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梆子聲剛歇，沈含錦就被冰水潑醒。雪水順著後頸滑進脊背，激得她嗆出一口血沫。柳姨娘掐著鎏金護甲立在廊下，芙蓉髻上的點翠步搖映著雪色，像尾淬毒的孔雀翎。
    “祭祖的吉服都敢汙損，真是賤命壓不住福。“繡鞋碾過她凍得青紫的手指，鞋尖銀鈴在死寂中叮當作響，“來人，伺候大小姐更衣。“
    婆子們袖口的苦杏仁味撲鼻而來。深紫吉服勒住脖頸時，係統光幕驟然炸開：
    【檢測到烏頭堿（皮膚接觸）】
    【劑量0.5g，致死量1.2g】
    【建議解毒方案：蜂蜜外敷】
    “姨娘熏的什麽香？“沈含錦突然扣住婆子手腕，舌尖掃過對方袖口，“五倍子三錢，砒霜半錢，人血作引——昨夜那碗參湯的方子，可還見效？“
    柳姨娘瞳孔驟縮，鎏金護甲幾乎掐進她下顎：“到底是巫族餘孽，這舌頭......“
    “啪！“
    吉服被狠狠摔在青磚上。深紫緞麵遇雪消融，露出內襯密密麻麻的銀針，針尖泛著幽藍寒光。沈含錦赤腳踩上錦緞，足底瞬間綻開血蓮：“吉服藏針，姨娘是想讓列祖列宗驗驗血脈？“
    雪地上忽起細碎鈴聲。沈明珠捧著鎏金手爐倚在月洞門邊，杏色鬥篷下猩紅流蘇輕晃——正是昨夜扶鈺玉佩的穗子樣式。
    “姐姐莫要瘋魔了。“沈明珠將手爐遞給柳姨娘，指尖故意掃過毒針，“祠堂供著的百年老參，恰是解烏頭毒的良藥。“
    沈含錦忽嗅到一縷異香。係統光幕瘋狂閃爍：
    【檢測到附子湯（口服）】
    【劑量3g，致死量4g】
    【解毒方案：蜂蜜二兩，甘草......】
    “午時三刻開祠堂。“柳姨娘腕間瑪瑙佛珠磕出脆響，“送大小姐去藥圃醒醒神。“
    麻繩勒進腕骨時，沈含錦盯著那抹猩紅流蘇。前世寫劇本的直覺在叫囂——這抹紅，像極了扶鈺劍穗浸血的模樣。
    藥圃積雪下埋著枯藤，沈含錦被按跪在凍土上。婆子潑來的冰水在發梢凝成琉璃墜，她忽然瞥見東南角有株綠苗破雪而出，葉片金紋如蛇信蜿蜒。
    “這是王爺種的龍血藤。“柳姨娘的聲音裹著蜜糖似的毒，“碰掉片葉子，就拿你的眼珠子來賠。“
    沈含錦佯裝踉蹌撲向綠苗。掌心擦過葉片的刹那，係統提示炸響：
    【檢測到汞中毒植株】
    【解毒方案：辣椒三錢，蒜末......】
    “放肆！“
    羽箭破空聲與厲喝同時響起。沈含錦隻覺頭皮一涼，木簪應聲而斷。青絲散落的瞬間，她看見玄鐵箭鏃上熟悉的螭紋——與昨夜劍柄圖騰如出一轍。
    馬蹄震落簷角積雪。扶鈺策馬踏碎籬笆，雪色狐裘掃過枯藤，箭尖挑起她下巴：“本王的龍血藤，你也敢碰？“
    沈含錦嗅到他袖間縈繞的桂花香，忽想起昨夜染血的糖塊。舌尖無意識舔過幹裂的唇，瞥見對方喉結微動。
    “王爺明鑒。“柳姨娘跪地時佛珠散落，“這瘋婦要毀藥圃......“
    “確實該罰。“扶鈺麂皮靴碾過她指尖，“偷糖賊昨夜竊蜜，今日盜藤。“劍鞘突然抵住沈含錦心口，“不如剜了這貪食的髒腑？“
    沈含錦驟然抓住劍鞘。昨夜咬破的傷口滲出血珠，係統光幕瘋狂閃爍：
    【檢測到汞中毒加劇】
    【建議：停止接觸汙染源】
    “王爺子時心痛如絞，服藥後通體生寒——“她突然開口，“因藥中摻了朱砂。“
    扶鈺眼底金芒暴漲，劍刃擦著她頸側沒入凍土。沈含錦趁機攀住他腕脈，舌尖掃過跳動的血管：“赤芍三錢，黃連五錢，輔以辣椒解毒。今夜煎服，可驗真偽。“
    雪粒子驟然密集。扶鈺掐著她後頸拎到跟前，鼻息相聞：“欺瞞本王的下場，可比餓死淒慘萬倍。“
    “總好過做藥引。“沈含錦盯著他眼尾朱砂痣，“王爺敢賭麽？“
    沈明珠的驚叫打破死寂。眾人回首望去，東南角的龍血藤竟急速枯萎，金紋葉片化作灰燼紛揚。柳姨娘癱坐雪中，佛珠滾進枯井。
    “本王的藤。“扶鈺聲線輕柔如情人絮語，“沈姑娘打算怎麽賠？“
    沈含錦突然掙開桎梏撲向枯藤。指尖撚起灰燼時，係統彈出新提示：
    【檢測到砒霜殘留】
    【汙染源：西北角水井】
    她抓起雪團塞進口中，在驚呼聲中衝向井台。轆轤纏著的麻繩凍得粘手，木桶墜井的悶響驚起寒鴉。
    “快攔住這瘋子！“柳姨娘嗓音劈裂。
    沈含錦探身望向井底，瞳孔驟縮——浮冰間沉浮的不止木桶，還有半截青白的手臂。
    “姨娘往井裏加了什麽佐料？“她轉身露出染血的牙，“砒霜澆花，人血養藤，沈家藥圃真是妙得很。“
    扶鈺忽而輕笑。劍尖挑起她鬢邊青絲，在指間繞成圈：“本王的損失，就拿沈姑娘來抵。“薄唇貼近她耳垂，“每日取血三盅，如何？“
    環佩叮咚聲自雪幕傳來。沈明珠捧著鎏金食盒嫋嫋而至：“王爺息怒，姐姐怕是癔症未愈。“掀開盒蓋，蜜香裹著參味彌散，“這是用百年老參......“
    “有毒。“
    沈含錦奪過瓷碗潑向枯藤。灰燼遇藥汁騰起青煙，須臾凝成扭曲的“毒“字。
    “附子遇甘草化烏頭堿，蜂蜜可解。“她蘸雪水在井台書寫，“《千金方》第八卷寫得明白，姨娘是把太醫令當癡兒？“
    劍鞘突然壓住她後頸。沈含錦被迫垂首，井水倒影中浮現殘缺紋路——昨夜牆頭的山河圖，此刻正在漣漪中補全巽位。
    “想要解法？“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廓，扶鈺將玄鐵匕首塞進她掌心，“拿井底的秘密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