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誰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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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棉心神不屬的樣子,引起許秀妍的注意,她關切的問道,“四妹,你怎麽了?”
    許棉回神,淡淡回應,“沒事兒,就覺得有點無聊。”
    許秀妍很是不解的打量了一圈周圍,一個個吃的笑逐言開,“無聊嗎?還好吧,這麽些客人,多熱鬧啊!”
    頓了下,又補上句,“咱家這回也跟著出風頭了,這可能就是結姻親的意義之一,可以有融入對方的圈子的機會。”
    許棉嘲諷道,“可楊進軍不是個東西,結這樣的姻親真的有意義?再者,強行融入不屬於自己的圈子,有意思嗎?”
    聞言,許秀妍眼神閃了閃,沒正麵回答,“你真是什麽話都敢說,楊進軍以後就是我們正兒八百的小姑父了。”
    許棉扯了下嘴角,“那又如何?在我這裏,他啥也不是。”
    許秀妍試探的問,“還記仇呢?”
    許棉似笑非笑,“是啊,我這人心眼小,別人算計我,我一時半會兒的可忘不了,在這方麵,我實在比不得你,能屈能伸,是個真正幹大事的人。”
    許秀妍無奈苦笑,“你對我誤會太深了……”
    許棉打斷,“沒有誤會。”
    許秀妍立刻改了措辭,“那就是成見太深了!”
    許棉無語的看著她。
    許秀妍坦然自若的看著她,“我真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什麽詭計多端,什麽心狠手辣,我自覺做人做事都問心無愧,有時用些手段心計,也僅僅是為了達成心中所願,或顧全大局。”
    說完,又換了苦口婆心的語氣,低聲道,“我們畢竟是姐妹,都是許家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實在沒必要窩裏鬥,那樣毫無意義,反而內耗彼此的精力。
    況且許家也沒什麽可爭的,根本不需要我們去算計對方,一致對外,抱團取暖才是上策,這樣你好我也好,所有人都能成長進步,走的很高更遠,何樂而不為呢?”
    許棉譏誚笑了笑。
    許秀妍皺眉,心下已不悅,“我剛才說的沒有道理?”
    許棉道,“有道理,但你捫心自問,能做到嗎?”
    許秀妍下意識道,“當然!”
    許棉嘲諷,“如果真做到了,又怎麽會是今天這個局麵?”
    許秀妍秒懂她的意思,麵色微變,“那是我父母做的……”
    許棉冷笑打斷,“別說他們的安排你都一無所知,你是沒助紂為虐,可你也沒阻止,沒阻止,就是默許了,默許踩著我們去換取好處,為你們一家鋪路,即便有時候你不同意,可你也是既得利益者,你敢說自己無辜?”
    許秀妍默然無語。
    許棉懶得再搭理她,不動聲色的又瞥了眼姚思蘭。
    姚思蘭正低頭喝湯,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倒是她旁邊的韓良緣神情不耐,盯著在敬酒的新郎新娘,眼裏滿是譏諷和不屑。
    她又去看喬世蘭,喬世蘭抱著孩子站起來,正往飯店的後院走。
    “她這是要去幹什麽?”
    係統道,“給你弟弟換尿布吧,咦?你說會不會也是主動釣姚思蘭單獨去見她啊?”
    許棉心頭一動,“姚思蘭會去嗎?”
    “看看就知道了。”
    國營飯店後院的廁所,建在最偏僻的角落裏,前麵還種了點花樹遮擋,很是隱秘。
    喬世蘭進去給兒子換好尿布,沒多久,再次出來。
    不出她預料,果然,不遠處有人在等她。
    她下意識挺直脊背,神情平靜,目不斜視的走過……
    一步,兩步,就在她以為自己猜測錯誤的時候,終於聽到一聲“等一下。”
    這一刻,喬世蘭不知道心裏究竟是鬆了口氣,還是有更多的沉重壓下來,她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調整好麵部表情,緩緩轉身,疑惑的問,“你叫我?”
    姚思蘭表情複雜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喬世蘭擰眉,“我們認識嗎?”
    姚思蘭深吸口氣,“不認識,但我們都認識一個人。”
    “誰?”
    “韓清正。”
    喬世蘭的臉色恰到好處的變了變,“你是誰?”
    姚思蘭把風吹亂的頭發撩到耳後,露出白皙姣好,明顯要比喬世蘭年輕一些的臉,從容道,“我是他愛人。”
    喬世蘭即便早就知道,但此刻,親耳聽見對方宣示主權,心口依舊被刺痛的無以複加,她僵硬的扯出一抹笑,終是沒忍住,“是嗎?那還真是巧了,十七年前,我是他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妻子,若不是天意弄人……”
    哪來的你鳩占鵲巢?
    她這話還有一層意思,姚思蘭這個所謂愛人,在她這個妻子麵前,名不正言不順。
    姚思蘭暗暗攥了下拳,意味深長的道,“天意弄人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認識清正時,他躺在醫院裏,是我衣不解帶的照顧,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組織給我們介紹時,他說沒有妻子呢,我們去領證時,他也說是第一次來,辦婚禮時,沒有八抬大轎,但首長做的證婚人,我們一起宣誓,結為革命戰友,共同進步,永遠不離不棄。”
    喬世蘭用力咽下湧上來的那股腥甜,強撐著不叫自己失態,她小看了姚思蘭的戰鬥力,原以為是靠溫柔小意趁虛而入才上位的菟絲花,誰知是滿腹算計,伺機而動的美人蛇,“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真是看錯了韓清正,還當他是一言九鼎信守承諾的君子,卻不知是虛情假意、騙財騙色的偽君子!”
    姚思蘭聞言,臉色一變。
    喬世蘭繼續道,“我當時遭了難,不假死脫身根本活不下去,這才不得已沒去帝都赴約,他以為我死了,另娶他人,我不怪他,可他不該否認我這個前妻的存在,他家族譜上還寫著我的名字,那是誰也抹殺不了的證據!”
    話音一頓,她盯著姚思蘭,嘲諷道,“你說我去找組織,找他領導,揭開他虛偽無恥的真麵目,會不會有人為我主持公道呢?”
    “你!”姚思蘭驚駭的白了臉,聲音顫抖的指責,“你瘋了!你要是那麽做,會毀了他的!”
    喬世蘭冷笑,“那跟我有什麽關係?是他無情無義在前,是他對不起我,辜負了我!”
    姚思蘭咬牙提醒,“你也沒為他守著不是嗎?你早就嫁人了,還生了兒女,你又有什麽資格指責他?”
    喬世蘭恨聲道,“我當時是不得已,是權宜之計,那時候那麽亂,那麽多人盯著韓家和喬家,我要是不想法子躲起來,早就沒命了!
    當年,我去了許家後,一直為他守著的,是他先背叛了我,我才跟現在的丈夫假戲真做,成了夫妻,我沒有對不起他,隻有他對不起我!”
    姚思蘭一時無言以對,半響後,才訥訥道,“他也是以為你死了,所以才……”
    “是啊,以為我死了,才另娶他人,我說了,真要這樣,我不怪他,隻怪天意弄人,緣分不夠。
    但他不該抹殺我的存在,我是跟他跪過天地,拜過父母的,他憑什麽不認?”
    姚思蘭往後退了一步,眼裏閃過懊悔和恐慌。
    果然下一刻,就聽喬世蘭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你若不告訴我這些,我至今還蒙在鼓裏,當他是個值得托付的良人呢!”
    姚思蘭眼前一黑,恨不得時光倒流,沒有跑來宣示什麽主權,“不,我沒有,我……”
    喬世蘭輕笑了聲,也不知道是在笑誰,“這樣虛情假意的男人,現在是你的,放心,沒人跟你搶,我祝福你們,伉儷情深,至死不渝。”
    說完,轉身離開。
    姚思蘭沒有追上去,捂著胸口,靠在旁邊的花樹上,痛悔的閉上眼,她不該來見她的……
    沒占到任何便宜不說,還被抓了把柄,萬一喬世蘭真的去找組織討公道,那下場,簡直不敢想象。
    她走了一步蠢棋啊!
    果然女人一嫉妒,腦子就犯糊塗。
    係統跟許棉匯報完,還在吐槽倆人,“喬世蘭是真能裝啊,妥妥的演戲高手,一開始,她落了下風,我還以為她要被姚思蘭按著打臉呢,結果,後頭竟讓她逮著機會翻身了,激的姚思蘭方寸大亂,怕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姚思蘭也是蠢,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麵上了,就為了那麽個虛偽自私、薄情寡義的男人,何苦呢?”
    許棉道,“大概,當初被哄騙時的感覺太美好了吧,即便如今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人也是壞的,卻還是忍不住懷念留戀。”
    係統不懂,也沒興趣體會,它激動的問,“那你猜一下,喬世蘭會不會去找組織給韓清正上眼藥?”
    許棉想了想,“有可能。”
    “嗯?她要是那麽幹,事情一旦暴露了,她也落不著好吧?她那麽驕傲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同情和憐憫,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可以用這個去威脅韓清正,跟他談條件啊!”
    係統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那些被藏起來的財物?”
    許棉“嗯”了聲,“韓清正很可能也知道,但喬世蘭守了這麽多年,為此還付出這麽大代價,肯定早就視為己有,舍不得跟旁人分享,捏著這把柄在,有備無患吧。”
    係統興奮起來,“啊哈哈,好想看他倆對上呀,昔日青梅竹馬,為財寶翻臉,大打出手,究竟鹿死誰手呢?會不會用到苦肉計,美人計,反間計?”
    “……”
    不等吃完席麵,姚思蘭就走了,連離開時的背影似乎都透著倉皇失措,而喬世蘭卻穩如泰山,一直坐到最後。
    係統唏噓,“這麽看,還是喬世蘭段位更高呀!”
    許棉道,“未必。”
    “啊?難道姚思蘭還有啥後招?”
    “應該有吧,她當年能拿下韓清正,會是單純善良的小白花?一時衝動犯蠢,等她冷靜下來,就會想法子找補了。”
    係統立刻道,“我跟去看看!”
    許棉無語提醒,“你不盯著高曉蘭了?她不是去抓毒蛇,準備要對高二柱下手了?”
    “那個不急,等我吃完瓜回來再去也不遲!”
    “……”
    如許棉所料,衝動是一時的,姚思蘭冷靜後,回去的路上就開始琢磨如何補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喬世蘭有機會威脅到他們一家。
    韓良緣坐在車後麵,煩躁的抱怨,“媽,你帶我來做什麽?就這樣的場合,能遇上什麽像樣的人?楊進軍就是個後勤小幹事,要不是仗著他大伯的勢,誰把他放眼裏啊?
    他娶得那女人就更好笑了,鄉下來的泥腿子,在廠裏當臨時工還是楊進軍幫忙安排的,我打聽了,她都沒讀過幾年書,這樣的媳婦,楊家都要,也不嫌丟人!”
    姚思蘭嗬斥,“別胡說!楊進軍還是有些本事的,他人品不行,但做事的能力卻不差,你少小瞧他!”
    韓良緣不服氣,撇嘴,“都是仗著他大伯的勢而已。”
    姚思蘭沒好氣的道,“那你呢?仗著你爸的勢,你有很多事也沒做好。”
    “媽!”
    “行了,別總貶低別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太自負自大,遲早要吃虧,媽不想你將來後悔。”
    韓良緣嘟囔了句“知道了”,接著又忿忿道,“那新娘子,還是許棉的親小姑呢,早知道,我才不來,瞧著就礙眼,姑侄倆都不是好東西,都是不擇手段的巴著男人上位,真不要臉。”
    聽到這話,姚思蘭眼神一閃,心裏忽然有了主意。
    她甚至等不到韓清正晚上回家,直接去了他單位。
    韓清正在辦公室見到她這個時間來,還很驚訝,“家裏有事兒?”
    姚思蘭搖頭,關好門,走過去,滿臉欲言又止。
    韓清正提起心來,拉著她胳膊坐到沙發上,低聲問,“到底怎麽了?”
    姚思蘭握住他的手,似乎這樣才能緩解她的忐忑不安,“老韓,今中午,我在楊進軍的婚禮上,看到一個人,一個你的,故人……”
    韓清正心口一跳,麵上卻不動聲色,“故人?什麽故人?過去的老鄰居嗎?你又沒見過,如何認識的?”
    姚思蘭咬了咬唇,“是,是你過去的青梅竹馬喬世蘭,我看過照片,你以前放在錢夾裏的那張……”
    韓清正聽到這名字,沒有震驚,而是神情恍惚了下,“喬世蘭?你確定?她不是沒了嗎?這麽多年了,你如何憑一張照片認出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