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到底誰馴誰(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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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暈慢慢靠上前去,感受到了一種不真切的幸福。
    煙火氣,飯菜香,了解她一切愛好的、她喜歡的人。
    很想,很想就這樣一輩子。
    她的靠近實在太多漏洞,宿岐頭也不抬就道:“小姐,三分鍾之後就好。”
    朝暈現在不在乎這個,她咬了咬唇,也許是剛睡醒,腦子還不清醒,給了她十足的勇氣,在五秒之後,她居然試探著問:“宿岐,要不,你入贅到我家吧?”
    此話一出,氣氛瞬間微妙起來。
    宿岐高大的身影徹底僵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男人瞳孔猛震。
    “小姐,別胡說。”
    他轉過身,語氣重重,甚至可以說是冷硬,擺明了態度了,但是朝暈不服氣,堅持要說:“我沒胡說呀,我是認真的,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洛小姐!”
    他再次嗬出聲,已經有些凶了,朝暈立刻閉上嘴,委屈地梗著脖子,不說話。
    宿岐見她這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有若幹年沒有過的悔意和疼痛鑽進心裏,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時,嗓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抱歉,小姐,我——”
    朝暈不聽,打斷:“你喊我洛小姐。”
    她一重複,宿岐心裏更難受了,他自己分不清這是什麽,但是就是難受,隻能一個勁地道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隻是——”
    朝暈固執地轉過身去,不理他。
    宿岐愣在原地,已經完全無計可施了,沉默半晌,又轉過身把意麵盛出來,最後隻能看著她,弱弱出聲:“小姐,可以吃飯了。”
    朝暈不回話,就站在那裏,一聲不吭。
    宿岐真沒轍了,急得想敲頭,最後隻能低聲喊:“朝暈,不要生氣,是我的錯。但是你不能說那些話,懂嗎?你還小,處世未深,很容易在兒女情長方麵犯傻,你以後會後悔。”
    怎麽會有人喜歡他?有太多比他好的人,她但凡多出去看看,就不會喜歡他了。
    朝暈還是不語,悶著頭出了廚房,吃飯也不說話,宿岐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一頓飯吃得沉默得可怕,直到朝暈吃完了飯後要回房間,在開門之前,突然回頭大聲和他說:“我是認真的!我會讓你明白的!我就是認真的!”
    宿岐一時間被震得沒回過神,等到意識回籠,隻有一扇門在盯著他了。
    他的頭作痛起來,有不可名狀的急躁和恐懼在他身體的各個角落流竄,更讓他驚懼的是,居然還有隱秘的躁動。
    早知如此,他不會應下這門差事,不會讓兩個背道而馳的人生軌跡產生交集。
    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真要他重新選的話,他真的不會應下嗎?他舍得嗎?他不會再為這場“本末倒置”的馴服買單嗎?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也不敢想。
    後麵幾天,宿岐過得很煎熬,又不能親近朝暈,又不能疏遠她,被折磨得身心俱疲,隻有周末了才能暫時逃出這場困局。
    然而朝暈依舊不放過他,鐵了心要讓他看自己的真心。
    在周六的夜晚,他因為幾天的身心折磨睡得很早,卻又在九點的時間點突然驚醒。
    明明已經設了免打擾,但是就是莫名其妙地心慌,一打開手機,果不其然有朝暈兩分鍾前發出的語音。
    “宿岐~我烤了小餅幹喲!這次烤得可好看了!我現在給你送過去嗷,你,你別亂跑——嗝,等我過去哈!”
    隻需要兩秒,宿岐就能判斷她喝了不少。
    他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給朝暈打過去語音電話,在這個空檔穿衣服,等到被接聽後,聽到了被酒泡得發軟的一句“喂——”
    宿岐的半心怒火,都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滅了大半,最後隻有一腔的焦急。
    “你在哪?”
    “我往你家走呀,我都快走到你家了,就差一小段距離了,你等著喔,先別搬家。”
    “胡鬧!大晚上的,你怎麽能喝了酒之後自己在郊區轉!”宿岐沒忍住斥責她了一句,匆匆套上外套,往門外趕。
    “我沒事呀,沒人打得過我的。你關心我呀?我——”
    “美女,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外麵逛什麽?一個人多無聊啊,要不要跟著我回家一起喝酒啊?”
    隱隱傳來陌生男人醉醺醺的聲音,宿岐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大腦短路的感覺,她的安危成了他的懸頭劍,成了他的一切。
    “離她遠點!離她遠點!滾開!”
    從來克製知禮的男人這次對著手機幾乎吼出來,飛一般地衝出了門外,就看見不遠處的兩道身影。
    他又要衝過去,但是在那一瞬間,朝暈的罵聲也從手機裏傳過來:“敢擋你姑奶奶的路?我送你下去擋閻王路啊!”
    他視力很好,看見朝暈一把呼過去一個酒瓶,還聰明地沒砸腦袋,收著勁砸的臉,直接把人砸到了地上,人是暈的,動作卻很穩,怒罵著,用自己的拖鞋狠狠踹他,居然讓一個成年男性都毫無還手之力。
    宿岐這下子又懵了,但是腿腳還在往她那裏奔去,淤塞的人生了風。
    朝暈踹得解氣了才收回腳,地上的男人已經一動不動了,估摸著是暈了。
    朝暈翻了個白眼,又繼續往前趕路,結果沒走兩步,一眼就看見了藍白燈光下,默立的男人。
    她瞬間笑起來,張開雙臂,歡呼著向他跑過去。
    宿岐能怎麽樣呢?
    看到她,看到她的臉,看到她的笑容,他就什麽脾氣都沒有了,眼裏隻有她,心裏隻有一種苦澀的痛恨——對他自己的痛恨。
    朝暈在快要抱上他的時候,停住,轉了轉眼珠子,乖乖地把手上的小盒子遞給他:“我的小餅幹。”
    宿岐喉結滾動,他的語言失真了,唯一能湧動他真實情緒的,隻有眼眸。
    他默默接過,脊背因為掙紮的痛苦而彎了一點,唇瓣輕啟:“不要這樣。”
    不知道在對誰說,更多的可能是對著他自己——不要接受她的好,不要接受你不配擁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