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安的目光在少年腰間的短刀上停留片刻，隨即不動聲色地伸手將他扶起。
    "起來說話。"他壓低聲音，"這刀從哪來的？"
    林三下意識捂住刀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是...是小人撿的。"
    陸淮安盯著他的眼睛，少年目光閃爍，卻無奸邪之色。他略一沉吟："先進營再說。"
    燭火搖曳，陸淮安將一杯熱茶推到林三麵前。
    "現在可以說了。"
    林三捧著茶杯的雙手微微發抖，突然跪倒在地："恩公明鑒！這刀...這刀是小人從倭寇屍體上取的！"
    "倭寇？"陸淮安瞳孔微縮，"浙江沿海的倭寇，怎會出現在南直隸？"
    林三抬起頭，眼中含淚："上月小人回鄉探親，在揚州城外三十裏的漁村，親眼看見倭寇洗劫...他們..."少年的聲音哽咽了，"他們把全村老少都..."
    陸淮安猛地拍案而起："此事可曾上報？"
    "報了！可縣衙說...說小人是瘋子，把小人趕了出來..."林三從懷中掏出一塊染血的布條，"這是村長臨死前交給小人的，說倭寇在找什麽東西..."
    陸淮安接過布條，上麵用炭筆畫著奇怪的符號，像是一幅簡陋的地圖。
    "你先在營中住下。"他沉聲道，"此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
    **深夜密議**
    當夜，陸淮安獨自來到胡千總府上。
    聽完敘述，胡千總眉頭緊鎖："此事蹊蹺。倭寇向來隻在沿海活動，怎會深入內陸？"
    "下官懷疑..."陸淮安壓低聲音，"可能有內應。"
    胡千總猛地抬眼："你可有證據？"
    "暫時沒有。但下官請求帶人暗中查探。"
    胡千總沉思良久，突然問道："那少年可靠嗎？"
    "眼神清澈，不似作偽。"
    "好。"胡千總取出一枚令牌，"你帶二十精兵，扮作商隊前去查探。記住，若真遇倭寇，不可輕舉妄動，速回報信！"
    三日後，一支商隊悄然離開衛所。
    陸淮安扮作商隊管事，老杜、小分宜等人充作夥計。林三則穿著粗布衣裳，走在隊伍最前麵帶路。
    "大人，前麵就是發現倭寇的漁村。"林三指著遠處一縷炊煙。
    陸淮安抬手示意隊伍停下："老杜，你帶兩人先去探路。"
    半個時辰後，老杜匆匆返回，臉色異常難看："村裏有人！但不是漁民...都帶著兵器！"
    "可看清有多少人？"
    "約三十餘人，看裝束...像是倭寇與漢人混雜。"
    陸淮安心中一凜——最壞的情況出現了。倭寇與漢奸勾結，這意味著...
    "小分宜，你速回衛所報信！其他人跟我來，我們..."
    話音未落，一支利箭突然破空而來，正中隊伍末尾一名軍士咽喉！
    "敵襲！隱蔽！"
    數十名黑衣人從樹林中殺出，為首的竟操著一口流利的官話："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陸淮安拔刀格開一支飛箭，厲聲喝道："結圓陣！弓箭手居中！"
    訓練有素的軍士迅速組成防禦陣型。但敵人顯然有備而來，三名手持倭刀的浪人直撲陸淮安而來！
    "大人小心！"林三突然從側麵衝出，短刀精準地架住一柄倭刀，火星四濺。
    陸淮安趁機一個翻滾，長刀出鞘，寒光閃過，一名浪人捂著喉嚨倒地。
    "八嘎！"另一名浪人怒吼著劈來。
    陸淮安側身避過，突然發現這浪人腰間掛著一塊熟悉的腰牌——竟是衛所的通行令牌！
    "你們是..."他話未說完，腦後突然一陣劇痛，眼前一黑...
    ——
    **神秘地牢**
    當陸淮安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陰暗的地牢裏。
    "醒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借著微弱的火光，陸淮安看清來人——指揮僉事趙德昌！
    "果然是你..."陸淮安掙紮著坐起，"勾結倭寇，該當何罪？"
    趙德昌冷笑："罪？在這亂世，強者才有資格定罪。"他蹲下身，一把揪住陸淮安的頭發："把地圖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什麽地圖？"
    "裝傻？"趙德昌猛地將他的頭撞向牆壁，"那漁村長給你的海防圖！"
    陸淮安眼前金星亂冒，卻突然想通了什麽："你們...在找沿海布防圖？"
    "聰明。"趙德昌鬆開手，"可惜太晚了。等倭國大軍一到..."
    牢門突然被撞開，林三渾身是血地衝了進來："大人！快走！"
    趙德昌大怒："小雜種！"拔刀就砍。
    林三靈活地閃避，袖中突然射出一支袖箭，正中趙德昌右眼！
    "啊！"趙德昌捂著眼睛慘叫。
    林三趁機解開陸淮安的鐐銬："胡大人帶兵來了！倭寇已經..."
    話音未落，地牢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當陸淮安衝出地牢時，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
    遠處的海麵上，數十艘戰船正破浪而來，船頭飄揚的，正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倭寇旗幟！
    而在最近的海灘上，一群黑衣人正在點燃烽火——那是在給倭寇艦隊發信號！
    "不好！"陸淮安奪過一柄長弓，三箭連發，三名點火的黑衣人應聲倒地。
    但為時已晚，三處烽火已經衝天而起。
    胡千總率領的大部隊此時也趕到岸邊，見狀立即下令："所有弓箭手準備！誓死守住海堤！"
    陸淮安卻突然發現趙德昌不見了蹤影。他轉頭看向林三："你到底是什麽人？"
    少年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突然用帶著異國腔調的中文說道："我是...琉球國的密探。"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倭寇要攻打的不隻是這裏...而是整個南直隸！他們想用這裏的海防圖找出破綻..."
    陸淮安接過玉佩，上麵刻著"琉球王府"四個小字。
    遠處，倭寇的戰船越來越近...
    陸淮安抽倒而立。
    “眾位弟兄聽令，列隊，準備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