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憐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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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月曾見過一個嬤嬤為了保下一個宮女,當著主子的麵狠狠虐打了一個宮女,本來要死的人,在她手上躲過一命。
    她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對不對,但見楊兼沒阻止她,她就知道,這樣或許是對的。
    楊兼紅了眼,她又何嚐不是生了憐憫之心,看了看狼狽,臉上都是饅頭屑的人,拿出帕子,隨意給他擦過麵頰,對著楊兼出聲:“走吧。”
    楊兼點頭,開始拉車。
    璃月收了帕子,在後頭推,漸漸的,他們走去了前頭,楊兼知道楚珩鈺需要冷靜,走的快。
    璃月也無話,楚珩鈺的情緒低落,麵上雖不顯,但她能感覺到。
    身後是稀稀拉拉鐵鏈走動的聲音,因著流放是一個大隊伍,衙差更是不少,一路十幾個,一路要是演戲,是半點不能鬆懈的。
    快六月的天,中午的日頭有些大,楊兼出了一身的汗,隻半天,因著拉車,整個手掌都是紅的。
    璃月撩開楚珩鈺的被褥,他隻需仰著吹風就成,苦的是楊兼。
    半道休息,璃月伺候兩人喝水,吃饅頭。
    她們吃的是白饅頭,流放隊伍裏,那些犯人可就沒那麽幸運了,眼見的是黑饅頭,那東西璃月吃過,又硬又幹吧又難吃。
    佟若芸走不動了,過來討吃的,璃月算著吃食,給每人分了一個。
    這三個女人此刻想死的心都有,皆是怨怪的看著楚珩鈺,往常敢怒不敢言,而今為了發泄,佟若芸忍不住哭道:“你為什麽要衝撞皇上,為何要把自己弄到如此地步!”
    李良娣接話:“就是,如今連累了我們,你的良心如何過的去。”
    房良娣已經餓得沒了力氣,嘴裏吃著饅頭,鼓著嘴附和:“就是,我們在宮裏沒得你的好,卻要陪你一道吃這苦頭。”
    楚珩鈺眸中無神,無動於衷。
    楊兼過來驅趕這幾個女人,凶惡道:“走走走,你們現在跟主子有什麽關係,和離書不是給了嗎?被家族放棄可別在怨怪主子頭上,要怪就怪你們沒了利用價值。”
    佟若芸麵色煞白,忙轉去看著他們的衙差麵前,道:“你們聽到了,我們跟他沒了關係,放了我們。”
    那衙差翻個白眼,沒理會。
    自古就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俗話,女人嫁了人,就得跟著夫家,無論貧窮富貴。人家富貴就跟著人家好吃好喝,享受榮華,一旦落魄就要走,就這等做派,一般人可看不上。再者,佟若芸把和離書給了家人,她的家人沒有宣揚出來,便是不認可這和離書,可道太子一聲有情有義,可他們不能做無情無義之人,這當頭,佟家人把和離書一事隱下,也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如今,這樣是最好的局麵。佟若芸自己猜到,就不想麵對。
    一路隨行的人又看了一場熱鬧,不過也看清了,他們板車上裝了吃的,比黑饃饃好百倍的白饅頭。
    璃月吃了饅頭,喂完楚珩鈺,等著衙差發話說走。
    剛出京城,這些衙差還算規矩,這批人,每次送犯人都有自己的門道。
    三千裏路,一天至少走幾十裏路,路上就得兩三個月,想要順利活過幾個月,那得各憑本事了。
    今日出城耽擱了時辰,故而,到了日暮天黑,還在趕路,因為沒到休息的點。
    那休息的點,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就是一個土地廟一樣的地方。
    為什麽這個時間趕路,也是有原因的,這個時間晚上雖有涼意,但是熬一下,抱團取暖也還是可以過去的,再過幾天天氣炎熱,便是不用被子過夜都成。
    到了土地廟的時候,好些人走了一天,崩潰的心都有,太子帶的三個女子尤其嬌滴滴,又美貌,哭得那叫一個淒慘。
    璃月沒管那麽多,她要去找水,燒水,燒點吃的。
    土地廟裏有幹草,但這些幹草晚上人家要過夜的。
    那些衙差倒是有的撿了柴火回來。
    璃月覺得自己也要撿點柴火去,便就對著楊兼道:“我去撿些柴火。”
    楊兼累得感覺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點了點頭。
    土地廟後頭倒是有一片樹林子,外頭衙差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見著她出來,都朝她看來,這麽多女子裏頭,就她是沒有鎖鏈,沒有綁著的,也就是她,虐待的落魄太子。
    璃月不知道有人已看她不爽,也有人起了歪心思。
    枯樹枝不好撿,這土地廟常有人過夜,口子上能生火的早就撿沒了,璃月往深了走。
    晚霞餘光,邊走邊撿,到底,撿了些,隻不過她回身,有個衙差跟在身後不遠,身上有佩刀,心一凜,還以為那些人還不打算放過她,忙朝另一個方向跑回去。
    兔子被驚過就不好抓,璃月跑的飛快,這才導致她沒看清追她的是哪個衙差長什麽樣,好在手裏的柴火還在。
    回到破廟,氣喘籲籲,麵色蒼白,受驚無疑,楊兼見著問:“遇到什麽了?”
    璃月緩口氣道:“有衙差跟著我,我不知道那人要做什麽。”
    楊兼皺眉,看了看監視他們的那兩個都在。他也沒有流放過,也不知會遇到什麽事,但見這些衙差都是凶相之人,就知道都不是善茬,道:“以後注意些。”
    “嗯,我生火,你去找些水來,明日喝的水得準備好。”
    楊兼點頭,看了看楚珩鈺,又看了看圍著楚珩鈺的女子,道:“莫叫人擾了主子。”
    璃月點頭。
    原來在牢獄的那些人,本就蓬頭垢麵,看不清容貌,而跟著楚珩鈺的三個女人,一天下來也是淒苦的緊。
    璃月開始收拾出小爐子,弄了點稻草開始生火。
    那邊衙差們在煮水,這次拿出來的是糙餅子,這個璃月知道,麩糠和著糙米弄的餅子,也是難吃至極。
    分發下去的時候,當即有人哭出了聲,有婦人,有小孩,有人為了家人著想,問:“可有別的吃食。”
    隻見那衙差毫不客氣的道:“想吃好的,那就用銀子來換。”
    聞言當即有人道:“有什麽吃食?”
    就見衙差拿出白麵饅頭,道:“一兩銀子五個,愛吃不吃。”
    “一兩銀子五個?我的天!”聽著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但真有人拿了銀子出來換,“我要五個。”
    那人穿的青衣長衫,三十好幾,胡子拉碴,看不大清容貌,但能分辨是個讀書人也是曾經的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