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冷白燈光在金屬牆麵折射出冷光，林鋒的作戰服還沾著宋臨淵空間元素崩裂時的幽綠碎片，此刻正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站在全息投影前，基因鏈在皮膚下泛著淡金，像蟄伏的活物。
“宋臨淵說‘等你們明白星辰之心的真相會來求我’。”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刃，“這句話，需要在座各位記清楚。”
二十餘張臉裏，指揮官老周的眉骨皺成刀刻的溝壑。
他布滿老繭的手指在操作台上一按，全息投影瞬間切換——漆黑的宇宙裏，那個蠕動的光繭正裹著與金屬盒中如出一轍的藍光，“三小時前，深空探測器在獵戶座懸臂拍到的。”他的喉結滾動，“和我們封印的……是同一種結構。”
會議室裏炸開抽氣聲。
有人撞翻了椅子，金屬腿刮擦地麵的尖嘯刺得林鋒耳膜發疼。
他的目光掃過人群，落在醫療官小陳發白的臉上——那是個總愛哼小調的年輕人，此刻攥著終端的手在抖，指節泛青。
艾琳突然按住口袋。
終端的震動隔著布料灼著她掌心，她摸出來的瞬間，血字“第二層真相，在光繭裏”像活過來的蛇，順著屏幕爬上她手背。
她猛地抬頭，正撞進林鋒投來的目光。
他眼尾的疤被燈光拉得很長，像道要劈開黑暗的裂痕。
“金屬盒裏的光繭在共鳴。”林鋒突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隻有艾琳能聽見。
他想起剛才把盒子交給守衛時，指尖觸到的震顫——不是機械的震動，是活物的心跳。
老周的聲音蓋過來：“現在，我們需要明確兩個問題。第一，宋臨淵作為S級智慧者，為何要撕開虛空裂縫？第二，宇宙裏的光繭……和人類基因突變是否有關？”
艾琳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想起宋臨淵消失前彈向金屬盒的那道空間波動，想起水晶錐裏那張無聲說“小心”的臉——那根本不是宋臨淵的臉，更像……某種被封印的存在。
“我建議立即啟動最高級別的基因鎖。”戰術官老錢突然插話，“誰知道那光繭會不會感染基地？”
“放屁！”林鋒的基因鏈突然暴起，金光在手臂上竄成鎖鏈，“我們連它是什麽都沒搞清楚就鎖死基地？”他轉身時，作戰靴碾過地上的碎玻璃，“宋臨淵說我們會去求他，說明他掌握著關鍵信息。而我們現在最該做的，是搞清楚這光繭到底藏著什麽。”
老周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散會。艾琳，你帶團隊研究光繭；林鋒，你負責整理宋臨淵的行動軌跡。”他頓了頓，看向林鋒，“那小子消失前說的話……我總覺得不簡單。”
人群陸續散去。
艾琳抱起金屬盒時，盒蓋縫隙滲出的幽藍突然舔了舔她手腕，像嬰兒的手指。
她打了個寒顫，低頭看見水晶錐表麵浮起細碎的光紋——不是之前的光繭，是某種彎曲的符號，像被燒融的星圖。
實驗室的消毒水味刺得她鼻子發酸。
艾琳把金屬盒放在量子掃描儀下，手套上的納米觸須剛碰到盒蓋，那些符號突然暴漲，在空氣中投出半透明的投影。
她屏住呼吸，終端的攝像頭瘋狂記錄著，鏡頭裏的符號正在重組，從混亂的線條變成三行螺旋狀的紋路。
“這是……基因鏈圖譜？”她喃喃自語。
掃描儀的蜂鳴突然變調，數據屏上的能量值飆升到紅色預警。
艾琳的後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光繭的心跳聲變得清晰了，透過金屬盒，透過手套，直接撞進她耳膜。
“第二層真相……”她摸出終端，血字還在屏幕上跳動，“在光繭裏。”
實驗室的門被推開時，艾琳驚得差點碰倒掃描儀。
林鋒靠在門框上，作戰服已經換下，黑色高領毛衣裹著精瘦的肩線。
他手裏攥著個全息芯片，是宋臨淵的檔案。
“老周給的。”他晃了晃芯片，目光落在她身後的符號投影上，“有發現？”
“可能是某種古老文明的記錄。”艾琳調出掃描數據，“和人類基因鏈的雙螺旋結構高度相似，但多了三條副鏈。”她指尖劃過屏幕，“宋臨淵說的‘星辰之心’，或許和這些副鏈有關。”
林鋒的拇指摩挲著芯片邊緣。
他能聞到實驗室裏彌漫的臭氧味，混著艾琳常用的冷杉香。
“我去查宋臨淵的過去。”他突然說，“三年前他還隻是個B級智慧者，怎麽突然就成了S級？”
艾琳抬頭時，看見他眼底跳動的暗火——那是他每次提到滅族之仇時的眼神。
她剛要說話，金屬盒裏的光繭突然爆發出刺目藍光。
兩人同時轉頭，正看見那些符號全部沒入光繭，像被吞掉的星子。
“它在篩選信息。”艾琳的聲音發緊，“隻讓我看到它想讓我看到的。”
林鋒的基因鏈在皮膚下翻湧。
他走到她身邊，伸手覆在金屬盒上。
光繭的震顫突然變緩，像被安撫的幼獸。
“它認得我。”他皺眉，“因為我吞噬過空間元素？”
艾琳的終端再次震動。
這次血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坐標——獵戶座懸臂，和深空探測器拍到光繭的位置完全重合。
“去睡吧。”林鋒抽回手，基因鏈的金光漸弱，“你需要清醒的頭腦。”
艾琳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實驗室的燈光漸次熄滅，隻剩金屬盒裏的光繭還在幽藍地亮著，像顆藏著無數秘密的眼睛。
她摸出筆，在實驗本上記下最後一行字：“星辰之心，可能是連接不同文明的基因鑰匙。”
走廊的聲控燈隨著林鋒的腳步亮起。
他站在資料室門前，芯片在掌心發燙。
全息投影裏，宋臨淵二十歲的照片正對著他笑——那時候的他眼裏沒有陰翳，隻有對基因科學的狂熱。
林鋒的指節抵在門鎖上，基因鏈輕輕一顫，門“哢嗒”開了。
資料室的冷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
他走向最裏麵的檔案櫃，金屬櫃門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在打開宋臨淵秘密檔案的瞬間，他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那些被掩蓋的真相，或許就藏在泛黃的紙頁裏，藏在某個被抹去的實驗項目裏，藏在……
“星辰之心的真相。”他低聲說，手指撫過檔案袋上的封條，“我會找到你。”資料室的金屬櫃門在林鋒掌心壓出紅痕。
他扯斷檔案袋上的封條時，封蠟碎渣落在宋臨淵二十歲的照片上，恰好遮住了年輕人眼底的純粹。
泛黃的紙頁被翻得嘩啦作響，直到某張蓋著“絕密”鋼印的文件躍入視線——
【項目代號：星辰之心·III期】
【參與人員：宋臨淵（B級智慧者）、星辰議會特派員X-7】
【實驗內容：以古代文明基因殘片融合人類基因鏈，目標培育可控型S級智慧者】
林鋒的呼吸突然粗重。
他想起三天前宋臨淵撕裂虛空時，空間元素在對方體表凝結成的星芒紋路——和文件裏“星辰議會”的燙金徽章，紋路分毫不差。
“原來不是突然晉升。”他的指腹蹭過文件末尾的簽名欄，宋臨淵的字跡從最初的工整逐漸扭曲，最後幾頁的簽名幾乎是用指甲刻上去的，“是被當成了實驗體。”
終端在口袋裏震動。
林鋒劃開屏幕，艾琳的消息彈出來：“光繭裏的符號解析出關鍵詞——星辰議會。”
實驗室的門被推開時，艾琳正用基因筆在全息屏上勾畫。
她聽見動靜，轉身時發梢掃過肩頭，發尾還沾著掃描儀的靜電。
“你看這個。”她指尖點向屏幕，三行螺旋基因鏈突然展開，“副鏈的排列方式和星辰議會官網公布的‘古文明研究綱領’完全吻合。”
林鋒把檔案拍在操作台上。
宋臨淵扭曲的簽名倒映在金屬盒的光繭上，幽藍光芒頓時泛起漣漪。
“他們在拿智慧者做基因融合實驗。”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宋臨淵說我們會去求他……可能是實驗失控後，他成了知道秘密最多的活口。”
艾琳的睫毛顫了顫。
她想起宋臨淵消失前那張不屬於他的臉——此刻再看檔案裏“星辰議會特派員X-7”的模糊照片，後頸突然竄起涼意。
“特派員的麵部被加密了。”她調出檔案裏的圖像，用基因筆破解著像素，“但這個徽章……”
警報聲突然撕裂空氣。
兩人同時抬頭。
實驗室的紅燈開始旋轉，刺耳的蜂鳴聲裏混著通訊器的尖叫：“指揮中心呼叫林鋒！呼叫艾琳！”老周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第七區幸存者小隊發來緊急通訊，廢棄的α-11城市出現大規模生物活動跡象！熱成像顯示……那些東西的基因波動和光繭高度相似！”
林鋒的基因鏈在皮膚下暴起金紋。
他抓起桌上的作戰服，金屬搭扣在指尖扣得哢嗒響：“坐標？”
“北緯32°，東經179°。”老周的聲音突然壓低，“幸存者說……那些生物的眼睛是幽藍色的，和光繭一個顏色。”
艾琳的手按在金屬盒上。
光繭的震顫突然變得狂躁，像在回應遠方的同類。
她扯下實驗服扔進儲物櫃，白大褂下擺掃過終端時，屏幕上的血字再次浮現：“深淵在蘇醒。”
“走。”林鋒已經站在門口，戰術刀在靴筒裏閃著冷光，“我需要看看這些生物的基因樣本。”
艾琳抓起量子掃描儀，轉身時瞥見光繭裏映出自己的臉。
她忽然想起宋臨淵實驗日誌最後一頁的潦草字跡：“他們要的不是S級智慧者……是鑰匙。”
走廊裏，兩人的腳步聲重疊著撞向電梯。
林鋒按亮電梯鍵時，餘光看見艾琳把金屬盒鎖進實驗室的加密櫃——但光繭的藍光還是透過櫃門縫隙滲出來，像一雙不肯閉合的眼睛。
“老周，調十名精英戰士。”林鋒對著終端低吼，“帶齊基因抑製劑和空間穩定器。”
“明白。”老周的聲音裏帶著少見的嚴肅，“五分鍾後，機庫集合。”
電梯門開的瞬間，警報聲更響了。
林鋒邁出一步，又回頭看向艾琳。
她發間的碎發被氣流吹起，眼底的光比任何時候都亮——那是獵手發現獵物時的鋒芒。
“該他們露出尾巴了。”艾琳說。
林鋒笑了，眼尾的疤跟著揚起。
他伸手按在她後背，推著她往機庫走：“我會把這條尾巴揪下來。”
機庫的探照燈已經亮起。
遠處傳來戰士們整理裝備的動靜，金屬碰撞聲裏混著壓抑的低喝。
林鋒看著艾琳跳上懸浮車，量子掃描儀在她膝頭閃著幽光——那束光，終將照進深淵最暗的角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