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改造了一下，”陳安安壓低聲音說，“現在，招鬼符在你手裏能正常起作用，而且不會害你的命。”
    何瀟舉起招鬼符一看，背麵眼鏡男鮮血淋漓的臉不見了，變成了自己的臉。
    而且，看上去是一張健康的臉。
    陳安安還想說些什麽，陳詩酒卻突然看了過來，她隻能低著頭走開了。
    “行吧，這輛車俺來開。”不知陳詩酒對牛驀說了什麽，他同意了駕駛這輛破車送大家到節支院。
    車門在這時咣當一聲掉了下來，窣窣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似乎是對眾人上車的邀請。
    規則怪談“蟲巢”，正式啟程。
    何瀟排在隊尾最後一個上了車。他本想挑一個角落的位置一個人坐下來，好好思考下一步該怎麽做。
    但是，畫屍醜卻湊到了他旁邊。
    這個老頭看上去像新死幾天的幹屍，皮膚白得像蠟，說話時瞳孔不住地亂翻，暗黃色的膿液從眼眶裏緩緩滲出。
    “我能坐這裏嗎？其他的座位上都是蟲子。”
    何瀟隻好點點頭。
    但是，他並未看見任何一個座位上有畫屍醜所說的蟲子。車廂內雖然非常髒亂，但座位在他眼裏還是幹淨的。
    畫屍醜欣喜地在他旁邊坐下。他的動作太劇烈，全身骨頭都哢嚓哢嚓地響了起來。
    口袋裏的身份牌也落在了地上。
    上麵的兩個字是“保安”。
    不就是保安嗎，之前為什麽不願意給我們看呢？
    當然，讓這樣一個將行就木的老頭當保護我們的“保安”，細想來還是有一點地獄的。
    畫屍醜彎下腰去撿牌子，何瀟便轉頭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
    就在這時，車身劇烈一抖，大巴突然急速起步了！
    何瀟猝不及防，慣性的作用讓他突然往後一仰，頭重重地摔到了堅硬的靠背上！
    這一撞讓他頭暈眼花，隔壁畫屍醜在他眼裏攔腰斷成了兩節！
    但是，他一揉眼睛，發現畫屍醜安然無恙地坐在座位上，刷著手機。
    “我去，你會不會開車啊！”墨燼生痛罵道！
    司機牛驀沒有回答。他似乎沉浸在了某種狂熱當中，視線直勾勾盯著前方，右腳死死踩住了油門。
    時速表的指針，正在不斷往上飆！
    快要散架的大巴車，硬是給他開出了千萬跑車的感覺！
    車裏麵的眾人，在高速移動的車子裏站起來都很困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牛驀飆車。要命的是，馬路上並不寬敞。
    前方的道路指示牌上寫著：東街菜市場。
    眼前是琳琅滿目的攤位，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把菜市場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
    牛驀還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快讓開！快讓開啊！”危急時刻，何瀟朝窗外大喊。他下意識的行為起到了一些作用，人群開始四散奔逃。
    但是，有一個小孩呆呆地站在原地，大巴車已經無比接近了，她都沒有要動的意思。
    大巴直直撞上了她，碾過她的屍體，衝進了菜市場裏。
    一時間，何瀟也說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東西在周圍亂飛，隻覺得無數鮮魚和蔬菜從窗外飛進來，糊了自己一臉。
    終於，大巴車緩緩停了下來。
    奇怪的是，車內好像沒有人因為車禍受傷。
    牛驀恍惚地握著方向盤，臉上鼻血大滴大滴地往下淌。
    葉傾河第一個從座位上跳下來，扇了他一巴掌：“你他嗎是嗑了嗎？撞到人了知道嗎？”
    “撞到…人？”
    牛驀好像清醒了一些，他透過破碎的前窗往外看，發現車頭好像黏著一團模糊的血肉。
    “啊啊啊！”他發出一聲慘叫，從駕駛座上滾了下來，抱住了葉傾河的腿！
    “他這種情況是鬼上身。”渡鴉突然說，“車裏麵一定有什麽髒東西，附身讓他撞死了人。”
    “一定是陳詩酒的詭計。”胡歸說。
    何瀟左看看，右瞅瞅，車裏的每一個人都令他難以置信。
    不是，除了撞死了人的司機牛驀還有我，為什麽大家都這麽淡定？還能冷靜地分析現狀？
    畫屍醜突然“嘿嘿”地笑了一聲，說：“人來索命嘍。”
    他的話音剛落，車頭旁邊就突然躥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她哭嚎地抱住了車頭的血肉。
    “我的兒…我的兒！你死的好慘啊…好慘啊…”
    剛才逃跑的行人們，有一部分回來了。他們圍成了一個圈，攔在了車頭。
    “這下麻煩了。”胡歸皺起了眉頭，“他們不想放我們走。”
    “準確來說，不想讓我們‘肇事逃逸’。”葉傾河道。
    牛驀懵懵地站了起來，對車窗外哭喊的女人問道：“你的女兒…是俺撞死的嗎？”
    女兒？
    何瀟突然感覺有哪裏不對勁。這不是牛驀被附身或者他腦子不清楚的問題。
    而聽到牛驀這句話後，女人的悲傷轉為了憤怒。
    “你個畜生！你個畜生！我要你的命！”
    她放下她的孩子，扒開破碎的車窗往上爬，一把抓住了牛驀！
    轟隆。
    何瀟聽到了發動機啟動的聲音，然後是一陣驚呼。
    女人放開了牛驀，但這並非她所願。大巴在啟動的瞬間，車窗上的碎片像刀子一樣紮進了她的身體裏！
    血腥的場麵，絕對不是文字可以描述的。何瀟閉上了眼睛。
    而車子還在往前開。原本義憤填膺擋在車前路人們全被嚇跑了。
    司機牛驀，渾身浴血地坐在地板上，呆呆地看著卡在車窗裏的那具女屍。過了很久，他看向了方向盤。
    然後，坐回了駕駛位。
    真是“人才”。
    “很嚇人嗎？”畫屍醜說，“我覺得還好吧，我年輕的時候幫別人剝皮，場麵可血腥多了。”
    “你也是個人才。”何瀟強忍著惡心說。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這輛車裏最善良的一個人了。
    駕駛座的導航傳出溫馨的提示音：
    “前方100米右轉到達目的地，前方100米右轉到達目的地。”
    崇超路24號，節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