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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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場。
    易天照正在給商葉初和李懿講戲。
    想讓這對冤家對頭有情人或愛人的氛圍是很難的,好在江上弄潮生另辟蹊徑,劇本設計得很巧。商葉初和李懿無需演得十分含情脈脈,隻需要看起來像那麽回事就行。
    況且江湖兒女,談情說愛時無需做小兒女之態。因此,前幾場戲,商葉初和李懿的互動,也僅止於相視一笑、雙手交覆和並肩同行而已。沒有太多黏膩纏綿的東西,反而光風霽月,大方舒朗。
    然而,該來的總會來。雖然商葉初和李懿都十分不情願,但二人最討厭的一場戲,還是一頁一頁掀了過來。
    這場戲,正是蕭鳳闕和謝岸拜堂成親那一場。也是易天照此刻指導的這一場。
    這段情節是全片的高潮,千萬疏漏不得。也是一場大群戲。場麵哄哄嚷嚷,十分喧鬧。
    商葉初已經上好了妝,也換好了衣服。一身大紅錦袍,鳳冠霞帔。紅蓋頭要一會兒拜堂時才需要蓋上,此刻還未蒙上。
    華視的化妝師十分有水準,妝麵充分考慮了商葉初的五官特點。妝容濃淡相宜,皎若雲霞,穠如桃李;錦袍裁剪適度,燦燦流光,是全片到現在最貴的一件服裝。
    新人的鳳冠很沉。蕭鳳闕的打扮一向清爽利落,商葉初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戴這麽重的裝飾物。脖子酸疼先不提,總覺得這東西搖搖欲墜,有落下來的風險。
    那邊廂,李懿也早打扮完畢。長眉入鬢,眉眼鋒利,頭束金冠,身著紅衣,手裏還拎著新郎新娘要牽的紅綢花。他這身行頭沒有商葉初的貴,隻看料子,甚至稍稍有點廉價感。好在身材高挑,身上又有一股難得的貴氣。便顯得長身玉立,俊美無雙。
    雖然臉上嘴上沒有表現出緊張,可身上的局促是掩不住的。李懿的表情十分不自在,罕見地沒有擺出那副笑麵虎模樣,而是眉頭緊鎖。易天照看著李懿此刻的樣子,忍不住調侃道:“倒真像個新郎官了。”
    再一扭頭看商葉初,隻見商葉初一手扶著鳳冠,一手揉著脖子,臉色也不太好看。這二人不像一對新人,倒像一對怨侶。
    易天照哭笑不得地指導了一番走位和動作。從進門的步態和速度,到拜堂時的站位,十分詳盡。
    商葉初聽得很認真,心想爭取一遍就把這場戲過了。
    商葉初上輩子倒是拍過婚禮的戲碼,但那場戲是為了搞笑效果設計的。穿著潔白婚紗的商葉初站在聖壇上,手捧鮮花,滿臉深情地等著新郎官前來。結果一陣花瓣雨的特效過去,幾個帽子叔叔頂著一頭一身的花瓣走上來——逮捕了商葉初。
    原因無他,商葉初在那部電影裏是一個反派女總裁,男主忍辱負重地留在她身邊,是為了收集女總裁犯罪的證據。並在婚禮這天報了警,把女總裁當場抓獲了。
    那場戲是商葉初人生中的第一場“婚禮”。
    演員拍戲是家常便飯,隻要劇情需要,吻戲和床上戲也是說拍就拍的。但商葉初仍然稍微感到了晦氣,重生之後的第一場戲中婚禮,居然是跟李懿的。
    講戲講到日上三竿,這場戲終於開拍了。
    廳堂內外張燈結彩,裝點得富麗堂皇、花團錦簇。群演和配角們哄哄嚷嚷,齊聚一堂。三教九流都在其列。正廳上高懸著一幅大匾,上書“百年好合”四字。
    吹鼓手在外吱吱呀呀地吹著——當然,其實根本沒聲音,這些都是要後期配樂的。管弦樂班奏響絲竹之聲,響器班子敲鑼打鼓。至少在畫麵上,是一幅喧騰熱鬧的景象。
    蕭鳳闕蒙上了蓋頭,手裏捏著一角紅綢,謝岸捏著紅綢的另一端。謂之牽紅。
    兩人牽著紅綢,亦步亦趨地走到廳門前。門檻頗高,謝岸低聲道:“當心腳下。”
    蕭鳳闕步伐微微一頓,從容地邁過了門檻。
    蕭謝二人並肩而行,站至廳堂正中。眾賓客交口稱讚:
    “真是好一對璧人啊!”
    “蕭謝二族皆是武林望族。不想竟然有這一天……”
    “自古英雄出少年……”
    “聽聞蕭家那孩子的母親,曾經也是江湖上一代威名赫赫的——”
    “介之兄,慎言!”
    “瞧我這記性……”
    賓客的私語聲和讚歎聲持續了不短的時候。吉時已到,蕭鳳闕和謝岸並肩而立。讚禮公氣沉丹田,朗聲長喝:
    “一拜天地!”
    新娘子站在原地未動。謝岸輕輕拉了一下紅綢,蕭鳳闕方緩緩轉身。
    二人剛一起轉過身,謝岸正要彎身下拜,忽然,廳外傳來一聲鷹嘯!
    “且慢!”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玄衣身影淩空而落,一掌劈向了蕭鳳闕的天靈蓋!
    玄衣人臉蒙黑巾,一雙鷹鷙般的眼睛露在外麵,頭上鬢發已經花白。聽其聲音,似乎是一位老者。
    說時遲那時快,蕭鳳闕一把扯開頭上紅紗,雙手揭下頭上鳳冠,奮力一揮,向玄衣老者丟去!
    鳳冠華麗的珠翠在空氣中閃過數道璀璨奪目的光流,攜著強勁的罡風,向著玄衣老者麵部呼嘯而去!
    玄衣老者冷笑一聲,一掌推去,隻見那鑲金點翠、嵌滿珠玉的鳳冠,竟然在空中裂為數瓣,撲簌簌落了滿地,像一場格外華麗的大雪。
    此等崩石裂金之力,讓蕭鳳闕和謝岸大吃一驚。二人對視一眼,均知單打獨鬥怕是不能敵,正想呼喚群雄齊上擒住此人,忽然驚覺廳堂之中,不知何時,已經靜了下來。
    二人側目一看,隻見來參加婚禮的江湖群雄,個個臉色嫣紅,雙目緊閉,如同抽了骨一般七零八落倒在了地上!
    “你下了毒?”蕭鳳闕雙目一冷,與謝岸背對著背,提防地看著玄衣老者,
    玄衣人桀桀怪笑道:“你可知‘風流散’?”
    “群英薈萃,風流雲散。”謝岸低聲道,“‘風流散’會讓人全身酥軟,昏迷三日方醒。醒來後,昏迷前的記憶會變得十分模糊。如經一場大夢。”
    蕭鳳闕側目皺眉:“為何我和你沒事?”
    玄衣人大笑道:“當然是因為,他們都不必死,而你們要死!”
    “死也要做個明白鬼,”蕭鳳闕朗聲道,“我們與前輩何怨何仇?”
    蕭鳳闕一壁說著話,一壁在背後悄悄給謝岸打著手勢。
    【我攻前,你攻後。】
    謝岸會意。二人目光雖未交錯,但彼此還算默契。還不待玄衣人張口說出答案,謝岸忽然猱身搶上,一掌劈向了玄衣人側肩!
    蕭鳳闕身形一動,翻到場中一位江湖大俠麵前,一把抽出對方佩劍,隔空拋向謝岸。
    “地三!”蕭鳳闕暴喝一聲!
    玄衣人順勢躲開謝岸這一掌,趁著這個空檔,謝岸飛身上前接住佩劍,冷聲道:“謝了!”
    蕭鳳闕目光左右逡巡,見場內再無第二把劍,不由冷汗直流。
    參加婚宴,賓客們自然不會帶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來現眼。場上唯一一把劍,還是因為那位劍主人以劍為妻,終身與其佩劍寸步不離,才帶進廳中的。
    玄衣人武功高妙,拿著武器與他對峙,或可撐住一時半刻。赤手空拳上去,隻有死路一條!
    謝岸還在與玄衣人纏鬥,劍舞銀蛇,銀光湛湛如白練一般。不過十幾招就露出了頹勢,隻是勉強硬撐罷了。
    蕭鳳闕一咬牙,幹脆從響器班子堆裏,踢起一麵鑼和一麵木槌,飛身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