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流浪,直到看見你的眼(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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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光線驅逐陰暗,朝暈推開門,逆著光,她身體的邊緣被暖澄澄的光柔化,仿佛要消散。
【叮!攻略目標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63。】
她說:“回來的好晚。還暈嗎?醒酒湯的溫度正好。”
她端詳他一會兒,又一歪頭,皺眉:“臉上怎麽擦傷了?”
談撰以為自己已經異化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了,以為他不會再為任何事情感到難過了。
但是此時此刻,就在這驚天動地的一秒裏,在看見她的這一秒裏,他的心尖陡然一酸,瑟縮得緊。
他半步半步地向前挪動,眼睛緊緊地鎖著朝暈,固執地用他的視線把她的存在固化,確定她不會消失。
突然,他高大的身影俯下,重重地擁抱上她,像被摔成兩半的殘缺玉齧合。
他的身體微微打顫,頭埋進他的頸窩,他應該說些什麽的,但是什麽也說不出,隻是把她抱得很緊。
眼睛被柔軟的麵料摩擦,有種別樣的壓感,以至於他自己也不清楚眼角擠壓出來的液體是否為生理性的。
當然,他也不想知道,此刻,他隻想把她抱緊。
朝暈的身體有些僵硬,她似乎並不習慣近距離接觸,但是也隻是望著遠遠的月亮,聲音輕輕的:“在難過嗎?”
她低聲喃喃:“在難過什麽?”
談撰悶聲搖頭,不解釋,隻是問:“你苦不苦?”
朝暈後退一步,力道溫柔地把他扯開,然後再進一步,看著他臉上的傷,隻是笑:“不哭。”
談撰強調:“是苦,苦。”
朝暈點頭:“嗯。我能做到的隻有不哭。”
“這個世界上苦的人那麽多,你也苦,苦瓜,”朝暈拉著他進門,給他盛醒酒湯:“所以說自己苦不苦沒有用,不要可憐自己,人能做到的事情很多很多,能看到的世界很大很大。”
但是談撰聽著這番話,卻比聽到她說“苦”還難受。
所以,你曾經也會難過是嗎?
他喝下朝暈遞給他的醒酒湯,開始看著茶幾發呆,她身上熟悉的氣息讓他有些困,所以分外安靜,朝暈趁機給他處理傷口,他也乖乖的不亂動。
他的眼睛慢慢闔上,在朝暈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突地啞聲道:“你很委屈。”
“好多人欺負你。”
他無法理解任何傷害朝暈的人和事。
朝暈抱著抱枕坐在一邊,淡淡笑著:“你怎麽知道呢?猜的嗎?”
談撰輕輕壓眉,賭氣似的:“就是知道。”
“好好好,”朝暈順著他說,垂下眉眼,語氣再次變得輕輕的,如同安眠曲:“你知道,就好。”
隻要你知道就好。
我高傲的、封閉的蜿蜒瘡疤,隻容許你看見。
正如同,你隻會把你的心剖給我看。
安靜、安靜。
他睡著了。
朝暈在一旁看了他好一會兒,進屋拿了條毛毯給他蓋上,自己出了門。
——
裴今在自己的出租屋裏麵呲牙咧嘴地上藥,一邊上藥一邊罵髒話。
那細狗看著挺弱,沒想到打起人絲毫不手軟。
他還在努力給後背上藥,房門再次冷不丁地被敲響。
裴今現在對敲門聲有點應激了,他這次沒出聲,專門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往外看。
意料之外的一個人——朝暈。
她和記憶裏的樣子沒什麽區別,卻又有點不同,屋外森冷的燈光微閃,她保持著一貫的微笑,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貓眼,好似在和他對視,讓他脊背一涼。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暗罵自己什麽時候這麽窩囊了?怎麽連關朝暈都怕了?
他索性直接開了門,眯著眼睛審視著她,往旁邊一讓,歪了歪頭,熾熱的語氣裏夾雜著說不清的促狹:“不躲我了?進?”
朝暈抬腳跨進門檻,房門旋即被關上。
裴今覺得自己猜測到了朝暈的意圖,維持著傲慢,重新坐回沙發,用下巴點了點桌子上的煙:“抽一根?”
朝暈倚牆,笑吟吟地看他,語氣幽幽:“我早就不抽煙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抽煙。”
裴今又想起了高中時朝暈為了躲他,甚至跟著另一個校老大做跟班的事,煩躁地重嘖一聲,直接把煙摔在地上,重重碾了碾,冷笑:“那時候我就能讓她不敢和你一起玩,你以為現在能有變?”
朝暈盯著他:“沒變嗎?”
裴今摸了摸嘴角的傷口,笑了下,沒生氣的意思,語氣裏是說不出的瘋狂:“他能打得過我又怎樣?我一聲令下,你覺得我能讓他有活路?”
他站起身,朝朝暈逼近,眼神如狼似虎,仿佛朝暈是他的囊中之物:“不然你來幹什麽?不就是為他求情嗎?”
他看著這張令他魂牽夢縈的一張臉,癡迷地伸手碰她,以至於沒聽見朝暈的輕嘖,下一秒,他的手指被她掰彎,直接疼得他臉色鐵青,殺豬般的嚎叫響徹雲霄。
“我是想來問你一句話而已,”朝暈的笑褪得幹淨,如今那一張臉上隻有非人的、靜止的冰冷:“他臉上的傷,是不是你打的?”
裴今已經要懷疑人生了,他盡力回憶,但是完全是他一個人被單方麵毆打,談撰哪裏來的傷口?
就在他想起來的一瞬間,朝暈的拳頭就毫不猶豫地落了下來。
她打人比談撰狠多了,裴今這次甚至沒有任何說話的機會,當然也說不出那句——
靠!那是他自己不小心擦傷的啊!搞毛啊!倆瘋子!
裴今驚恐地發現,他根本不了解關朝暈。
又或者說,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關朝暈已經被他逼瘋了。
夜燈昏了又明,明了又暗,來來回回,浮浮沉沉,一個小時前送一個男人回家,這個時候又要送一個女人回家。
不過有一點相似,他們手上都沾了一點血跡——來自同一個人的。
朝暈快到家時,接到了一個很急的電話,看著來電人,她漆黑的眼底無波無瀾,靠在路燈下,倚著牆,按了接聽,冷漠道:“喂?”
接聽的一瞬間,電話對麵就炸了,劈頭蓋臉就罵了過來:“關朝暈!你是不是瘋了?!你居然敢打裴今?!”