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個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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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差又道:“肉幹三兩銀子一包,可要?”
    那人想了想,看了看妻兒老小,又道:“來一包。”
    璃月看著是小小的一包,半個掌心大的一小包東西。
    三兩銀子的肉,放平常那是至少半扇豬肉,這流放的買賣油水也忒大了些。
    有一便有二,偷摸藏銀子出來的,如今也顧不得了,活一天,是一天,都要了饅頭肉幹,那些沒銀子的,便隻能啃糙餅子。
    璃月生了火,先把剩餘的水倒在陶瓦罐裏,抓了兩把米進去煮,她帶的米麵也不多,如今六張嘴,這點口糧省著吃,隻能堅持四五天,還有楊兼幹的力氣活,吃的方麵唯獨他不能省著。
    楊兼灌滿兩個水囊回來的時候,璃月小罐子裏已有米香飄出。
    璃月接過水,開始衝她帶出來的三個碗。
    饅頭還剩兩個,璃月都給了楊兼,然後兩把米,也隻有兩小碗白米和了豬油和鹽,拌了拌盛出,繼而倒水,等著水開,一會兒還得煮麵糊糊。
    房良娣早就餓得不耐煩了,見璃月沒準備她們的,不禁問:“我們的呢?”
    璃月要喂楚珩鈺,如今隻能先放下碗筷,沉著臉對著那幾個女人道:“我知道你們以前都是大小姐,但如今這個境況還想著有人伺候未免太異想天開。我帶的吃食不多,大家省著吃,隻夠幾天的,如果你們願意吃苦,那麽一會兒再給你們煮麵糊糊。”
    房良娣指著楊兼道:“他,為什麽吃的比主子還多。”
    “他一天都在幹力氣活,而你們什麽都沒做。明天,你們若是能改變一番,我也不介意煮了白米伺候你們。”
    不算寂靜的廟裏,璃月的說話聲不小,大家都來朝著這個冷冷說話的丫鬟看。
    別看這個丫鬟白日裏對太子那般凶狠,路上卻是把人照顧的好好,還有剛才這一番話,沒有一句不對的。如今不是小姐,路上還有埋怨,當下情況,還把自己當主子那就不該了。
    璃月端起碗,伺候楚珩鈺吃,給他吃的不多,半碗飯,而且還沒給自己留。
    楚珩鈺極少仔細看一個人,而今,不禁又多看了看璃月,她的眼眸清冷,仿佛世間萬物都不能在其中掀起波瀾。四目相對,他的眸子又何嚐不是寒涼且淡漠。
    璃月,一口一口喂完,擦了擦他的嘴角,開始煮麵糊糊。
    麵糊糊可以說是璃月從小的吃食,看到麵糊糊她還有種回到小時候的錯覺,就是少了野菜,也對,一路上有野菜,她居然把這事給忘了。
    屋裏飄出麵糊糊的味道,璃月加了豬油還有鹽巴,聞起來還挺香。
    璃月將吃過的碗筷衝了一番,倒了麵糊糊給另外三個女子。
    爐子裏還有,有小孩聞著香,忍不住蹲在璃月的爐子旁邊,覺得便是聞一聞味道也好。
    璃月看著這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霎時就想到當初的自己,逃荒路上,她便是這樣,時常想著如何討吃食,可憐無助。
    清冷的眸子看著小孩溢出同情,放柔了聲音,小聲道:“想吃,可以拿糠餅來換。”
    聞言,小男孩眼睛亮了亮,忙去到自己長輩身邊小聲說話。
    沒多久,兩張糠餅在璃月眼前。
    璃月小聲:“等下,沒有碗,等空出碗來給你盛。”
    小男孩點點頭。
    璃月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陳亮。”
    “哦,你爹犯了什麽事流放?”
    童言童語的聲音裏有些失落,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沒跟我說。”
    “不知道也好。”
    房良娣第一個把碗筷還給璃月。
    璃月拿著水衝了衝,盡量弄幹淨,倒出最後一碗給小孩,然後自己開始啃糙餅。
    小孩沒有想著自己喝,小心端過去給自己的爹娘,那小孩母親,半道上就開始接過,朝著璃月彎唇一笑。
    璃月點了點頭。
    璃月衝幹淨瓦罐開始燒水,水囊又空了。
    又遞給楊兼道:“得燒水準備明天路上喝的。”
    楊兼接過,看了看璃月手上的糙餅,沒說話。
    璃月啃著糙餅難以下咽,但比起麵糊糊,這又抗餓。
    璃月啃了半張,吃不下去了。
    房良娣還餓,看著璃月,璃月便把手上多餘的給房良娣,結果她啃一口就吐出來了,道:“我就是餓死也不吃這個。”
    吃慣了細糧的人的確吃不慣這東西。
    璃月是在宮裏開始吃的細糧,到了東宮,那更是精糧,偶爾還能偷吃到山珍海味,她的嘴巴,在東宮算是養刁了,如今也吃不慣這糙餅了。
    小孩子一家人喝完了麵糊糊,還了碗筷去睡覺。
    三三兩兩湊做一堆開始睡覺。
    璃玥還在燒水。
    楊兼抱起楚珩鈺去起夜,璃月便開始準備被褥,她準備的其實隻有三床,並沒有那三個女人的,如今要給這三個女人分被褥很是不高興,這三人真真是隻有拖後腿的份,也不怪楊兼對她們沒有一個好臉色。
    璃月道:“你三人分一床,我睡褥子。”
    佟若芸道:“我跟殿下在板車上擠一擠。”
    睡地上,這幾個人草垛子也不鋪一下,璃月也是真服了,如今草都給人拾掇光了,被褥還不知道會贓成什麽樣,道:“這我管不著,你自己問楊兼。”
    等楊兼背著楚珩鈺回來,璃月已經鋪好了被子。
    璃月躲一邊燒水。
    就聽佟若芸道:“沒有睡鋪,我與殿下睡一起。”
    板車收拾一下卻是能擠兩個人。
    楚珩鈺的眸子沒什麽變化,就見楊兼驅趕道:“去,沒見主子傷了腿動彈不得,你們但凡碰著主子半根手指頭,別怪我不客氣。”
    佟若芸氣:“那你說,我們睡哪兒?”
    楊兼不客氣道:“板車不是你們準備的,被褥不是你們準備的,吃食也不是你們準備的,你們究竟會做什麽,但凡有點臉,也不要來添亂。”
    佟若芸氣得滿臉漲紅。“楊兼,你看看,我怎麽也是太子妃!”
    楊兼沒好氣,“滾,你是什麽太子妃,心裏沒數嗎!再來煩主子,別怪我弄死你們。”
    這三個累贅,見著都煩。
    佟若芸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有一瞬她真想撞牆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