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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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陽師兄!”我抱起小孩就跑,可我哪跑的過它。
    李丹陽一步躍到它身後,手中寶劍貫穿它的身體。接著就見它身上“騰”的一下,從被劍刺透的傷口燒起來。
    至此,整個街上的稻草人全部化為灰燼。
    我抱著的小孩已經被嚇傻了,整個人緊緊拽著我,生怕我拋下他不管。
    李丹陽走過來,說道:“沒事吧?”
    “沒事,還有嗎?”我問道。
    “沒了。”
    我抱著小孩走回孫鵬家裏,打開屋子裏燈,小孩這才清醒,抱著我哇哇大哭。
    欺負孩子我經驗豐富,在白雲觀沒少欺負青雲。但這孩子哭了我卻束手無策,隻能求助李丹陽。李丹陽過來接過小孩,把他放床上,不停的逗他玩。
    許是孫鵬被我們吵醒了,許是他本來就沒睡,聽到同伴的哭聲,他從那個屋子出來,見我和李丹陽正在哄他的夥伴,悄聲說道:“孫磊,你不是說你膽子最大了嗎?”
    見孫鵬進來,還嘲笑他,孫磊頓時把眼淚憋了回去。他們兩個真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即使在半夜也沒有困意。我實在熬不住,靠著牆睡著了,睡前耳邊還是他們兩個自以為聲音很小的悄悄話聲。
    等我再醒的時候,孫磊的家人正在孫鵬家裏。我一眼就認出孫磊的媽媽,昨天畢竟見過。李丹陽正和他們聊著,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我簡單的洗了個臉,走出屋子。院裏人見我出來,尤其是孫磊,抱住我的胳膊就搖。
    “假假,我阿娘說要謝謝你和叔叔。”
    見他有些可愛,我不禁揉著他的頭發,彎下腰說:“怎麽感謝我們呀。”
    “阿巴已經在做飯了,一會兒都去我家吃肉。”
    我看向李丹陽,李丹陽微微點了點頭。
    我對孫磊說道:“好呀,那姐姐一會就去你家吃嘍。”
    孫磊的媽媽,也過來對我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但她的話我隻能聽個大概,最後還是李丹陽在一邊做翻譯我才聽懂。等到了飯點,孫磊拉著我們一起去他家。一起來的還有孫鵬,他們在一起總是打鬧,這不由讓我想起毛毛和張鬆,也不知他們兩個最近怎麽樣。
    這裏的建築都差不多一樣,黃土和著稻草做的院牆,屋子都是分東屋西屋,兩屋中間是做飯、喝水的地方,叫窗戶地下。孫磊的爸爸正在灶台做飯,他叫孫瑞明,和村子裏的人一樣,世代都在這裏為農。
    進了東屋,和孫鵬家布置相同,靠南邊是床,北邊貼牆是兩個木櫃,牆上掛著一個圓表。不過在我看到表邊上的一副畫時,心神巨震。
    那畫中人的一顰一笑,眉目中的風情萬種,那溫婉的氣質……
    李丹陽見我對著牆上的畫發愣,拍了拍我的肩膀,問我:“愣什麽呢。”
    我這才緩過神來,忙走出東屋,看著窗戶地下正在蒸菜的孫瑞明,說:“叔叔,您家那幅畫是哪來的?”
    孫瑞明見我問出這麽一個問題,一臉疑惑的看著我說道:“這是老一輩留下來的,我看著畫的人挺好看,就一直掛在那當裝飾。”
    李丹陽也看出我狀態不對,問道:“小妹,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這事跟他一句兩句也講不清,於是我問道:“叔叔,那您認識畫裏的人嗎?”
    孫瑞明搖搖頭,說:“這我就不認識了,不過我阿耶肯定知道。”
    正說著,院子門就進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看那年紀最少得九十歲了。他走路顫顫巍巍的,行動遲緩。孫瑞明說:“剛來回來,你可以問問阿耶。”
    孫瑞明將老人扶進東屋,問他:“阿耶,你記不記得那個畫兒是畫的誰啊?”
    他指著牆上的畫問道。
    “記得,記得。”
    我雖然聽不太懂他們這邊的話,但這個記得我卻聽得清清楚楚。我激動的坐在他邊上,問他:“爺爺,那畫是怎麽來的啊?”
    老人明顯也聽不懂我的話,最後還是李丹陽從中翻譯,我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那幅畫上的人,之所以讓我如此情難自禁,是因為我永遠都忘不了那美麗的臉龐,她正是謝寶儀!
    原來自孫浩和謝寶儀分別後,孫浩在縣城裏埋頭苦讀,不顧嚴寒酷暑,誓要金榜題名,風風光光的贏取謝寶儀。然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孫浩第一次科舉落榜了。他從此變得一蹶不振,在京城的堂兄見他每日拿著一張欠條,不吃也不喝,本就瘦弱的孫浩在一次淋雨後,終於病倒了。幸好這裏是京城,堂兄又是做生意的,家裏有些家資,在請名醫聖手診治後,孫浩的病情也逐漸好轉。堂兄不明白孫浩為何整日看一張欠條,以為他是因為債務愁眉苦臉。
    孫浩這時候才向堂兄說明這欠條以及與謝寶儀的相識經過,堂兄便說:“你若真覺得落榜對不起謝家娘子,就更該發憤圖強,爭取在下次科舉中試,風風光光的將謝家娘子迎娶進我孫家。似你這樣,每日魂不守舍,自怨自艾,不如早些斷了對謝家娘子的念想,省得耽誤人家。”
    堂兄的一席話如當頭棒喝,孫浩自此再次捧起書本,堂兄見他每日苦讀,心中安慰,常對旁人說:“我堂弟將來定能金榜題名,為我孫家光宗耀祖。”
    就這樣又過了兩年,孫浩每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沉浸在書海裏。然那場大雨的後遺症逐漸顯現,每到冬日,孫浩都會咳嗽不停,最後竟然咳血。眼看春試之期馬上到了,孫浩為了拿個好名次,不耽誤時間,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堂兄。
    可日複一日的咳血,孫浩臉色蒼白,堂兄也看出不對。趕忙叫來大夫診治,這一摸脈,大夫眉頭緊皺。
    孫浩看到大夫的樣子,就問:“大夫,我這病情到底如何?”
    開始大夫不欲當他麵說,奈何孫浩執拗,大夫隻留下一句:“病入膏肓,藥石無救。”
    孫浩如遭重擊。
    從此之後,孫浩每日仍徹夜讀書。堂兄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等來年春天,堂兄院子裏的桃花開了,似謝寶儀的一雙桃花眼,正對著自己微笑。
    不出所料,春試榜單張貼之時,孫浩榜上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