緩緩地,鄭重地,彎下了自己的膝蓋。
    這一拜,是為自己。
    更是為身後的門人、族群。
    霎時間,虛空之中,起了無法言喻的變化。
    一種玄之又玄的力量,從每一個真靈,每一個生靈的叩拜與感激中誕生。
    那便是氣運。
    金色。
    純粹的金色。
    浩瀚如淵海,磅礴似星河的氣運,從洪荒的四麵八方升騰而起,凝聚而來。
    它們在虛空中匯聚成一條條金色的神龍,最終在陳苦等四人的頭頂,交織成一頂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功德氣運華蓋。
    華蓋垂下億萬道瑞氣,源源不斷地注入西方大地。
    須彌山在轟鳴。
    八寶功德池在沸騰。
    整個西方佛門,都在這股龐大的氣運注入下,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毫無疑問。
    這一日,佛門之名,響徹洪荒。
    這一日,佛門聲望,再一次飛躍,達到了一個空前鼎盛的巔峰。
    昆侖山,玉虛宮內。
    死寂。
    一種足以讓大羅金仙道心崩裂的死寂,正籠罩著這座聖人道場。
    三清聖人並坐雲床,目光卻穿透了三十三重天,死死盯著那片正在被無盡佛光淨化的洪荒大地。
    元始周身的慶雲,第一次出現了不穩的跡象,明滅不定。
    那張素來古井無波的麵龐,此刻青筋畢露,神色扭曲。
    “可惡!”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從他的齒縫間擠出。
    “實在可惡!”
    轟!
    他身下的雲床,竟被這無意識泄露的一絲聖人怒火,震出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那陳苦等人,好深沉的算計!”
    元始再也無法維持聖人的儀態,猛然起身,拂袖怒喝。
    “天地遭此大劫,萬靈塗炭,他們佛門倒好,竟以此為踏腳石,竊取無量功德,收割天地氣運!”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玉虛宮中回蕩,充滿了不甘與狂怒。
    嫉妒,早已將這位闡教聖主的五官燒灼得麵目全非。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更深沉的沉默。
    太清老子雙目低垂,仿佛已經入定,那雙亙古不變的眼眸深處,卻有一絲無奈與落寞一閃而逝。
    他什麽都清楚。
    可清楚,又能如何?
    通天靠坐在另一側,一手搭在膝上,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青萍劍的劍鞘。
    他的指尖,甚至沒有觸碰到劍柄。
    這位向來戰意衝霄的截教聖人,此刻,竟連拔劍的欲望都沒有。
    因為他們都心知肚明。
    這不是算計。
    陳苦的實力再如何深不可測,也絕無可能去算計一場席卷整個洪荒的天地量劫。
    人力有時而窮。
    聖人,亦然。
    這根本就不是算計,而是一場堂堂正正的陽謀,是獨屬於佛門的大機緣,大造化!
    當那“普度眾生”的大乘佛教教義響徹天地,當那救世的宏願化為實質的佛光灑落大地,佛門便擁有了其他任何道統都無法比擬的力量。
    救世之力。
    這種力量,是天道大勢的垂青,是眾生願力的加持。
    這一點,他們三清望塵莫及。
    更無法效仿。
    讓他們去發下宏願,普度眾生?
    闡教講究跟腳資質,順天而行。
    截教有教無類,但求一線生機。
    人教清靜無為,教化人主。
    他們的道,從根子上,就與這“救世”二字,隔著一層天地鴻溝。
    許久。
    通天摩挲劍鞘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抬起頭,目光從元始身上掃過,最終落向了那片佛光普照的洪荒。
    他的話音,前所未有的沉重。
    “自此之後,天地不滅,佛門不朽。”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座太古神山,狠狠砸在三清殿中,也砸在元始和老子的心頭。
    “它,將是真正的天地第一道統了。”
    通天又補上了一句,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陳述一個血淋淋的,讓他們不願接受的事實。
    “我等……再不可與之相比。”
    話音落下,元始那外放的怒火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壓抑。
    三清殿內,那剛剛被怒火撐開的氛圍,再度被無窮的壓抑所填滿,甚至比之前更加沉悶,更加令人窒息。
    ……
    三十三重天外,太素天,媧皇宮。
    宮闕清冷,萬籟俱寂。
    女媧孤身一人,立於殿中。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有些茫然,就那麽怔怔地望著虛空,仿佛要穿透無盡時空,看到那片慘烈的戰場。
    “兄長……”
    一聲幾不可聞的呢喃,從她唇邊溢出,帶著一絲顫抖。
    她可是聖人。
    不死不滅,俯瞰紀元更迭的聖人。
    可就在此刻,強如女媧,也無法確定自己的兄長伏羲,究竟是徹底的身死道消,還是……尚存那渺茫的一線生機。
    此前的量劫煞氣太過恐怖,已經化作了實質的血色天幕,隔絕了一切探查,扭曲了所有天機。
    聖人的感知,在那片天幕麵前,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礙。
    她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感應不到。
    就在她心神即將被無盡的黑暗吞噬之時,一抹金光,撕裂了那血色的天幕。
    她看到了。
    看到了陳苦的身影,看到了那浩蕩的佛門大軍。
    那一瞬間,女媧緊繃到極致的心神,沒來由地一鬆。
    一口鬱結於胸的氣,也悄然長舒而出。
    她想起了自己先前不顧一切,耗費本源打出的那一道神念傳音。
    也想起了此時此刻,陳苦確實應約,插手了此事。
    不知從何時起,她對那個男人的信任,已經到了這般毫無緣由的地步。
    仿佛隻要他出現,一切危局,都將迎刃而解。
    想來……他定然有辦法,保下伏羲兄長的。
    一定有。
    也就在女媧心神稍定的這一刹那,她嬌軀猛然一震。
    麵色陡變。
    她那雙失神的絕美眼眸,豁然亮起,淩厲的目光瞬間穿透了媧皇宮,射向冥冥之中的天道本源。
    就在此刻!
    那股億萬年來,始終如影隨形,禁錮著她,讓她無法踏出媧皇宮一步的天道桎梏之力,陡然間煙消雲散!
    消失得無影無蹤。
    巫妖終戰,已然落幕。
    結局,已定。
    她縱然此刻出世,也再也無法改變什麽。
    所以,天道撤去了對她的禁錮。
    她,自由了。
    然而,還不等女媧從這突如其來的自由中回過神。
    轟隆!
    她的識海深處,那片屬於聖人元神的浩瀚空間,隨之發生了劇烈的震動。
    一種宏大、古老、蒼茫的莫名感應,毫無征兆地降臨,與她的聖人元神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那不是誰的傳音,也不是誰的意誌。
    那是天命!是定數!是她身為聖人,與生俱來的職責!
    兩個詞,化作天道符文,深深烙印在她的意識最深處。
    “補天……”
    “救世……”
    沒錯。
    天數大勢流轉,洪荒萬靈的命運,早已被那無形之手譜寫。
    女媧,身為聖人,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冥冥中降下的意誌。
    摶土造人之使命,已然功成。
    但她的天命,並未就此終結。
    巫妖終戰的劫火燒盡了不周山,也撕裂了這片天穹。
    天地破碎,萬道哀鳴。
    補天。
    這兩個字,如同烙印,深深鐫刻在她的聖魂之上。
    一切都變得無比清晰。
    天地間孕育的五色神石,本是世間罕見的奇珍,蘊含著開天辟地之初的五行本源之力。
    采集此石,以聖人之力祭煉,便可彌補天之裂痕。
    這,就是天道為她規劃好的路。
    女媧逐漸明悟。
    此前天道意誌如枷鎖般禁錮於她,讓她無法插手巫妖之戰,眼睜睜看著無數生靈塗炭,心中確有怨氣鬱結。
    那是一種身為創世之母,卻無力庇護自己子民的深深無力感。
    但她終究是天道聖人。
    她明白,補天之命,乃是大勢所趨,是維係這方天地存續的唯一法門。
    此乃天命,不可違,亦不能違。
    念及此,女媧周身那股若有若無的怨氣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聖人的決然與慈悲。
    她自雲床起身,聖威流轉,便要踏出媧皇天,去往那大地之上,采集五色神石,以應天命。
    然而,就在她蓮步將動的一刹那。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再次投向了那片破碎的天地之間,落在了陳苦等人的身上。
    僅僅一眼。
    女媧的動作頓住了。
    她那雙古井無波的聖眸之中,第一次浮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錯愕,神情變得極為古怪。
    “這……”
    一聲輕咦自她口中傳出,帶著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驚異。
    “陳苦師侄……這是要代本宮而行?!”
    ……
    正如女媧所感應到的那樣。
    此刻的洪荒天地,一片狼藉。
    天穹之上,巨大的黑色裂縫猙獰可怖,混沌之氣如瀑布般垂落,侵蝕著天地間的一切。
    大地之上,山河崩裂,岩漿肆虐,哀鴻遍野。
    陳苦、三清、接引、準提,六道身影,如同擎天之柱,立於天地之間,以各自的無上修為,強行鎮壓著這行將崩潰的世界。
    億萬劫後餘生的蒼生,匍匐在地,朝著他們的方向叩首,感激涕零的朝拜聲匯聚成信仰的海洋。
    但陳苦四人,並未理會這山呼海嘯般的拜謝。
    他們的神情,凝重到了極點。
    此事,遠未結束。
    眼下的一切,不過是依靠三位聖人與陳苦這位混元大羅金仙的滔天法力,強行撐起的一片虛假的平靜。
    這片天,已經死了。
    他們可以撐一時,卻撐不了一世。
    一旦法力耗盡,整個洪荒世界都將徹底歸於混沌,萬物不存。
    尤其是陳苦。
    他洞悉著比三清聖人更多的天機密辛,那來自後世的記憶,此刻在他腦海中翻湧不休,讓他的思緒變得無比複雜。
    天數之中,確有女媧補天之舉。
    以五色石補天,救蒼生於水火,得無量功德。
    這本是板上釘釘的劇本。
    但……
    用五色石補天,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便如同瘋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陳苦對此,抱有極大的疑慮。
    他記得很清楚,原本的天數軌跡中,女媧補天雖然成功,但那是一場慘勝。
    自那以後,洪荒世界的天地胎膜受損,本源流失。
    充盈於天地間的先天靈氣將徹底消散,被後天濁氣所取代。
    一個時代,將就此落幕。
    那之後,眾生修行,再無通天坦途。靈氣稀薄,法則不全,事倍功半。
    別說證道混元,就連大羅金仙,都將成為遙不可及的傳說。
    整個洪荒世界的上限,被永久地拉低了。
    此事……可以改變嗎?!
    陳苦的眸光低垂,視線仿佛穿透了無盡空間,看到了未來那靈氣枯竭的末法時代。
    他不願意看到那樣一個未來。
    他不願意看到自己親手開創的武道,因為靈氣的桎梏而走向衰亡。
    思緒在電光石火間碰撞,無數種可能被他推演,又被他一一否決。
    良久。
    他緊鎖的眉頭忽然舒展,低垂的眼眸驟然抬起。
    一道璀璨至極的光芒,自他瞳孔深處爆射而出,仿佛能洞穿古今未來。
    他想到了!
    手掌一翻。
    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隻有幾點溫潤的光華,悄然出現在他的掌心。
    那光華並不刺眼,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厚重與神聖。
    幾顆圓陀陀的珠子,在他掌心之上滴溜溜地旋轉,上下沉浮。
    珠子通體玄黃,其上道紋天成,功德之氣繚繞,散發著一股開天辟地、造化萬物的至高氣息。
    無他!
    這正是當初陳苦在混沌之中,於那混沌魔神屍骸之上所收獲的“玄黃功德珠”!
    此物乃是無量功德與玄黃之氣凝聚的至寶,每一顆都蘊含著足以讓聖人動容的無上功德與造化之力。
    “用此物……來補天,是否也可以?”
    陳苦喃喃自語,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撼動天地的決心。
    這個設想,是何等的大膽!
    何等的瘋狂!
    這無異於要從天道手中,搶奪那既定的劇本,要以一己之力,去改寫整個洪荒世界的未來走向!
    一念至此,陳苦再無半分遲疑。
    他的道,本就是逆天之道!
    他的行事風格,從來都是雷厲風行!
    又是心念一動。
    嗡——!
    一聲仿佛來自亙古之前的道鳴響徹天地。
    一尊古樸、厚重,銘刻著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巨鼎,憑空出現在他的身前。
    正是那極為特殊的至寶,乾坤鼎!
    此鼎有逆反先天、重煉地火水風之能,乃是造化一道的無上至寶。
    用它來祭煉玄黃功德珠,再合適不過!
    “起!”
    陳苦一聲低喝。
    掌心的玄黃功德珠衝天而起,化作數道流光,徑直投入了乾坤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