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94章 以命換命,天柱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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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周山之所以堅不可摧,之所以能撐起這片無垠天地,其根源,或許正是那顆盤古心髒。
    心髒,是盤古大神力量的源泉。
    它蘊藏著盤古在世時的無盡底蘊,更銘刻著那一道開天辟地、主宰萬物的恐怖力之法則。
    心髒的每一次跳動,都為不周山注入了不朽的神性。
    正是有這股力量的滋養,不周山才得以成為天地間毋庸置疑的第一神山,鎮壓地水火風,穩固四極八荒。
    但今日,一切都變了。
    巫族已然油盡燈枯,底牌盡出。
    為了催動那盤古真身的至強一擊,十二祖巫近乎飲鴆止渴,將盤古心髒億萬年積攢的本源心血,強行攫取,化作了對敵的無上殺伐。
    力量被抽空了。
    神性在消散。
    不周山,失去了它最核心的支撐。
    腳下的震動愈發劇烈,遠方天際傳來的法則碰撞聲,每一次炸響,都會讓不周山上的裂痕再增添一道。
    這座神山,正在走向毀滅。
    而它一旦崩塌,天,就要塌了!
    想到此節,陳苦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凝重、決然,以及一絲深藏的、不易察覺的熾熱。
    他不再觀望。
    時機已至。
    陳苦猛然轉身,目光掃過身側的三道身影。
    接引。
    準提。
    還有紅雲。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清晰地穿透了戰場的喧囂與天地的悲鳴。
    “師尊、師叔,紅雲道友!”
    接引麵帶疾苦,仿佛世間一切的苦難都匯集於他眉間,但他那雙悲憫的眼眸深處,卻古井無波。
    準提手持七寶妙樹,枝葉輕晃,刷落點點清輝,將周遭狂暴的餘波盡數蕩開,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紅雲,這位洪荒第一老好人,此刻麵色蒼白,看著遠處那生靈塗炭、血流漂杵的戰場,眼中滿是痛惜與不忍。
    聽到陳苦的呼喚,三人同時將目光匯聚於他身上。
    “大戰已至終章,我等也該出手了。”
    陳苦的話語,斬釘截鐵。
    終章。
    是巫妖兩個無上霸族的終章。
    卻未必是洪荒的終章。
    更可能是他們西方教,或者說,未來的佛門,登上次紀元舞台的序章!
    接引聞言,臉上的疾苦之色似乎淡去了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宿命般的平靜。
    他沒有問為什麽,也沒有問該怎麽做。
    隻是輕輕頷首。
    一個點頭,便勝過千言萬語。
    準提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隻是看了一眼陳苦,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兄,最後化作一聲低沉的歎息,那歎息中,有決斷,亦有期待。
    紅雲怔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
    他看著陳苦那張年輕卻無比沉穩的麵龐,心中百感交集。
    他欠西方的因果太大了。
    若非接引、準提庇護,他早已在那場紫霄宮講道後的截殺中身死道消,連一縷真靈都無法剩下。
    這份恩情,需以命來還。
    今日,或許就是還債之時。
    “但憑道友吩咐。”
    紅雲拱手,神情鄭重。
    陳苦深深看了三人一眼,不再多言。
    “走!”
    一個字落下。
    四人當即縱身一躍。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撕裂虛空的恐怖威能。
    他們的動作,甚至稱得上是輕柔。
    但在四人腳下,卻有無盡玄光陡然綻放。
    那光芒,初始隻是點點毫光,瞬間便匯聚成四座金色的蓮台。
    蓮台之上,道紋流轉,梵音自生,將四人的身形穩穩托起,隔絕了外界一切的狂暴與汙穢。
    四道身影,就這麽緩緩升空。
    朝著那無盡高天之上,朝著那正在崩裂的天柱,朝著那巫妖決戰的核心之地,飄然而去。
    ……
    與此同時。
    戰場的天平,在一種詭異的寂靜中,發生了最極致的傾斜。
    那柄貫穿了萬古、凝聚了無盡怨力與詛咒的屠巫劍,其上垂落的烏光,本是巫族肉身的克星,是不可抵擋的毀滅法則。
    此刻,這法則卻在十二尊頂天立地的魔神法相麵前,寸寸崩解。
    十二祖巫,以最原始、最野蠻的姿態,用自己的胸膛、臂膀、頭顱,悍不畏死地撞向那柄橫貫天穹的劍!
    每一次撞擊,都爆發出足以撕裂大千世界的恐怖音浪。
    每一次撼動,都有億萬縷漆黑的劫光被生生磨滅。
    那滾滾垂落的烏光瀑布,正以一種令天地失色的速度變得稀薄,變得黯淡。
    虛空中,無數關注著此戰的洪荒大能,神魂都在戰栗。
    “嘶……”
    倒抽冷氣的聲音,在各個洞天福地,在九天雲海之上,此起彼伏。
    “以身飼劍,以血肉磨滅大道殺器……這……這還是巫族嗎?”
    “他們的肉身,難道已經超越了桎梏,達到了盤古真身的層次?!”
    有大能聲音幹澀,道心幾乎不穩。
    屠巫劍的恐怖,他們比誰都清楚。
    那是針對巫族血脈最深層次的詛咒,是因果律層麵的必殺之器。
    別說用肉身硬抗,就是沾染一絲劍氣,都可能導致真靈腐朽,道軀崩壞。
    可眼前的一幕,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盤古心血!是那滴盤古心血的力量!”
    “十二祖巫同出一源,此刻氣機相連,心血之力盡數激發,已經隱隱有了幾分盤古大神開天辟地時的無上威勢!”
    “此消彼長,屠巫劍的凶威正在被壓製!難道……巫族真的要贏了?!”
    議論聲浪潮般湧動,震撼、驚疑、不可思議的情緒,在每一位觀戰者的心中醞釀。
    這一戰,從開始就充斥著血與火,慘烈到了極致。
    誰能笑到最後,誰將成為這片天地新的主宰,似乎馬上就要揭曉。
    然而。
    就在所有生靈都認為巫族即將逆轉乾坤的瞬間。
    天地間,突兀地響起了幾聲沉悶的、壓抑到極點的哼聲。
    那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了所有轟鳴與喧囂,精準地刺入每一個生靈的耳膜。
    毫無征兆。
    沒有任何能量波動的前奏。
    但所有人都聽得分明。
    那是巫族的聲音。
    那哼聲之中,沒有痛苦,沒有憤怒,隻有一種……生命被瞬間抽空的茫然與錯愕。
    緊接著。
    在洪荒眾生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
    四道龐大到足以遮蔽星辰的偉岸身影,從那十二尊魔神法相的陣列中,僵硬地、無聲地,剝離了出來。
    而後,墜落。
    風之祖巫,天吳!
    他那八首人麵,虎身十尾的法相,此刻光芒盡斂,八顆頭顱上的雙眼,還殘留著撞擊屠巫劍時的瘋狂與決絕。
    雷之祖巫,強良!
    他口銜長蛇,手握巨蟒,渾身激蕩的億萬雷霆,在這一刻盡數熄滅,化作死寂的電光,在他崩裂的體表遊走。
    天氣之祖巫,奢比屍!
    那人麵獸身,雙耳穿蛇的恐怖形象,徹底失去了神韻,代表著劇毒與惡劣天候的力量,正在飛速消散。
    電之祖巫,翕茲!
    人麵鳥身,足踏青蛇,他本是速度與電光的化身,此刻卻如一塊頑石,僵直地墜向無垠大地。
    四尊祖巫。
    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失去了所有動作,斷絕了所有生機。
    他們的墜落,沒有帶起一絲風。
    他們的法相,沒有發出一聲哀鳴。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終於。
    轟!!!
    轟隆!!!
    接連四聲沉悶到令萬物失聲的巨響,幾乎同時在大地之上炸開。
    那不是撞擊聲。
    那是四個小世界的崩塌,是四種大道的斷裂!
    大地劇烈地哀鳴,被砸出了四個深不見底的恐怖深淵。
    深淵邊緣,蛛網般的漆黑裂穀瘋狂蔓延,吞噬著光線,吞噬著生機,仿佛大地之上睜開了四隻死亡的巨眼。
    這一刻。
    洪荒死寂。
    所有議論,所有猜測,所有驚歎,盡數卡在了喉嚨裏。
    “這……”
    “不……不可能……”
    一尊隱世的老怪物,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幾乎要從自己的道場中跌坐下來。
    “生機……全無!”
    “天吳、強良、奢比屍、翕茲……四位祖巫的真靈,在同一瞬間,被徹底抹去了!”
    “隕……隕落了?!”
    這道撕心裂肺的驚呼,如同一道創世驚雷,徹底引爆了整座洪荒天地。
    炸得所有生靈頭皮發麻,神魂欲裂!
    什麽?!
    四位祖巫,身死道消?!
    這怎麽可能!
    那可是祖巫啊!
    是盤古精血所化,是力之大道的行者,是聖人之下最頂尖的戰力!
    他們一拳可以轟碎星河,一腳可以踏裂幽冥。
    這樣的存在,任何一尊隕落,都是足以動搖洪荒根基,讓天地同悲的滔天大事。
    更何況,是足足四尊!
    在同一時間,以同一種詭異的方式,被瞬間抹殺!
    無論眾生如何無法接受,如何癲狂地否認。
    眼前那四座深淵,那四具開始逸散出無盡煞氣、逐漸顯露出本體的龐大屍骸,都在宣告著這血淋淋的現實。
    甚至,透過那破碎的虛空,眾生還能看清。
    天吳等人怒目圓睜,眼中的滔天恨意與不甘,仿佛要化作實質,詛咒這片天地。
    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一種無法言喻的冰冷寒意,從每一個生靈的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巨大的驚懼,化作陰影,籠罩了整片洪荒。
    天,塌了。
    這一次,是真的塌了!
    四位祖巫隕落,剩下的八位……不,剩下的帝江、燭九陰他們,會陷入何等的瘋狂?!
    那將是焚盡一切的怒火!
    果然!
    就在眾生心神俱裂,幾乎要被這恐怖的變故嚇到道心崩潰之時。
    戰場中心。
    那僅存的八尊魔神法相,僵硬地停滯在空中。
    帝江與燭九陰的目光,死死釘在四位兄弟冰冷的屍骸之上。
    那目光,足以冰封紀元,焚毀蒼穹。
    “四位兄弟,不……”
    帝江喉嚨深處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那不是聲音,是神魂被撕裂時迸濺出的血與火。
    他的眼眶,早已被奔湧的精血撐裂,兩道血痕順著麵頰淌下,滾燙,黏稠。
    眼球本身則化作兩顆燃燒的血色太陽,死死嵌在顱骨之中,映照出的唯有無盡的恨意與崩塌。
    恨!
    恨到極致,連時空都在他周身扭曲、哀鳴。
    不止是帝江。
    燭九陰緊閉的龍目之下,一滴承載著萬古時光的血淚無聲滑落,瞬間蒸發,連帶著周圍的虛空都腐朽了一瞬。
    強良的虎軀之上,雷霆失控地亂竄,每一道電光都帶著毀滅後的死寂。
    奢比屍的麵容因劇毒的反噬而忽青忽白,周身彌漫的死氣不再受控,連他自己的生機都在一同磨滅。
    剩下的八大祖巫,無一例外。
    他們的氣息,是風中殘燭,是即將噴發的火山,在衰敗與狂暴的兩個極端瘋狂跳躍。
    盤古心血的加持,是他們硬撼屠巫劍的底氣,卻也成了一柄雙刃劍。
    那股狂暴的力量在經脈中衝刷,帶來片刻神威的同時,也將他們的巫神之軀從內部撕扯得千瘡百孔。
    血,從每一寸毛孔中滲出,又在接觸到混沌虛空的瞬間凝結成冰冷的血珠,環繞在他們周圍,構成一幅慘烈絕倫的星圖。
    可肉身的劇痛,神魂的撕裂,此刻都已麻木。
    一種更深邃、更徹底的痛,源自血脈最深處的羈絆,正將他們的心神徹底碾碎。
    古往今來,十二祖巫,一體同生。
    他們是盤古精血所化,是天地間最親密無間的手足。
    同進同退,是銘刻在他們生命本源中的法則。
    而今,一日之內,四位兄弟,形神俱滅。
    共工的怒濤,祝融的烈焰,天吳的狂風,翕茲的電光……那些熟悉的大道氣息,在洪荒天地間,被徹底抹去了痕跡。
    肝腸寸斷。
    神魂崩裂。
    這種痛,讓帝江等人心中隻剩下一片血色的虛無,以及從虛無中滋生出的,要將這片天地一同拖入毀滅的瘋狂。
    帝江的目光,緩緩轉動。
    那兩顆燃燒的血日,越過破碎的星河,越過無數屍骸,最終鎖定了另一端的身影。
    帝俊。
    太一。
    他們的狀態同樣萎靡到了極點。
    帝俊頭頂的河圖洛書星光暗淡,原本籠罩周身的億萬星辰虛影,此刻隻剩下稀稀拉拉的幾點,明滅不定。
    太一手中的混沌鍾,那鎮壓鴻蒙的無上至寶,此刻鍾體上遍布裂痕,發出的嗡鳴不再是霸道的鎮壓之音,反而透著一股不堪重負的哀鳴。
    催動屠巫劍,斬殺四位祖巫,這驚天動地的偉業,幾乎抽幹了整個妖族天庭的氣運,也耗盡了他們兄弟十之七八的法力與本源。
    他們的氣血,潰敗了。
    金烏真火的光芒,從璀璨的金色,跌落到了暗淡的橘紅,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混賬!”
    帝江的咆哮,不再是單純的聲音,而是空間法則的怒吼。
    “今日,爾等妖族的畜生,一個都不能走!”
    這一聲,震得星空寰宇劇烈搖晃,無數星辰在這神威之下偏離了億萬年的軌跡。
    “帝俊太一!”
    帝江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帶著血與淚的詛咒。
    “本座要你等,為我四位兄弟……償命!”
    話音落下的瞬間,不是一個人的動作,而是八個人的同步。
    沒有交流。
    沒有眼神示意。
    當“償命”二字響徹天地的刹那,八大祖巫,再一次含恨出手。
    這一次,再無半分保留。
    再無一絲防禦。
    他們將自己殘破的巫神之軀,徹底當成了引爆大道法則的祭品。
    “轟!”
    帝江身形一動,他周圍的萬裏空間瞬間塌陷、折疊、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漆黑裂縫,朝著帝俊太一斬去!
    這是空間之道的極致,是切割,是放逐,是終結!
    燭九陰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睛裏,沒有瞳孔,隻有一條奔流不息的時間長河。
    河水逆流,朝著妖族大軍衝刷而去,所過之處,星辰腐朽,仙神衰老,一切都在走向時間的盡頭。
    “吼!”
    強良仰天長嘯,虎首人身之上,億萬道紫霄神雷匯聚成一柄貫穿天地的雷矛,矛尖所指,萬法辟易!
    玄冥、奢比屍、蓐收、句芒……
    八道身影,八種代表著天地本源的大道法則,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綻放。
    空間、時間、雷霆、寒冰、劇毒、庚金、乙木……
    諸般法則交織,秩序神鏈纏繞。
    它們不再是單獨的神通,而是匯聚成了一股毀滅的洪流,彼此輝映,互相增幅,其光芒之盛,瞬間撕裂了搖搖欲墜的洪荒蒼穹,讓九天之上的混沌之氣都為之倒灌!
    瘋了!
    所有窺探此地戰局的大能,腦海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帝江他們,徹底瘋了。
    這是一種完全舍棄了生機的打法。
    他們的身軀在法則的洪流中寸寸開裂,鮮血如瀑布般灑落,但他們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隻有焚盡一切的決絕。
    毫無防禦。
    不計後果。
    隻是一味地攻殺,攻殺,再攻殺!
    將自己的一切,生命、神魂、道果,全部押上,隻為換取敵人的徹底滅亡。
    “帝江等人,這是要徹底搏命了。”
    九幽血海深處,冥河老祖身前的元屠、阿鼻二劍不住顫鳴,似乎在為那股純粹的殺意而共振。
    “以八位祖巫殘存的本源為代價,引爆大道……帝俊太一若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昆侖山,元始的目光穿透無盡虛空,落在那片毀滅的戰場,麵色凝重。
    “唉……”
    媧皇宮內,女媧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那歎息中充滿了無力與悲憫。
    “大戰至此,已是再無退路,你死我活了。”
    一位隱世的大能如此感歎,聲音在天地間回蕩,引得眾生紛紛點頭。
    世間固然素有量劫,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
    但親眼目睹這洪荒最頂尖的兩大族群,以如此慘烈的方式走向共同的毀滅,將天地都打得崩碎,將大道都攪得混亂。
    這種拚到最後一滴血,燃盡最後一絲魂的瘋狂。
    還是讓所有觀戰的生靈,感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震撼與心驚。
    場中。
    殺氣貫穿霄漢,將天穹撕裂出無數道漆黑的裂痕。
    帝江為首的祖巫們,肉身殘破,神血淋漓,卻燃燒著最後的生命本源,化作一道道貫穿天地的血色流光,決死衝殺而來。
    那股同歸於盡的暴烈意誌,讓整片洪荒戰場都在為之顫栗。
    即便是帝俊太一,這兩尊屹立於天地之巔的妖族皇者,其金色的瞳孔之中,也倒映出那十二道毀滅一切的血影,神魂都感到一陣刺痛。
    他們身軀周圍繚繞的皇道龍氣,在這股決絕的衝擊下,竟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
    “不可硬拚!”
    太一的聲音響起,低沉,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冷靜。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無上偉力從混沌鍾上敲擊而出,震蕩在帝俊的心神之中。
    “巫族已是油盡燈枯,最後的瘋狂罷了。”
    “我等隻需暫避其鋒,拖下去,他們必死無疑!”
    他的目光銳利,瞬間洞穿了戰局的本質。
    此戰,妖族付出的代價同樣慘烈無比,周天星鬥大陣幾近崩毀,億萬妖神隕落如雨。
    但妖族的目標,從來不是與巫族陪葬。
    他們要的是君臨三界,執掌天地的無上權柄。
    為此,必須保留最後的元氣。
    太一向來以戰狂之名威震洪荒,他的混沌鍾下,不知鎮壓了多少強敵。
    今日,連他也生出了退避之意,可見帝江等人那燃燒一切的姿態,究竟帶來了何等恐怖的壓迫感。
    那不是戰鬥,那是獻祭。
    以自身的一切為祭品,隻為拖著敵人一同墜入永恒的寂滅。
    帝俊眼中的暴戾殺意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冰冷。
    他頷首。
    太一說得對。
    一念至此,他的目光轉動,落在了不遠處氣息尚算平穩的鯤鵬身上。
    “妖師!”
    帝俊的聲音威嚴響起,帶著不容抗拒的皇者敕令。
    “祭出你的妖師宮,為我等擋住他們片刻!”
    “隻待我等喘息恢複,便是這群巫蠻的死期!”
    他的決斷快到極致。
    鯤鵬的妖師宮,乃是匯聚了北冥無盡寒煞與妖族氣運而成的極品先天靈寶,其防禦力之強,在整個洪荒都足以排進前列。
    用它來抵擋祖巫們最後的瘋狂,無疑是最佳選擇。
    隻要爭取到那短短的片刻喘息之機,勝負的天平就將徹底倒向妖族。
    然而。
    帝俊的敕令之音猶在虛空中回蕩,鯤鵬卻並未如往常一般立刻領命。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那張素來陰鷙的麵龐上,神色劇烈變幻,青白交替,仿佛有無數個念頭在他的心海之中激烈碰撞、廝殺。
    怎麽辦?!
    真的要為了妖族,流盡自己的最後一滴血麽?
    鯤鵬的眼角餘光掃過戰場。
    帝俊、太一,已是強弩之末,神力消耗巨大。
    帝江、祝融,看似淒慘,但那十二道身影體內奔湧的氣血,卻依舊浩瀚得如同沸騰的血海,深不見底。
    他看得比帝俊太一更清楚。
    繼續死戰下去,妖族的結局,大概率不是慘勝。
    而是……滅亡!
    鯤鵬的心髒,那顆由億萬年玄冰凝結而成的道心,在這一刻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鯤鵬,不是為了忠誠才加入妖庭的。
    他為的,是那滔天的妖族氣運,是那能夠助他窺探更高境界的修行資糧。
    他與帝俊太一,從來都隻是交易。
    如今,這艘名為“妖庭”的大船,即將傾覆。
    難道還要自己這個“乘客”,陪著船長一同沉入海底麽?
    可笑!
    自始至終,他都保留了相當一部分實力,在渾水摸魚,為的就是應對眼下這種最壞的局麵。
    所謂的為了妖族赴死……
    那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這片天地,誰都可能隕落,唯有他鯤鵬,要活下去!
    活到最後!
    一瞬間的權衡,已是億萬年的決斷。
    鯤鵬那閃爍不定的眼神,驟然化為一片徹骨的冰冷與決絕。
    他攫取的妖族氣運,已經足夠多了。
    經此一戰,妖族就算僥幸不滅,也必定元氣大傷,再無往日榮光,對他而言,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既然如此……
    與其陪葬,不如……取走最後的酬勞!
    一抹極度森然的弧度,在他嘴角緩緩勾起。
    “本座,受妖庭氣運加持,方有今日。”
    他的聲音突然響起,沙啞而詭異,清晰地傳入了場中每一個存在的耳中。
    “今日血戰至此,也算是仁至義盡。”
    “嗬嗬……”
    一聲輕笑,充滿了無盡的嘲弄與涼薄。
    “至於這最終的結局如何,本座……恕不奉陪了!”
    話音落下的刹那!
    帝俊與太一的身體猛然一僵,金色的瞳孔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他們腦海中轟然一響,一股被最信任之人從背後捅穿心髒的冰冷寒意,從神魂深處瘋狂湧出。
    背叛!
    鯤鵬,要背叛妖族!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還未來得及化為怒吼——
    鯤鵬動了!
    他的話音甚至還未徹底消散,身形便已化作一道無法用目光捕捉的虛影。
    一隻枯瘦卻蘊含著無盡吞噬之力的大手,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帝俊身前的護體神光!
    探!抓!
    目標,正是帝俊頭頂之上,因為主人心神動蕩而光芒略顯暗淡的河圖洛書!
    那兩件鎮壓妖族氣運的無上靈寶,被那隻大手一把抓住,光芒瞬間熄滅,被一股絕強的力量硬生生扯斷了與帝俊之間的神魂聯係!
    “你敢!”
    帝俊睚眥欲裂,發出了震動寰宇的怒吼。
    但一切都太晚了。
    鯤鵬一擊得手,沒有絲毫的貪戀與遲疑。
    他將河圖洛書卷入袖中。
    下一瞬,其身形驟然變得虛幻,仿佛要融入虛無。
    那是屬於鯤鵬的本命神通,冠絕洪荒的天下極速!
    其身化鵬,扶搖而上,一瞬九萬裏,撕裂乾坤,遁入無盡虛空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抽離了意義。
    上一瞬,還是撼天動地的法則對撞,是億萬妖神搏命的怒吼。
    下一瞬,隻餘一道遠遁天際、正在急速黯淡的流光。
    鯤鵬走了。
    卷走了帝俊的伴生至寶,河圖洛書。
    那流光,便是河圖洛書最後的輝光。
    它在宣告一個事實。
    妖師,叛了。
    死寂。
    一種比宇宙終結還要徹底的死寂,籠罩了整個三十三重天。
    風停了。
    血止了。
    就連廝殺到眼球充血的巫、妖兩族大軍,都停滯了。
    無數妖族士卒,還維持著揮刀劈砍的姿態,臉上的猙獰卻凝固成一片茫然。
    他們的神念瘋狂掃視,試圖捕捉那熟悉的氣息,卻隻換來一片冰冷的虛無。
    妖師宮的方向,空了。
    那個原本應該坐鎮中樞,調度億萬妖兵,推演周天星鬥大陣生機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麽會?
    為什麽?
    無數妖神腦中一片空白,道心嗡鳴,幾乎當場崩裂。
    就連帝江、燭九陰這等殺伐無算的祖巫,其撼天動地的巫神真身,都出現了一刹那的凝滯。
    空間,在他們周身停頓。
    時間,在他們瞳中放緩。
    他們同樣沒有料到這一幕。
    但那凝滯,僅僅持續了不足一息。
    隨即,一種極致的、毫不掩飾的狂喜,在八大祖巫的麵龐上炸開。
    帝江那張布滿空間道紋的臉上,肌肉扭曲,化作一個猙獰而痛快的笑容。
    “哈哈……”
    笑聲不高,卻沉悶如億萬神山同時砸落,震得無數妖神氣血翻騰,口鼻溢血。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陡然拔高,化作洞穿天穹的雷暴,撕裂了這片死寂的虛空。
    “帝俊!太一!”
    帝江伸出一根足以撐起天穹的巨指,遙遙點向那兩道燃燒著金色烈焰的至尊身影。
    “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
    “這就是爾等耗費無盡心血,誇口能與天地同壽的妖庭?”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快意與鄙夷。
    “一盤散沙!”
    “一個笑話!”
    “連你們最信任的妖師,你們委以重任、分享氣運的肱骨之臣,都在這生死關頭棄你們而去!”
    “他不但自己逃了,還卷走了你們鎮壓妖族氣運的至寶!”
    “現在,你還拿什麽與我巫族鬥?!”
    “拿你那可笑的帝皇尊嚴嗎?!”
    嘲諷!
    每一個字,都化作最惡毒的刀刃,精準地剜在帝俊與太一的心頭。
    每一個詞,都變成最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整個妖族的臉上。
    帝俊周身熊熊燃燒的太陽真火,猛地一滯,而後轟然暴漲,金色的火焰邊緣,竟浮現出一抹妖異的暗紅。
    那是帝血在沸騰,是皇者之怒在燃燒!
    太一手中的混沌鍾,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嗡鳴,鍾體之上,日月星辰、地水火風的景象瘋狂流轉,幾欲失控。
    可惡!
    可惡啊!!
    帝俊的雙拳死死攥緊,指甲刺入掌心,流淌出的金色血液瞬間被真火蒸發。
    他怎麽也想不到。
    鯤鵬!
    那個素來謹慎、甚至有些怯懦的北冥之主,竟然隱藏得如此之深!
    其心機,其隱忍,其決絕,都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背叛!
    這不僅僅是背叛!
    這是在妖族最危急的時刻,從內部捅上的、最致命的一刀!
    河圖洛書的失去,不僅是戰力上的削弱,更是對整個妖族氣運的沉重打擊。
    那是妖族秩序的象征,是周天星鬥大陣的核心。
    失去了它,大陣便有了無法彌補的缺憾。
    失去了它,妖族的未來,便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果然!
    帝俊的目光掃過全場。
    那殘存的、浴血奮戰的妖族大軍,臉上最後的一絲血色,正在飛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
    連妖師都跑了。
    連河圖洛書都被卷走了。
    他們,還有什麽希望?
    天,要亡我妖族嗎?
    十大妖聖,白澤、計蒙、英招……這些自上古便追隨帝俊的忠誠戰將,此刻也盡數沉默。
    他們的臉色,比死灰還要難看。
    有憤怒,有不甘,有羞辱,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回天的悲涼。
    然而,戰場之上,敵人不會給你任何悲傷的時間。
    帝江的嘲諷,隻是奏響了最終殺伐的序曲。
    “殺!”
    一聲令下,八大祖巫不再有任何保留。
    帝江真身一步踏出,億萬裏虛空瞬間凝固,化作一個絕對的囚籠,將所有殘存的妖族高層盡數封鎖在內。
    空間法則,化作無形的牆壁,堅不可摧。
    燭九陰雙目開闔,時間長河的虛影奔湧而現,籠罩全場。
    在長河的衝刷下,妖聖們的護體神光在急速衰老、腐朽、崩解。
    水神共工,火神祝融,同時咆哮。
    一者引動天河之水倒灌,那不是凡水,而是能消融元神、熄滅真火的九天弱水。
    一者催動滅世之炎焚天,那不是凡火,而是源自天地開辟之初,能焚盡萬物的本源神焰。
    水火交織,並非相互抵消,而是在一種更高層次的法則下,化作了最為恐怖的毀滅磨盤。
    這一刻,八大祖巫周身爆發出的神芒,將帝俊太一的太陽真火都壓製了下去。
    那光芒,是法則的具現,是大道的顯化,是純粹力量的極致。
    諸般法則秩序,如同一道席卷天地的海嘯,攜帶著讓大羅金仙都要顫栗的恐怖威壓,朝著妖庭眾人當頭拍下。
    隻一瞬間。
    十大妖聖,這些縱橫洪荒,威名赫赫的無上強者,同時發出了驚恐到變調的尖叫。
    “啊……不!”
    計蒙怒吼,他顯化出龍頭人身的真身,揮舞著神兵試圖抵擋,但那神兵在法則浪潮麵前,寸寸斷裂,化為齏粉。
    “我的元神!”
    英招發出淒厲的慘嚎,他看到自己的肉身在水火中湮滅,更恐怖的是,他那堅不可摧的元神,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扯、磨滅!
    “陛下!救我……”
    白澤艱難地轉過頭,望向帝俊的方向,眼中滿是祈求與絕望。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所有的慘叫。
    所有的求救。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法則席卷而過。
    噗!噗!噗!
    十大妖聖的肉身,不分先後,同時炸裂。
    那堅比金剛的妖神之軀,脆弱得如同瓷器,爆開成漫天血雨。
    每一滴血,都蘊含著恐怖的能量,卻在落下的瞬間,就被後續的法則之力徹底蒸發。
    他們的元神,連遁逃的機會都沒有。
    剛一離體,就被帝江封鎖的空間,以及燭九陰遲滯的時間牢牢鎖死在原地。
    緊接著,水、火、風、雷……諸般毀滅法則一擁而上。
    如同被無數餓狼包圍的羔羊。
    那些曾經光耀萬古的元神,被直接撕裂,攪碎,磨滅。
    最終,化作最本源的光點,徹底消散於虛無之中。
    十大妖聖。
    妖庭的擎天之柱。
    就此,身死道消。
    形神俱滅。
    不存於世。
    這一幕,讓屹立於九天之上的妖族天帝,神情徹底扭曲。
    帝俊眼眶之中,金色的神焰轟然暴漲,幾乎要焚穿虛空。
    太一握住混沌鍾的手背上,青筋根根賁起,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死一樣的慘白。
    死了。
    十大妖聖,妖族天庭的擎天玉柱,就這麽在他們眼前,被那群瘋子一一屠戮,神魂俱滅。
    可他們甚至來不及為之心痛,來不及發泄那焚盡八荒的怒火。
    因為,死亡的陰影,已經撲麵而來。
    帝江!
    為首的祖巫,那張萬古不變的臉上,此刻隻剩下一種情緒——毀滅。
    誅殺妖聖之後,他染血的身軀沒有絲毫停頓,步伐踏碎虛空,裹挾著身後十一位兄弟最後燃燒的生命之光,再一次,朝著妖族最後的屏障,帝俊、太一、伏羲,悍然殺至!
    “妖族的畜生!”
    祝融的聲音響徹天地,那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種燃燒神魂發出的絕響,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與火的灼痛。
    “今日本座幾人縱然是死,也要拉爾等墊背,為我巫族陪葬!”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祝融癲狂的大笑,那笑聲撕裂,扭曲,不似生靈能發出的聲音,其中蘊含的決絕與瘋狂,讓遠在億萬裏外觀戰的諸天大能,都感到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頭皮發麻。
    這不是一句玩笑。
    更不是一句狠話。
    所有人都看得分明,十二祖巫的身軀之上,早已布滿了細密的裂痕,那不是傷,而是他們承載的力量,已經遠遠超出了肉身的極限。
    他們的生命本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化作此刻驚天動地的戰力。
    他們在燃燒自己。
    以身為薪,以魂為柴,點燃了巫族最後的,也是最璀璨的一捧火焰。
    以命換命!
    這是他們唯一剩下的選擇,也是巫族刻在骨子裏的驕傲。
    話音未落!
    祝融的身形陡然消失。
    不,不是消失。
    是他的速度,再一次超越了神念所能捕捉的極限!
    一步踏出,便是數十萬裏疆域的跨越,空間在他腳下脆弱得如同一張薄紙。
    再出現時,他已在帝俊麵前。
    那雙虯結著無上偉力,仿佛能撕裂星辰的雙臂,在此刻猛然張開。
    那是一個擁抱。
    一個死亡的擁抱。
    下一刻,帝俊隻覺周身時空一滯,一股無法抗拒,無法掙脫的巨力,便將他死死地禁錮在了祝融的雙臂之中。
    那不是法力,不是神通。
    那是一個祖巫,將自己全部的生命、意誌、力量,凝聚於一點的純粹的“力”!
    “你敢!”
    帝俊目眥欲裂,天帝的威嚴在這一刻蕩然無存,隻剩下被絕望與瘋狂攫住的野獸。
    這是要幹什麽?!
    所有目睹此景的生靈,心中都生出同一個荒謬而又驚悚的念頭。
    祝融用行動回答了他們。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雙臂的肌肉墳起,將帝俊的身軀箍得更緊,骨骼碎裂的聲響清晰可聞。
    而後,他轉過身,背對著眾生,麵向那根撐起天地的擎天玉柱。
    不周山!
    他裹挾著帝俊,以一種自毀,不,是同歸於盡的姿態,化作一道血色的流光,朝著那座神山,狠狠地撞了過去!
    “嘶……”
    洪荒萬靈,無數大能,此刻腦中皆是一片空白。
    有大羅金仙失手打翻了身前的瓊漿玉液,有妖神驚得跌坐在地,更多的人,隻是張著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明白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祝融的意圖。
    他要用自己祖巫的身軀,加上妖族天帝的帝軀,這兩具洪荒最頂級的肉身,去撼動那座連聖人都無法損毀分毫的天地之根。
    他要用自己的命,去鎮殺帝俊。
    他要用自己的死,去撬動整個世界的根基。
    巫族的血性,竟能剛烈至此!
    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在祝融撞向不周山的那一刻,其餘的祖巫,動了。
    他們用同樣的方式,選擇了同樣的目標。
    “太一!”
    帝江的嘶吼,震得萬道哀鳴。
    他沒有衝向別人,目標明確,直指那位手持先天至寶,萬法不侵的東皇太一。
    後者頭頂的混沌鍾,在此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鍾聲悠悠,鎮壓地火水風,定住周遭時空。
    然而,帝江的眼中,隻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他甚至沒有去硬撼混沌鍾的防禦。
    一念之間。
    以他與太一為中心的萬丈空間,陡然向內塌陷,壓縮!
    空間,在他的掌控下,化作了最恐怖的武器。
    混沌鍾的護體神光,在這極致的擠壓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扭曲聲,光芒急劇黯淡。
    而後,帝江的身軀,帶著一往無前的決死之意,狠狠地撞了上去。
    麻了。
    腦子徹底麻了。
    眾生看著這一幕,已經無法思考。
    是該驚歎於巫族的血性,還是該唾罵他們的瘋狂?
    然而,所有的念頭,都在下一瞬間,被一聲足以撕裂整個洪荒的巨響,徹底清空。
    轟!
    那不是聲音。
    那是一道毀滅性的天音,直接在每一個生靈的元神深處炸開。
    祝融與帝俊的身軀,在那恐怖的撞擊中,沒有分毫懸念。
    無論是祖巫真身,還是天帝帝軀,都在那極致的力量下,瞬間爆碎,化作漫天血雨與金色的光點。
    兩位站在洪荒頂點的至強者,就此喋血,形神俱滅。
    但,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那一道天音響徹。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了不周山上。
    隻見那巍峨億萬丈,撐起天與地的神山之上,一道巨大的裂縫,自剛剛的撞擊點,陡然蔓延而出!
    那裂痕初時細若發絲,卻在瞬息之間,化作一道猙獰的傷疤,貫穿了山體!
    哢嚓——哢嚓嚓——
    那是天地的脊梁在哀鳴,是整個洪荒世界根基崩裂的喪鍾!
    天柱....就要崩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