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空亂流讓一切都在扭曲和坍塌。
    所有場景碎片都宛如碎裂的鏡子一樣被打散，最後又重構成了一幕新的場景。
    等沈妄站起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一個極其陌生的地方。
    像是一個小餐廳的後廚，窗外蕭索的冷風從縫隙裏灌進這小小的空間裏。
    沈妄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一轉身，卻看見十五六歲的季歡在沉默的坐在木頭矮椅上，在地上放著的一個不鏽鋼盆裏，用冷水洗著數不盡的碗筷。
    她的表情沉默且麻木，這時候她還不像成年後的那樣會偽裝，把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裏，隻讓別人看到她大大咧咧的那一麵。
    地上的不鏽鋼盆大到能讓季歡整個人都蜷縮著躺進去。
    她把碗洗完之後，用凍得通紅布滿凍瘡的手，費勁的把一大盆子的汙水倒掉。
    寒冷和力竭讓她纖細的手臂都在打顫。
    沈妄的瞳孔微縮，第一反應就想去幫忙。
    但他的五指卻直接穿過季歡的身體。
    季歡也看不到沈妄，沉默又費勁的收拾完了雜亂的後廚空間，在身上的圍裙上擦完手，解下圍裙，沈妄才看到她身上還穿著高中時候的校服。
    她去到餐廳前廳，在餐廳裏等著最後一波來吃夜宵的食客離開的老板娘，正在百無聊賴的嗑著瓜子看電視。
    季歡：“老板娘，收拾好了。”
    老板娘聽到季歡說話，眉眼帶笑：“行，那幾桌客人的垃圾你明早再來收拾就行，快回去睡吧，都淩晨了。”
    季歡接過老板娘從錢兜裏掏出來的工資，眼裏總算是露出了一個笑：“謝謝老板娘。”
    她背上放在前台的厚重書包，和老板娘告別之後，消失在餐廳外無盡的夜裏。
    餐廳裏傳來老板娘和老板略帶唏噓的八卦聲。
    “這孩子命苦……母親癌症要花錢，她爹把家裏的所有錢都卷走了。”
    “直接輟學出來打工還能賺得多點。”
    “學習不好就直接輟學沒問題咯，你沒看到她身上那身校服嘛……XX中學的，貴族學校，成績太好給特招進去的。”
    “嘖嘖……讀出來就好了。”
    ……
    沈妄在時空亂流裏，窺見了季歡的曾經。
    這個時候的小季歡，幾乎看不出來往後大大咧咧的模樣。
    她沉默寡言，時常低著頭，因為營養不良和高壓的環境導致她瘦小的可憐。
    場景碎片一次次的坍塌再重構。
    沈妄看到了季歡在成長中的無數場景。
    每一次他都忍不住靠近季歡。
    但每一次他都是以虛體的形式，觸碰不到她分毫。
    季歡對於金錢的執著就像她未來展現出來的一樣，這是季歡一直未曾改變過的事情。
    的確是和當年那個老板娘說的一樣。
    讀出來就好了。
    但在讀出來之前，季歡最難能可貴的品行，就是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苦難並沒有磨滅她的意誌。
    雖然是在時空亂流裏，但這些時空碎片，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他以這樣一種形式，參與到了季歡的成長中。
    時空亂流很快就複刻到了季歡出車禍的場景。
    季歡正在過馬路。
    不遠處一輛失控的貨車衝過來。
    沈妄的臉色一變，就徑直朝季歡跑了過去。
    他明知這隻是時空亂流，碰不到季歡。
    就在這個時候。
    【叮。】
    【綁定成功。】
    連沈妄都愕然了一下。
    因為就在這個提示音後，他碰到了季歡。
    季歡很顯然也是朝他跑過來的，一把就抱住了沈妄。
    季歡委屈巴巴：“你跑哪個時空碎片裏去了！我找你找好久。”
    沈妄反應過來之後，也緊緊的抱住季歡，就像是攥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珠寶。
    他的聲音啞然：“我也找了你好久。”
    “我知道。”
    時間輪轉，宇宙浩瀚，在未來，他們會有上萬年的光陰相伴。
    季歡仰頭看著沈妄，仿佛在用自己的視線勾勒著他的眉眼發絲，連任何一點細節都不想放過。
    兩人之間的心跳聲都仿佛同頻了。
    季歡好像也被時空碎片中未來自己的愛意感染，踮著腳尖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