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成親

字數:5827   加入書籤

A+A-


    另一頭。
    謝蘭台聽到吹吹打打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有點怕啊!
    她實在擔心那該死的陸霄會再鬧,若當著韓家人,說他和她早私定終生,就滿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這種事,一旦鬧大,新郎倌被膈應到,姻緣還怎麽圓滿?
    她想出去看看,怕出現意外。
    卻被春祺拉住:“姑娘,您不能出去,都還沒蓋紅蓋頭呢,被迎親的看到不吉利。”
    是的。
    她不能出去。
    收起情緒,她說道:“你出去看看,陸霄有沒有再鬧……快。”
    春祺明白姑娘在急什麽,忙出去了。
    另一個準備陪嫁的婢女則取來了喜帕:“姑娘,快把喜帕蓋上……姑爺馬上就到了。”
    謝蘭台連忙坐到凳子上,由她幫忙蓋好。
    當視線被遮蓋住,她的小手不安地揪著裙角,長長吸氣,再吸氣。
    沒一會兒,門外的喜樂聲吵得人連說話聲都聽不清了。
    但很快喜樂停下,有禮儀官喊了一聲:“請新郎倌喚新娘出閣……”
    下一刻,一個清冷又嘹亮的聲線響起:“夫人,我來接你了!”
    那嗓音,竟說不出來的好聽。
    沒有意外發生。
    謝蘭台重重鬆下一口氣。
    春祺已經回來,俯在她耳邊說道:“已經看管起來。“
    謝蘭台的心,總算是踏實了,由春祺扶著走向門口。
    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地上有一道頎長的影子——那是她的夫君。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
    蒼勁有力,呈麥色,並不白淨,手指精健,長滿了老繭,感覺是個善騎射的……
    她伸出玉也似的素手,被他握住時,一陣灼熱傳來。
    心急跳了一下,也不知是因為突然響起的鞭炮聲,還是因為他那異於常人的體溫。
    禮儀官拉長著聲音在唱諾:“玉堂金馬才郎至,綺閣香閨淑女迎。兩情相悅成佳偶,早有紅鸞照玉京……”
    從閨閣到正堂,韓景淵一直牽著她的手,她蓋著蓋頭,看不到外頭一切,走得很慢。
    在正堂,謝蘭台和韓景淵向謝老夫人行了拜別之禮,
    老夫人滿心不舍,作著最後的叮嚀:“景淵啊,你要好好照看好我家蘭台……她膽小,心軟……”
    “祖母放心,景淵自當敬重夫人!”
    韓景淵沉著應下。
    那嗓音很安穩,似乎可以托舉起她的餘生——可她知道的,她的餘生,還有一場場硬仗要打。
    又一陣鞭炮聲響起,謝蘭台被抬走了。
    人生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她欣喜,同時又有點緊張。
    一路吉樂,吹吹打打走了有一個多時辰,路上遇鄉鄰攔親討喜糖,折騰掉不少時間。
    等到了夫家,出得喜轎,一根牽紅喜帶塞進她手裏頭,耳邊是男人清涼的說話聲:“前麵得過馬鞍,跨火盆,慢慢走,我帶著你……”
    她輕聲應下:“嗯。”
    過馬鞍時,他牽住了她的手。
    跨火盆時,他直接托住她的細腰,抱她跨過,以防火燒到裙擺。
    而她整個兒撲在他胸前,聞到了男人身上好聞的茶香,感受到了男人手臂上強悍的力量,一顆芳心,那是撲撲亂跳。
    這一刻,她無法想象,待會兒洞房花燭,他使在她身上的力量會有多大。
    男人在床上,似野獸。
    可她嫁了人,就必須躲不過去。
    緊跟著是拜天地,拜長者,拜親朋,規矩很是繁瑣。
    禮儀官喊了好些吉利話,她就像牽線的娃娃,這裏拜那裏拜,暈頭轉向的,最後禮成,終於被送入了洞房。
    房內鬧哄哄的,有不少人在喊:“新郎倌,動作快點,揭紅蓋頭了……我們大夥都想看看,能讓我們家新郎倌生了娶妻之心的,到底是怎樣一個絕色佳人……”
    韓景淵則悠悠哉哉地接上一句:“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麽,別瞎起轟,一切按規矩來……嬤嬤,還要行什麽禮嗎?”
    “可以掀蓋頭了,等掀了蓋頭,再行坐帳之禮……”
    一個嬤嬤笑著說。
    謝蘭台繃緊身子,捏緊粉拳,雙頰不覺泛起一陣陣熱辣的紅潮,連呼吸都跟著緊張起來。
    卻在這時,有人喊了一句:
    “報,郎君,出事了,請您出來一趟,刻不容緩。”
    房內一靜。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韓景淵發話。
    謝蘭台感覺身邊的人站了起來,一個高大的陰影照住了她,並好像在看她:“夫人稍候,我去看看……”
    “嗯,你去吧!“
    他走了。
    房內的賓客,也跟著散去,四周變得安靜。
    她重重喘了一口氣。
    那份潮熱,散去了。
    心,暫時得到了安寧。
    過了一會兒,有人從門外喊進一句:“少夫人,郎君遇上一些要緊的事,要出去一趟。郎君請少夫人先行安歇,不用等他……”
    這話一出,春祺立刻不滿大叫:“大喜之日,說走就走?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謝蘭台的心,一下全冷了。
    成親乃人生大事,旁的事再重要,怎重要得過成親?
    “姑娘,這姑爺生得好生俊逸,家中又有薄資,該不會早在外頭納了人,今日郎主成婚,那小妾在作夭,所以,姑爺這才匆匆跑去安撫了?”
    另一個陪嫁婢女冬禧咕噥地了一句。
    春祺立刻呸了幾下:“盡說這些惱人的話,真要這樣,那要委屈死姑娘了!”
    謝蘭台的心,頓時拔涼拔涼:還真有這種情況。
    有點小錢的男子,大都愛三妻四妾,上一世,她見過了太多這樣的郎君——從來沒見過一個有權有勢的男子,隻守著一個女人過的。
    見慣而不怪,雖有心理準備,可今日新婚卻遭了如此冷待,那份委屈無處申訴。
    可她不會哭。
    身而為女子,是命,因為被冷待而愁腸百結,鬱傷心脾,那就是自虐。
    這一世,她要活得豁達,隻要以後好好賺錢,好好經營,比討好夫君管用。
    自行揭下喜帕,謝蘭台冷靜道:“累了一天,吃點東西,洗漱一下早些安置了吧!”
    春祺見姑娘神情平淡,覺得不可思議:“姑娘就一點也不生氣。”
    “生氣管用嗎?如果他真養了一個,進門總得經過我這一關,若沒養,那就是白生氣。累了,想睡了……”
    他的事,她不想多在乎。
    春祺驚訝:這幾天,姑娘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通透又冷靜,不再為了一份喜歡,而變得患得患失。
    這樣的姑娘,很是不錯。
    冬禧連忙去取來溫水。
    春祺給姑娘卸妝。
    一番洗漱罷,她們清理了鋪滿花生蓮子等吉物的床,謝蘭台吃了一點東西,不多思不多想,倒頭睡去。
    *
    另一頭。
    韓景淵帶著從軍中帶來的大夫,趕至別院,來到客房,盯著床上那個死氣沉沉的美麗少婦,問:“死了嗎?“
    “吊著一口氣。”
    房內的護衛阿逐回道。
    “軍醫,保下她。”
    韓景淵讓開位置。
    軍醫上前細細查看罷,回道:“少帥,這婦人傷得很嚴重,我們這邊藥材不夠多,有些難……”
    “必須救活。她對我來說太重要了。實在不行,就連夜進京,找禦醫給她治。”
    韓景淵擰眉說道。
    “這倒不用。少帥,今夜是您洞房花燭夜,您丟下新娘子就跑了過來不合適,要不,您回去吧……這邊由我!”
    軍醫提醒。
    少帥好不容易娶了一個妻子,他們怎能耽誤他洞房花燭,綿延子嗣?
    韓景淵盯著那個麵色慘白的少婦又看了幾眼:“好,我回去洞房,但必須讓她活著。”
    “是。恭送少帥!”
    韓景淵轉身離開。
    *
    回到新房,已是子夜時分。
    韓景淵推門而入,看到花燭高照,新娘子已在他的床上睡沉。
    她側著身子,薄被蓋在她身上,卻勾勒出了極為妙曼的曲線。
    他眸光一幽:
    新婚夜,他跑了個沒影,她可有惱?
    就在這個時候,床上的新娘子,被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