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青年將軍戚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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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正午時分。
一匹高大的黑馬帶著一個約莫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將軍來到了登州軍營。
沒有浮誇的護衛,隻帶了四個隨從。
一向慵懶的胡千總今日也一改往日懶散模樣,一早就起來讓伺候的軍戶一連端來了好幾盆水洗了頭發,著實打扮了一番。
此刻,胡守仁正在招呼著士兵夾道歡迎。
並沒有其他的原因,而是因為來人是他的直屬上司,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品級遠在他之上。
戚繼光此前擔任過護衛京師的棋牌官,因為能力出眾被兵部看中,舉薦為都指揮僉事,管理登州、文登、即墨三營二十五衛所。
此地,正是這位新上任的戚將軍的管轄之地。
雖然來人並不能決定自己的升遷,但是絕對可以插上嘴讓他這輩子的官運就到此為止。
陸淮安站在隊伍的最末尾處遠遠的看著這位青年人,他並不是很高大,但是身體看起來很是健壯,一看就知道是長年累月鍛煉出來的那種,眼神中透漏出一種難以言表的自信,舉手投足中的老練和他的年齡並不相符合。
“戚繼光!果然英武。”陸淮安低聲讚歎了一句。
這位以往隻出現在曆史書上的英雄,如今自己竟然真的見到了他,和畫像上倒也不是很像,或許是現在他還年輕的原因。
簡短的寒暄過後,戚繼光在胡守仁的帶領下來到了他的營房,作為千總,這一千多人的軍營每日的操練,政事處理都出自這裏。
胡守仁的營房還算是整潔,房間裏此時也擺滿了各種時令果子和肉食。
戚繼光四下打量幾眼,吩咐胡守仁讓撤下這些菜肴,換上一些便宜的飯菜即可。
胡守仁立刻照辦,不過在他看來,這年輕人不過是想留一個名聲罷了。
可接下來戚繼光的問話則讓他意識到這個年年輕人並非一個隻求虛名的人。
戚繼光隨手翻閱著胡守仁案桌上的公文問道:“胡千總,軍中每日耗米幾石?”
胡守仁幾乎是脫口而出:“軍中每日耗米五石左右。”
戚繼光目光冷峻地看著胡守仁:“可夠?”
“下官這裏時常讓人捕些魚來,十石米還算是富裕。”
“軍戶們多久能吃一次肉食?”
“下官吩咐過夥房,每半月一次。”
“軍餉可有拖欠?”
“這個嘛,大人應該知道兵部的銀子總是撥付得慢了些,所以......”
戚繼光輕聲歎了口氣,對此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也知道這並非一個千戶所能解決的事情。
他話鋒一轉,“軍中士兵操練如何?”
胡守仁當即拍著胸膛表示:“大人放心,小人這裏的操練絕對嚴格按照製度進行,絕無懈怠。”
戚繼光注視著胡守仁自信的眼神,再打量了一眼胡守仁臃腫的肚子,對於這個老油條的話,他自然是不會相信。
“既然胡千總如此有信心,那麽不妨讓本將軍校驗一下!”
這話一出,倒是讓胡守仁犯起了難,就自己手底下這些個老兵油子,加上這些年來軍餉不足,好多人迫於生計都整日裏下海上山找些活幹,留在軍營中的,除了剛來這裏的就是一些老弱病殘居多,這樣的部隊,哪裏來的什麽戰鬥力。
可麵對上司的要求,他一時之間又想不到什麽拒絕的理由,隻好悻悻的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之後,有勞胡千總調來兩個總旗,讓本將查驗一二。”
沒等胡守仁開口,戚繼光就擺了擺手,示意胡守仁坐下一塊陪同他吃飯。
按照戚繼光的要求,重新更換過的飯菜不過是兩盤素菜,一碗米飯而已,可即便是這樣的飯菜,戚繼光還是吃的津津有味,這讓坐在一旁的胡守仁很不理解。
按理說像戚繼光這樣的大官,不說是頓頓錦衣玉食,至少也是過慣了富貴生活的人,怎麽吃起白米飯來像是餓了好幾天了一樣。
當然,胡守仁不知道的是,在趕來登州衛所的路上,戚繼光為了省錢,確實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飯了!
戚繼光在這裏,胡守仁也不好直接扔下他出去,待會時間一到,就自己手底下這些老兵油子,在沒有一點準備的情況下想要糊弄過去簡直是白日做夢。
胡守仁焦頭爛額之際,突然腦海裏麵想起了一個人——陸淮安,這小子前些日子的練兵的法子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出盡了風頭,要是讓他應付這次的臨時檢查,最是合適不過。
恰好此時,陸淮安剛好從營房門口緩緩經過。
胡守仁怎麽會不知道這小子腦子裏麵想的是什麽,要說是湊巧,他是萬萬不能相信。
胡守仁站起身叫住他,在他耳邊小聲嘟囔了幾句,就催促著他趕緊離開了。
陸淮安出現在胡守仁的營房前並沒有其他的什麽想法,他隻是想要近距離的看一下這位日後的民族英雄,看一眼這位注定名垂千古的人。
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了這件事。
這也讓他意識到,他改變命運的時刻,或許就要到了。
人的命運若是隻依靠自己,遠沒有借助貴人的幫助來的更快。
戚繼光,或許就是他的貴人,那麽現在,就要讓戚繼光意識到自己的價值。
而他作為一個現代人,對於戚繼光的價值就是他所擁有的對於明朝的人來說的先知性知識,也僅此而已。
要讓戚繼光感到震撼的,隻能是他自己未來的想法,而絕不是他陸淮安的想法。
畢竟他即將要麵對的可是不世出的將才,這樣的人,靠一些奇淫巧技可是糊弄不過去的。
或許是上天有意,讓自己在這個時候來到登州這個地方。
往自己的營房走的路上,陸淮安感覺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特殊的氣息,讓他的呼吸開始不斷地加速。
在推開門的前一秒,他壓製住自己心中的激動,猛地深呼吸了幾口,等到稍微放鬆下來之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眾人在陸淮安走進的瞬間,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