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
    唐安的元神的手，忽的動了一下。
    她原本理應陷入無盡的沉睡，隻是在睡夢中，忽然與九月共享了視角，才有了一絲反應。
    以九月的視角，孫悟空和楊戩，哪吒都在為她療傷。
    而九月的目光，看向的是淨世青蓮。
    “怎麽會……”
    她怎麽會跟九月共享視角？
    他們怎麽都受傷了？
    是天地再起戰亂？還是玉帝找茬，去對付了青丘狐族？
    “九月，俺老孫去給你取幾個人參果來，補你壽元所缺。”
    壽元？人參果？
    一炷香後。
    吃下人參果的九月，明顯舒適了一些，沒有那麽虛弱了。
    楊戩問:“為何吃了人參果，你的容貌依舊未曾恢複？”
    九月招手一麵鏡子，讓唐安也看到了同樣的一幕。
    ……
    怎麽……九月的臉怎麽會變成這樣？是誰將她傷成了這樣？
    淨世青蓮中，天地胎珠出現了輕微的顫動。
    九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姐姐……九月這樣，你若是看了會不會嚇到？會不會以後都避之不及了？”
    唐安有些著急，“胡說什麽呢？”
    “到底怎麽回事？是誰將你傷成這樣？”
    唐安都急壞了，拍打著麵色無形的光幕，他們卻聽不到她說話。
    她此刻正共享九月的視角，也隻能幹著急。
    “悟空呢？楊戩呢？哪吒呢？我不是讓你們保護好她，別讓九月被人欺負嗎？”
    九月不知是不是有所感應，便看向了孫悟空。
    原本意氣風發的悟空，如今眼神沉穩，不再那般桀驁跳脫。眼神在看向淨世青蓮時，隱隱有些陰鬱。
    “發生了什麽？悟空他……”
    九月隨即看向了楊戩，楊戩歎息一聲，眼神裏是說不出的滄桑，眉目間盡是憂鬱。
    他隻是如往常一樣，拿出一個酒壺，在酒壺裏裝滿了靈液，遞給哪吒。
    “三弟。”
    “這些靈液對你有益，別喝那些茶水代酒了。”
    哪吒接過酒壺，從院子裏走了進去。
    秋風吹下枯黃的落葉，襯得他的背影是那樣的蕭條，落寞。
    他如往常一樣，靠在淨世青蓮旁，大口飲“酒”，以此來宣泄心底壓抑的情緒。
    “你們都……”
    唐安以為，她終於解脫了。
    卻沒想到她的離去，卻像是一個牢籠，把他們幾個人都困在了華山。
    “三哥。”
    “哪吒老弟。”
    “二弟。”
    隨著他們的呼喊聲，唐安朝哪吒看去。
    他正在以匕首剜心口，熟練又木訥的取心頭血。
    而九月趕過去時，唐安看到了哪吒胸口那……
    那不知道剜了多少刀的，一道道猙獰疤痕。
    “你在幹什麽？你在幹什麽！”
    哪吒仿佛根本感知不到痛苦，反而在傷害自己的時候，仿佛才能減輕心裏的痛楚。
    那種狀態，唐安曾經親身經曆過，她又怎麽不懂？
    “你瘋了嗎？”
    “你別剜了聽到沒有？放手！”
    無論唐安怎麽喊，其實他們都是聽不到的。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哪吒傷害自己，再用那些去了血腥的心頭血精氣，去滋養淨世青蓮，卑微的換她蘇醒過來的奇跡。
    “你是傻子嗎？”
    “還有你們，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在幹什麽？啊？”
    “誰讓你們畫地為牢了？我費盡那麽大力氣，隻是為了想讓你們活著，你們究竟是在幹什麽啊！”
    奈何唐安想要將他們罵清醒，他們也聽不到。
    唐安深呼吸，一怒之下，打碎了麵色的視角，元神從沉寂中蘇醒過來。
    她元神飛出淨世青蓮的那一刹，孫悟空四人都感應到了她的氣息。
    在那一刻，她從她們眼中看到了激動的眼淚，又是那樣複雜，包含無盡苦楚的眼淚。
    唐安想訓斥他們幾人的話，也被堵在了喉嚨裏。
    “姐姐，你醒了？”
    “你終於醒了……”
    九月飛奔過去，站在唐安麵前，哭的像個孩子。
    “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我為了修煉禁術，我……我都經曆了什麽。”
    “但是沒關係，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你終於……終於醒了……”
    九月將所有的思念和委屈說出來，又哭又笑，說話都上氣不接下氣。
    唐安心疼地撫摸九月的臉，奈何仍舊是觸碰不到。
    但沒關係，隻要她醒了，對九月來說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不是讓你們幾個好好照顧九月的嗎？”
    “她胡鬧你們也不攔著。”
    唐安語氣是嗔怪，可言語之間，又滿是說不出的心疼。
    孫悟空眼中含淚，笑著走過來。“師父，你的祥瑞，理應該你自己照看才是啊。”
    “俺老孫自幼便沒照顧過什麽小狐狸，也就師父你放心，將九月交給我們仨照顧。”
    兩人眼神對視，雙雙破涕而笑。
    是啊，她怎麽去指望一個猴子，一個掌管天條的司法天神，一個隻殺不渡的狠人，去照顧一個可可愛愛，軟萌軟萌的小狐狸呢。
    “師父。”楊戩走過來，看著唐安感慨萬千。
    “醒了。”
    “嗯，醒了。”
    楊戩點了點頭，似有萬千的話要說，卻在低頭時，化作了眼淚和失而複得的笑容。
    唐安給了他們每人一個大大的擁抱。雖然抱不到吧，但她覺得，他們都需要這個，不知道時隔了多少年的擁抱。
    她不知道，這些年他們都經曆了什麽。但那種煎熬，一定很不好過。
    “姐姐，你不會再陷入沉睡了吧？”
    “不然九月的容貌，可就真的救不回來了。”九月噘嘴撒嬌，若不是抱不到唐安，這會她早就貼上去了。
    “罷了，不睡了。”
    得到唐安這句話，九月鬆了一大口氣。
    或許是出於消耗太甚，或是受傷太重，又或是她提了近千年的一口氣，突然放鬆。
    一個不慎，便暈了過去。
    “九月。”
    “師父莫急。”楊戩將化為狐狸本體的九月接住。“我跟猴哥帶九月去療傷。”
    “對，對。”孫悟空眼力勁很好的，所以趕緊附和楊戩，兩人帶著九月一起離去了。
    此地，就隻剩哪吒和唐安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