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有證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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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上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那手爐直衝周大娘的臉去了。
    手爐蓋子中途掉落,故而,手爐與周大娘的臉發生碰撞時,正好是爐嘴狠狠地啵到她。
    滾燙的熱氣和赤紅的炭火,如數倒到她臉上。
    更糟糕的是,那手爐如同拔罐用的罐子,牢牢吸住她的麵皮。
    周大娘的慘叫衝出天際。
    更更更糟糕的是,她手忙腳亂隨手一打,把手爐往寧夫人那邊甩過去了……
    寧夫人的尖叫,與周大娘相映成趣。
    “混賬,混賬!”
    寧夫人氣得發抖。
    手爐砸她發髻上,燒焦了一邊鬢角。
    她驚慌地站起來,一隻手按著散掉的發髻,另一隻胡亂地擺弄衣服,生怕哪裏燒著了。
    丫鬟們也亂糟糟地圍著她轉,你摸摸頭發,我扯扯衣角,誰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隻是不幹的話,生怕寧夫人發怒了找出氣筒。
    由於她們的無效忙亂,寧夫人更鬱悶了。
    “全都閃開!”她怒罵。
    眾丫鬟呼啦啦散了,一個個站在後頭低頭不敢吭聲。
    寧夫人氣衝衝地走到林嫵麵前。
    周大娘被燙傷了臉,正哎呀哎呀捂著患處顫抖不已。
    這條狗是不中用了,寧夫人隻能自己上。
    “賤丫頭,竟敢謀害主子!”
    她抬手正欲給林嫵一個巴掌。
    林嫵裝作體弱癱倒,堪堪與巴掌擦肩而過。
    她舉起衣袖淒淒拭淚:
    “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已經跟您說過,奴婢手有傷,不想舉了呀……”
    字字句句都是衝著火上澆油去的。
    寧夫人果然跳腳:
    “你還敢狡辯!好囂張的丫頭,看來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了。”
    她引以為傲的貴婦麵容已經完全扭曲,猶如一個街頭潑婦,尖酸刻薄。
    她隻伸出一隻手,便有丫鬟往手掌裏遞了一把軟鞭。
    這招是跟寧國公學的,但她是婦道人家,舉不起太長太重的鞭子。
    因此,她讓人專門為她定製了一條軟鞭。
    柔韌如筋,鋒利如劍,誰挨上那麽一下,猶如被人拿刀剜肉,非死即殘。
    “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坯子。”
    她握緊軟鞭,仿佛握緊了林嫵的脖子,無盡的暢快。
    “今天就讓本夫人,好好管教一下——”
    “我的人,用得著你管教?”
    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寧夫人身上的氣焰迅速流失,整個人仿佛凍住了。
    她僵硬地轉頭,看到寧國公手上還按著佩劍,正站在院門口,眼中盡是殺虐之色。
    “國、國公爺……”
    武將按著佩劍,是急速行進的習慣動作。
    寧國公如此,說明來得很匆忙。
    林嫵雖然猜到他可能會來,但沒想到,來得還挺快。
    “頌枝,我是不是對你寬容太過了?你在此大興酷刑,折磨下人,將我寧國府的良善家風至於何地!”寧國公道。
    聲音不高,卻字字鏗鏘,猶如一把刀子紮進寧夫人的心裏。
    “國公爺……”她又叫了一聲。
    仿佛在懇求,又仿佛在哀歎。
    寧國公當著眾人叱罵她,一絲兒麵子也不為她留。
    為什麽?
    她可是他八抬大轎十裏紅妝迎進門的的正妻。
    一府主母。
    堂堂正正的寧國公夫人。
    甚至她出嫁前,也是滿京聞名的貴女,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啊。
    可眼下,寧國公不在乎她的委屈。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毫無根據的事,你竟也敢屈打成招,欺壓一個小小的丫鬟,一府主母的氣度何在?”他厲聲道。
    無情的嗬斥,如雪花刀片,將寧夫人割得遍體鱗傷。
    她頭暈目眩,身子晃了兩下。
    “國公爺,在你心裏,我是不是……做什麽都是錯的?”
    她慘然一笑,笑中閃著淚花。
    然而,寧國公是冰川上最硬的那塊石頭,莫說淚花,就是烈日,也無法將他融化。
    他隻是麵無表情地看了寧夫人一眼。
    “有事說事,勿要攀扯!”他說。
    哇嗚,好酷哦。
    林嫵坐在地上看好戲,默默點讚。
    但寧夫人卻是心碎了。
    “好好好。”
    她連連應聲,笑容更慘白了。
    是灰心,更是害怕。
    怕寧國公真的跟她撕破臉,她是萬萬舍不得的。
    “既然國公爺認為我是屈打成招,那我便拿出證據來。”寧夫人道。
    “隻是有了證據,國公爺可莫要再尋其他理由,護著這個賤人!”
    她的話,讓不少人皺起眉頭。
    寧夫人真的有證據?
    經過短暫的心理平複後,寧夫人恢複了幾分傲氣。
    她朝已經跪了大半天的銘兒,點了點下巴。
    銘兒便小雞啄米似的磕起頭來:
    “沒、沒錯,小的、小的看見了。”
    “那日,小的瞧見五兒鬼鬼祟祟往丫鬟房裏走,心裏頭覺得奇怪,便跟了上去。”
    “五兒一回房,便關緊了門。小的透過窗縫一看,她打開了一個盒子,拿出一個玉做的麒麟……”
    “你說謊,我沒有!國公爺明鑒!”林嫵趕緊插話。
    喊冤這種事,就得有冤當場喊,否則就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銘兒被打斷講話,心裏有些不爽,莫名壯起幾分膽子,轉頭對林嫵惡狠狠道:
    “臭婊子,你還抵……”
    “賴”字還沒說出口,就啪地一聲。
    銘兒捂著半張臉,驚嚇地望著眼前彪悍的男子。
    薑衛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慢聲道:
    “在國公爺麵前汙言穢語,該打。”
    寧夫人和銘兒的表情,雙雙開裂了。
    寧夫人忍氣:
    “國公爺,難道你認為銘兒在說謊麽?都是下人,你信那五兒,卻不信銘兒,未免有失偏頗。”
    “我誰都不信。”國公爺冷冷地說:“我隻相信證據。”
    “你,有嗎?”
    寧夫人很是難堪。
    銘兒的話不足以作為證據,這不是擺明了說,他在說謊?
    如此一來,借他發揮的自己,又成了什麽?
    國公爺果真冷酷無心,不講一點夫妻情分,將她的顏麵扔到地上踩。
    “國公爺,你不信銘兒的話,也可。”
    寧夫人收拾好失態的表情,緩緩露出一絲微笑。
    “銘兒見她在丫鬟房中查看麒麟玉,這東西珍貴,她不會貿然出手或者隨意隱藏,有很大可能,東西還在房中。”
    “不如,去搜搜她的房間?”
    眼下,搜房間確實是證明林嫵清白的唯一方法。
    寧夫人提出來,大家都覺得合情合理。
    隻是,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反對了。
    “不行,千萬不可以!”
    “國公爺,求求您,奴婢的房間不能搜!”
    林嫵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