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好悶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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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嫵早就想遊泳了。
    天氣熱起來,古代又沒個空調,天天靠那幾盆冰,渾身不爽利。
    但是在京城裏,再熱也隻能泡泡澡盆子。
    在這山上就不一樣了。
    此處有清流急湍,又有碧水瀑布,底下一個清澈見底的池子,連遊魚都條條分明。
    最關鍵的是,這裏是私人山莊,不會遊著遊著,給人看了去。
    因此,林嫵才來幾日,便養成了晨泳的習慣。
    山莊裏沒有繡娘,但韓管家安排伺候林嫵的丫鬟抱琴,卻是個方方麵麵都極周到的,女紅也很不錯。
    在林嫵的指導下,她做出了一件三點式泳衣。
    “哎呀,姑娘,這真是要穿的?”
    抱琴羞紅了臉。
    如此小片的衣物,連塊肚兜都不如,如何能上身呀。
    莫說是穿著去鳧水,便是穿在裏頭,以層層外衣裹著,也羞人得很。
    林嫵拎起那細細的綁帶看,卻十分滿意。
    “反正莊子裏又沒有其他人,怕什麽?你替我好好看著外頭,便可了。”
    韓管家雖然和善,但是管著這個莊子,卻規矩嚴明。
    下頭人都十分本分守禮,各司其職。
    林嫵一點也不擔心,自己遊著遊著,會闖進來一個下人。
    而這池子的地理位置,也甚是優越。
    上頭是千尺險仞,瀑布高懸。
    陡峭石壁環抱中間一汪池子,唯一的開口處又被莊子主人別具匠心,造了圍牆同大門。
    幾乎相當於,將這瀑布與池子圈起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林嫵很放心地在裏麵遊來遊去。
    如今她比之先前,長高許多了,四肢十分修長,在水中宛如一條曼妙的魚。
    不如讓抱琴再做一條美人魚尾巴?她心想。
    結果正想著呢,猛抬頭一看,門口居然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
    崔逖麵色不變,溫和地點了點頭:
    “失禮了。”
    然後轉身出去了。
    林嫵穿著三點式,在水裏僵硬了,立即望向一旁的抱琴。
    抱琴麵色為難:
    是公子讓她不要出聲呀……
    林嫵是後來才明白,原來這莊子,名義上是遊醫的,但實際上是崔家的產業。
    世家大族來往錯綜複雜,時常會為人代持一些產業,用以避禍。
    這處莊子,便是這種情況。
    因此,崔逖才是山莊真正的主人,韓管家等一種奴仆,也是他調理出來的下人。
    正如他這人一貫的作風,果然麵上君子,下手狠辣。
    下人們個個俯首帖耳。
    故而,抱琴不敢吱聲,也是正常。
    林嫵隻好上岸來,抱琴趕緊為她披上一塊裹身的帕子,將身上擦幹,然後又披上衣衫。
    待她收拾妥當,崔逖已經在茶室,等候許久了。
    因著是在山野之中,林嫵未施粉黛,穿著十分素雅,僅簡單在背後束了發,頭上連跟簪子也無。
    但因她五官本就媚氣,一張素色小臉,反而透出無邊風月來。
    不過,崔逖是真君子,坐懷不亂。
    即便美色在前,他的神情也未曾亂了半分,而是平靜地為林嫵斟上一杯茶。
    當他斟好茶,略略推過來時。
    林嫵發現,他竟然帶了一個碩大的鷹首戒。
    上頭的寶石,足有鴿子蛋那麽大。
    流光溢彩的,一看就是好東西。
    林嫵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崔逖注意到了,笑笑,很自然地將手放回桌下。
    看不著鷹首戒了。
    林嫵略顯遺憾。
    “聽說姑娘是南邊來的?難怪鳧水技藝如此精湛。”崔逖溫和地問。
    林嫵還在回味那顆極品鑽石,隨口答道:
    “不算精通,玩玩罷了。”
    想了想,又道:
    “崔大人,既然我受義父所托,為你按穴,也當充分了解崔大人的病情,方能斟酌進行。”
    “不如,我為大人診一診脈?”
    崔逖眼中閃過笑意,嘴角微微上揚:
    “哦?姑娘還頗通醫理。”
    林嫵斂眉:
    “僅知一二,大人見笑了。”
    崔逖哂笑,終究是緩緩將手再次放到桌麵,那碩大的鷹首戒,無疑又閃瞎人眼。
    林嫵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酸,真酸。
    她裝模作樣地把了半天,說:
    “崔大人,林嫵觀你的筋脈,並不適合泡湯,省得外熱內虛。反而是多鳧水,可強健體魄,或許更有利於保養身子。”
    崔逖本以為她隻是做做樣子,不料竟說出一番正經話,有些許意外。
    “原來姑娘真懂些岐黃之術。”
    林嫵微笑:
    “略懂皮毛。”
    嗐,還不是遊醫自個兒說的,此人中了血毒。
    有血液病的人可不興泡溫泉,這都是現代醫學驗證過的。
    她隻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然而,崔逖話鋒一轉:
    “那麽,姑娘可能看出,崔某是得的什麽病?”
    林嫵:……這就超出我的知識範疇了。
    我隻是想多看一眼戒指而已。
    “恕林嫵學藝不精,看不出來。”她坦蕩蕩地說。
    聽得崔逖又笑了一下。
    而後,嘴角噙上一抹淡然:
    “是聖上給我下了毒。”
    林嫵正將一盞茶抬至嘴邊,聞言頓了一下,將茶盞放下。
    果然如她所料。
    景隆帝不可能徹底相信任何一個人。
    他要將每個人的把柄,都捏在手中,才能夠安下心來。
    而崔逖的把柄,就是這奇怪的頑症?
    “既然你知道蘭陵侯為何慘敗,那崔某也不瞞著你了。”崔逖麵色淡淡。
    他不笑的時候,顯得格外淡漠。
    猶如數九寒天,潔白的雪瓣,形同利刃,須臾取命。
    “聖上粉碎世族之心已久,如趙家,崔家等百年大族,遲早被清算。”
    “崔家算機靈的,早早做了天子的狗。”崔逖道。
    他提起這些,仿佛在說別人似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
    就連親口罵自己是狗,也毫無波瀾。
    反而是眼神清明,語氣平靜:
    “但趙家不識相,蘭陵侯比旁的人又傲,始終不肯低頭。”
    “故而,他的命運,早就注定好了。”
    林嫵聽了默然。
    意思是,趙競之本來也有身中頑疾,苟延殘喘的機會。
    但是他狂妄不羈,不但沒有接受聖上的招攬。
    還一腳踢翻了這盆狗糧。
    成功觸了天子的逆鱗,所以被圍剿了。
    可是真順從了天子,如崔逖這般,以命相抵,痛苦地耗著,意義又在哪裏?
    林嫵有些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