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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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喜之下,孫浩一口鮮血噴出,昏迷過去。
    他已到了油盡燈枯之地,在生命的最後幾天,他每日對著堂兄家裏的桃樹,拿著畫筆,塗塗畫畫,謝寶儀的樣子在他的筆墨下躍然紙上。隨著最後一筆落下,孫浩癱倒在地,春風吹過桃花,一片花瓣落在畫上。
    堂兄操辦了孫浩的葬禮,孫浩的遺囑上寫著,讓堂兄將自己的榜單名次、那張欠條、還有自己的一封信,送回李家莊。可堂兄還沒來得及送信,就遇到八國聯軍進京城,堂兄為了逃難,回了江西老家,那幅畫也被他帶了回去。這就導致謝寶儀一直沒等到孫浩的消息,最後鬱鬱而終。
    聽完老人的話,我心中唏噓,一開始我還以為孫浩喜新厭舊,拋棄了謝寶儀,沒想到孫浩的命運也如此不濟。
    “那您還留著那些東西嗎?”我問。
    老人慢吞吞的從床上站起來,帶著我和李丹陽打開櫃子,在櫃子最底下,藏著一個木盒,雖然過去百年,卻絲毫無損。打開一看,那封信,還有一張已經破舊的欠條,都在裏麵,唯獨榜單不見了,可能是時間太久,遺失了吧。
    經過我的敘述,老人同意把這個木盒交給我。
    最後這頓飯我是一點都吃不下去,向孫磊家人道歉後,我獨自走出他家,站在村子後麵,看著大片的稻田,心裏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李丹陽出現在我旁邊,說道:“世間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我雖然沒經曆過感情,但也為謝寶儀和孫浩的愛情感染。
    “丹陽師兄,羽毫石和《陰符錄》的事已經有了結果,現在我想回老家一趟。”
    “也好,等我們一起回天師府,我向師父請求,和你一起回去,正好我也想回白雲觀看看。”
    “多謝丹陽師兄!”
    “跟我還客氣什麽。”李丹陽說。
    就這樣,我們一起回了天師府,李丹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張敬之,張敬之撫須道:“既然知曉是鬼族拿了就好辦,我倒要去問問他鬼梁圖什麽意思!”
    “父親息怒!”張平陰說道。
    “還是爺爺對我好。”我笑著說。
    張敬之看著我說:“你個小鬼靈精!”
    最後李丹陽並沒能和我一起回老家,而是被張大師吩咐,帶著爾瑪去見見世麵。
    我走的時候,青雲倒是拿出一顆平安符給了我。
    “謝謝!”我笑著說。
    現在青雲的個頭都快趕上我了,這一年來他長高好多。
    我一個人走下龍虎山,踏上回家的旅程。
    走進火車站,忙碌的綠皮火車嗚嗚叫著。我檢完票後找到自己的座位,倚靠著身體,看向車窗外。路邊的景色一閃而過,我的不由想到謝寶儀,輕輕一歎。
    在我邊上,是一個阿姨,聽口音是南方人,聲音比較細,也在bj下車。我對麵是兩個東北大叔,一個村的,他們在廣東打工,現在工程幹完了,兩人就一起回東北老家。東北人非常熱情,見我一個小姑娘獨自坐火車,就問:“去哪兒?”
    我說:“bj。”
    “那得到bj西下車啊,這一路可不近。”
    有了話題,自然而然就聊起天。我邊上的阿姨也加入談話,那兩個東北大叔很幽默,把我和阿姨逗的哈哈大笑。本來以為這趟旅程會很無聊,沒想到這麽有趣。他們三個打起撲克,但我不會玩,隻能給他們湊個手。
    一天就這麽簡單的過去了,到了晚上,他們都拿著泡麵去車廂頭接熱水,回來後不知為什麽,聊著聊著就聊起邪門的事了。俗話說,半夜不說鬼,但我對麵的東北大叔口才很好,講的事引人入勝,不知不覺車廂裏很多人都圍了過來。
    我也被他講的故事吸引,一直都在聽他說。聽到後麵,我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這兩天都在火車上度過,好在有對麵倆大叔,不然要無聊死。到了北京西站,我和他們兩個還有旁邊的阿姨道別。坐上回老家的客車。
    看到熟悉的山,我的心中一陣感慨。到了縣城的車站時,我坐上回村的汽車。司機還是以前那個司機,十多年過去,他的樣子變化倒是不大。
    一直坐到下午五六點,我才回到村裏。我一回來,正好被老村長看到。他現在已經不是村長了,在春河岸邊開了個養豬場。見我回來,他熱情的說:“小妹,這兩年去哪了?也不見你回來。”
    “去外邊溜達溜達!”打過招呼後,我徑直回了家。一路上引起不少村民的注意,現在村裏人開化很多,對我沒什麽敵意。見了麵我也都打著招呼,他們也都會回應。
    再次站在家門前,心中泛起一陣感慨。大門經過這兩年的風吹雨打,更加破舊了。我到熟悉的院牆上,拿開那塊磚頭,鑰匙靜靜躺在那裏。不過由於雨水的浸泡,上麵長了鏽。
    我拿起鑰匙,輕輕一擰,鎖就開了。
    推開門,院子裏滿是枯葉,樹根下的石桌上也都是爛樹葉。這兩年家裏沒人,整個院子看起來一點人氣都沒有,非常荒蕪。
    我正想著,一股悲傷的情緒充滿心頭。現在我不僅沒找到爺爺,就連羽毫石也弄丟了。
    打開屋門,灰塵嗆得我捏住鼻子。我用手在鼻子前呼扇,家裏的熟悉的陳設,我一直收拾到半夜,才把屋裏和院子收拾幹淨。
    我準備在家裏住幾天。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把被子拿到院子裏晾曬,不然有一股發黴的味道,我非常不喜歡。
    帶著木盒,我準備去李家莊,我忽然有些迫不及待,就像有人在驅使我一樣。到李家莊後,我先是找到李連普,在他們的一起見證下,我把孫浩的遺物在謝寶儀墳前燒了。
    當我把那張欠條和信放進火裏的時候,柔和的火苗突然火光衝天,比我人還高。在火焰裏,我看到謝寶儀和孫浩的影子,她深情的捧著孫浩的下巴,眼淚成線。孫浩也緊緊抱著謝寶儀,隻是這個擁抱,整整遲了一百年。
    現在我總算明白謝寶儀唱的那句“你休要金榜無名誓不歸”的含義了,也許在她心裏,並不需要孫浩金榜題名,這隻是她激勵孫浩的一句話而已。
    不管怎樣,他們纏綿悱惻的愛情,總算有了一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