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那邊。
    他墜入時空亂流之後，看到的場景碎片，和季歡看到的截然不同。
    虛擬和現實。
    數據和血肉。
    如果虛擬的數據能完美的構建出一個有血有肉的現實，那它和現實還會有區別嗎？
    書穿管理局擁有能構建出一切的能力，但唯獨複製不出人類最真實的情感。
    永生從來都是書穿管理局的一個謊言。
    人類如果真要選擇永生，那就得拋棄作為人類存在的全部形態，變成數據。
    單純用算法構建出來的世界，那這還是生命嗎？
    這是主係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也是季歡選擇永生後，一直在研究的問題。
    在未來，季歡完成任務之後，和主係統留在了書穿管理局。
    但她沒有上傳自己的意識，依舊作為人類生存。
    但上萬年的壽命，依舊太長了，季歡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後來她一直在幫助主係統對書穿管理局更新迭代。
    這萬年時間，足以讓她和主係統產生感情。
    她在預料到自己快要死亡之前，推進了書穿管理局的實體化研究。
    最後送給主係統一具沒有臉的身體。
    之後實體化的書穿管理局，所有的原始代碼，都源自於這具身體。
    萬年後她死亡，她所有的事跡都隨著主係統的怒氣隨之被抹去。
    但書穿管理局中，所有具有感情的升級方向，都有季歡的手筆。
    她給所有係統研究感情代碼，讓每個係統都擁有迥異的性格。
    這本質上才是書穿管理局最大的升級。
    但還是會有一些意外產生。
    比如說辦公室戀情。
    比如說係統愛上了人類。
    這種發展讓季歡從愕然變成了好笑。
    她抱著主係統的光球笑說：“不行……我怕感情這種事情發展下來不可控，你先發禁令，等我再研究研究，畢竟沒有道德感的感情，我怕會出問題。”
    隻是季歡還沒琢磨出來，她的壽命就走到了盡頭。
    季歡的顧慮的確是正確的。
    第一個被書穿管理局眾係統所熟知，並且納入新係統開學第一課的反麵教材的——就是係統七八九和他的宿主林淮月。
    畢竟係統依舊不能理解生命是什麽。
    他們能為了感情，做出相當可怕的事情。
    ……
    書穿部部長早年間在bUg點讀取到了主係統散落的數據。
    由於數據不完善，被他誤以為書穿管理局都是季歡的手筆。
    從此他的信念開始動搖。
    ……
    主係統一直不能理解季歡為什麽不拋棄作為人類的肉體，成為一串真正的數字。
    主係統曾經也對季歡的選擇很生氣，但他並沒有怪她。
    他隻是在疑惑。
    她不想一直陪著他嗎？
    她愛他嗎？
    當人類到底有什麽好的。
    時間回溯後，主係統抹去了自己所有關於數據的記憶，選擇和季歡一樣成為了一個人類。
    俞宴川。
    季歡會按照既定的未來走下去。
    主係統這次為了和季歡一起體驗生命，抹去了初始係統007和008的數據，並且在他們的代碼中植入了一段程序。
    小靈的程序是成為季歡的係統。
    小一的程序是成為他的係統。
    他把主係統密鑰給了小一保管。
    書穿部部長覬覦了這麽久的主係統密鑰，他一直都想不到，其實就在他身邊的小一身上。
    ……
    主係統提前遇到了季歡。
    上了高中的季歡第一次和主係統的化身俞宴川相識。
    未來的主係統會被季歡吸引。
    沒有主係統記憶的俞宴川，依舊被季歡吸引。
    幾年後，季歡出車禍，和小靈綁定。
    俞宴川成了沈妄。
    小一：“你想勾引她，那捏個她喜歡的臉呀！”
    她會喜歡什麽臉呢？
    俞宴川在捏臉界麵停留了很久，最後鬼使神差的捏出了沈妄的臉。
    “這個……應該是她喜歡的吧？”
    曾經萬年的相處，讓一人一係統熟悉彼此的所有，對對方的喜好近乎信手拈來。
    俞宴川捏出來的這張臉，和主係統曾經反反複複捏出來的那張最滿意的臉，相似度高達90%。
    此後，季歡和俞宴川的故事按下了暫停鍵。
    季歡和沈妄的故事就此開始。
    ……
    後來的發展，除了小靈返廠維修，以及書穿部部長的叛變出了點意外，其餘都在主係統的既定程序內。
    主係統把他們的相識相愛提前。
    他當了幾十年的人類，也不知道悟出與否季歡為什麽不肯拋棄生命的原因。
    ……
    很難從時空亂流裏救人。
    他們甚至不知道季歡和沈妄在哪個亂流，有沒有在一起。
    全場唯有七八九的心情經曆了各種大起大落。
    成功和沈妄救到季歡的時候，開心。
    季歡和沈妄被一起推進時空亂流的時候，發癲。
    得知沈妄是主係統，七八九的靠山變成了主係統的老婆，以後他和姐姐的幸福日子有了，激動。
    又得知沈妄沒有主係統的權限，跟個普通人類沒兩樣的時候，快瘋了。
    七八九都快被這群係統給折磨成瘋子了。
    “那能咋辦？！還能咋辦！！你們不救人嗎？！先別管書穿部部長這老登說的話，把他們救出來了不就知道真相了！”
    “……”監察部部長有點尷尬：“真得花時間。”
    七八九癲了：“主係統的權限呢？給他傳過去不就完事兒了？”
    監察部部長：“權限密鑰不全。”
    七八九：“？？”
    監察部部長也頭大：“這串密鑰是當時主係統留在庫裏的，他消失之後我們就取出了密鑰，卻發現這串密鑰隻有管理書穿管理局的權限，但如果要讓權限徹底綁定回去，還需要另外一串密鑰。”
    七八九：“那串密鑰呢？？”
    監察部部長：“不知道。”
    七八九：“……”
    所幸在七八九要被氣得爆炸的前夕。
    小一掏出了一串密鑰：“……我這個，是不是？”
    所有係統：“？？？”
    他們的反應可謂是大驚失色。
    在書穿管理局引起這麽大動蕩的密鑰，誰知道居然在小一身上。
    書穿部部長比所有係統都要先反應過來，震驚的眼眶都快突出來了。
    “怎麽在你手上？”
    小一：“……主係統給我的。”
    他把密鑰交給了監察部部長，聽得出來語氣有點失落，對書穿部部長說：
    “我曾經想在你三千歲生日的時候，把主係統密鑰當成禮物送給你。”
    “……”本來還異常狂暴的書穿部部長，一下子就跟被掐住了脖子的大公雞一樣，眼眶暴突，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